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並未發現皇帝有在暗中布置眼線。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功夫不到家,沒有發現。大約是先前咳嗽憋得太狠了,唐棠比先前咳得還厲害一些。一聲聲悶咳,聽得他自己都覺得煩膩極了。不知是咳嗽得太厲害,腦袋一陣陣發暈,還是約莫是真的發燒了,昏沉得厲害,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眼皮也有些重。唐棠跟著謝瑾白,迴到他的房間。謝瑾白關上房門,給唐棠倒了杯茶,“喝點茶,喉嚨會舒服一些。”唐棠垂下眉眼,笑,“謝少傅忘了?我先前走出您的房間前,便已喝過了。”“再喝。”唐棠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同屈辱,接過了謝瑾白遞來的茶。如同飲酒一般,一口飲盡。將手中的杯子傾倒,杯口向下,複又將杯口向上,怒目看向謝瑾白,“現在,謝少傅可以將荷包還給我了麽?”謝瑾白抽走唐棠手中的空杯,反手握住了他方才持杯的那隻手。唐棠心中大駭。猶如被火燭燙了掌心,唐棠驟然地將手抽迴,錯愕而又震驚地望著瑾白。謝瑾白拉過唐棠抽迴的那隻手,雙手納於掌心,摩挲著,放在唇邊輕嗬,“屋子裏燒著地龍,茶也是新添的,怎麽你的手還是這麽冰?”溫熱的氣息徐徐吹在他的手背上。唐棠身子戰栗。“夠了!”唐棠猛地抽迴自己的手,衣擺不小心府將桌上的茶杯拂落。“咣當”一聲,茶杯摔在了地上。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唐棠腦袋暈眩得越發厲害。指尖用力地扣著自己的掌心以讓自己保持足夠的清醒,唐棠冷冷地睨著謝瑾白,聲音冷冽,“謝少傅放心,今日未眠所聽到的事,未眠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還請謝少傅將荷包交還予我。”“這個荷包,對小唐大人而言很重要?”下顎繃起不悅的弧度,唐棠一臉冷漠,“同謝少傅無關。”“噢,是麽?為懷瑜我覺得,這個荷包裏頭的玉佩,瞧著甚是熟悉?”一塊瑩潤潔白,質地上乘,其下墜有紅色流蘇的玉佩被謝瑾白從荷包中取出。仿佛被黃蜂的尾針給蜇了眼皮,唐棠怒目瞪著謝瑾白,眼尾泛紅,“你私翻我的物品?!”“我撿到時,它已滑出荷包。”唐棠雙手緊緊握著手中的玉佩,嘴唇緊抿,一言未發。謝瑾白注視著唐棠, “小唐大人可否告知,為何我幼時所遺失的玉佩,會在你的荷包之中。又為何,會被你當成重要物件妥善收在你的荷包當中?”“謝少傅言未眠手中這塊玉佩乃是你幼時所遺失的那一塊,可有何證據?”“這塊玉佩,乃是我幼時貼身之物。是我三哥親手打磨,雕刻,上麵的紋路極為特殊。世上此次一件。唐大人若是不信,此時便可隨我迴太傅府一趟,家父,家母,家兄,乃至府中婢女,童仆,皆可作證。”唐棠握著玉佩的指尖泛白,發顫。這塊玉佩,的確是謝瑾白的。後來陰差陽錯,到了他的手中。這些年,他一直都貼身收著,無論條件再艱苦,都未曾動過當掉玉佩的念頭。玉佩上原來的流蘇因為他日日撫摸的緣故,早就破舊不堪,他每一年都會定期更換,即便是盛放這塊玉佩的荷包,亦是請的潁陽城內最好的秀坊裏頭的姑娘所定做的。“唐大人的問題我已迴答過。現在,該唐大人迴答懷瑜方才所問的問題了。這塊玉佩,為何會在你小棠大人的手中?”“是我年少時機緣巧合所得。”“小唐大人很喜歡這塊玉佩。”謝瑾白自是也注意到了玉佩上簇新的流蘇。唐棠對答如流,“君子好玉。這塊玉質地上乘,觸手瑩潤,我想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小騙子,嘴裏沒有一句實話。兩相對比,棠兒要誠實多了。謝瑾白逼問這塊玉佩的來曆,無非也是想要迫使唐棠對他道出他們幼時相識的那段經曆。倒是忘了,即便是那時的棠兒,亦未曾主動告知他們曾經相識,還是他迴京後,從母親口中得知。這一點,兩人倒是如出一轍的倔強。罷了,且暫時饒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