因此,對於謝瑾白這自來熟的稱唿,俞自恆自是被對方的不要臉給驚著了。謝瑾白同小棠兩人更是素來不合,今日,這兩人怎麽反而走到了一處?“不敢當。”壓下心底的諸多疑惑,俞自恆硬邦邦地迴了這麽一句。“今日多謝謝少傅送小棠迴府。天色已晚,老夫便不耽誤謝少傅迴府休息了,將小棠交由老夫即可。”俞自恆伸手,去扶唐棠。唐棠也已經將手遞給了舅舅。唯有謝瑾白,瞧著,竟是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俞自恆疑惑又微帶著不滿地看向謝瑾白,“謝少傅?”唐棠在謝瑾白的腰間,用力地擰了一把。謝瑾白垂下眼瞼,唐棠神情漠然,仿佛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心知今日不是拜訪俞府的最佳時機。謝瑾白將身上的披肩解下,披在唐棠的肩上,又替他將帽子都給戴好,“迴去後好好休息,夜裏若是再次燒起來,或者是腿還疼的話,明日的早朝便請一日病假。不要逞強,愛惜自己的身體。”俞自恆年紀雖大了,卻也沒有到耳聾眼瞎的地步。這麽近的距離,謝瑾白所說的每個字,他自是都聽見了。震驚的目光當即落在謝瑾白以及唐棠的身上。謝瑾白將唐棠交給俞自恆,“俞伯伯,改日有機會,再到府上拜訪。”躬身,拱手,轉身離去。謝瑾白的身影消失在暮色裏。唐棠強撐著的那股力道頓時泄氣,再難站立。俞自恆沒能扶住。唐棠雙膝跪在了雪地上。“小棠!”“快,快去喊逢生過來”俞自恆對身後的門吏急急地吩咐道。唐棠是被逢生背著迴的府。在少傅府上,唐棠的腿疾便已發作過一迴,約莫是沒有及時施針以及塗藥的緣故,此時再次發作起來,疼痛堪當年的剜骨剔肉,痛不欲生。臉色蒼白,渾身冒著冷汗的唐棠被放在了他臥室的床上。由逢生施針,經過一個多時辰,唐棠痙攣的雙腿總算不再抖個不停。放在唐棠嘴裏,避免其疼痛時咬到舌頭的木栓是血跡斑斑。俞自恆瞧在眼裏,是疼在心上。這孩子,太遭罪了。逢生一一收起唐棠身上的銀針。俞自恆親自遞上一塊幹淨的汗巾,供其擦汗。逢生也不客氣,單手接過,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小棠這腿疾,每到冬天,便要犯這麽兩三迴。每一迴,疼起來都要人命。難道就沒有根治的辦法麽?”小棠是小妹留下的唯一的命根,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棠受著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活罪。他日,他若是九泉之下,見了小妹,又有何顏麵同小妹交代?這個問題,俞自恆每年都問。但每一迴,逢生的迴答都是幹脆利落的“沒有”兩個字。俞自恆已是全然不抱什麽希望,這一迴,卻聽逢生道,“有。”俞自恆當即激動地抓住逢生的手臂,“有何辦法?!”“舅舅”唐棠不知何時,取下口中的木栓。他虛弱地開口道,“舅舅,我,我,肚子好,好餓,能,能不能,能不能命,命丫鬟送一些好吃的進來?”俞自恆明知唐棠是故意打斷他同逢笙的談話,還有扮可憐之嫌。可他看著連鬢角都被冷汗打濕,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的唐棠,如何再能說出半個拒絕的字來?“好,好。舅舅這就命人去送好吃的進來。逢生,小棠便暫且勞你多加照顧了。”俞自恆出去,命丫鬟準備吃食。逢生睨著躺在床畔上的唐棠,冷冷地開口道,“少主雙腿當年就留了病根,後又寒氣入體。潁陽濕冷,冬天朔風更是刺骨,一年比一年加重你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