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別各自走到各自的桌案後頭,繼續翻閱先前的宗卷,看不能有新的發現。唐小棠的注意力被瞬間轉移,他仰起臉,眸光晶亮,“小玉哥哥,我也同你們一起看,看看有什麽新發現好不好?謝瑾白勾唇輕笑,“好啊。”不等唐小棠唇邊的笑意擴大,但見謝瑾白曲指,敲了敲他桌麵上那些他先前要求重新寫過的紙張,“你需把這些不過關的字全部重新寫過。”“你,你這人,掃,掃不掃興!我這不,不歡迎你,你趕緊走!”唐小棠轉過他的身子,推著他的後背,讓他趕緊從他的桌前離開。孩子氣的舉動,令葛洲以及兩名書吏再一次忍俊不禁。“好好寫。”謝瑾白抬手,掐了掐他的臉蛋,在唐小棠的瞪視下,施施然迴到自己的桌案。桌上的這些卷宗,謝瑾白先前不知已翻過多少遍。桌案上一張紙上,羅列出他先前歸納出的這些失蹤少年的基本信息,以及可疑之處。年紀從十三歲到二十歲左右不等,失蹤時間則並不固定。有大白天在梨園看戲,同伴轉過頭時,不見了失蹤的少年,有外出參加同窗的詩社,一夜未曾歸家,也有夜深人靜於家中臥房不見蹤影,又或者是清晨去山上砍柴,再未歸來……宗卷上亦記錄了這些少年的門第出身,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但是其中也不乏出身巨富乃至縉紳之家。似乎,除了性別皆是男子,又都是年紀輕輕,再難在這些失蹤的少年身上找出任何共通之處……失蹤地點更是沒什麽規律。從熱鬧的街市,到偏僻的鄉間,都有少年無故失蹤。仿佛幕後之人有通天之能耐,能夠輕易便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但凡是人做下的案子,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究竟,還有什麽是他所忽略的?謝瑾白一翻卷宗,便是兩個時辰過去。再抬頭,葛主簿同兩名書吏還在翻看卷宗,唯獨不見了窗旁桌案後頭的少年。許是接多了這種少年失蹤的案子,謝瑾白心下第一反應竟是心尖一跳。他旋即便反應過來,這裏可是府衙,天色又尚黑,想要在這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一個孩童尚且不易,更勿論是一個少年。更勿論,還有公明在暗中保護他。“棠兒呢?”葛主簿從宗卷前抬起頭,“小公子方才嫌悶,去院子裏玩去了。見大人在忙,便沒有出聲相擾。”謝瑾白抬手捏了捏在他的後脖處捏了捏,他這次看卷宗的時間確是有些過長了。“今天先看到這裏,卷宗你們帶迴去看,若是有什麽發現,第一時間告知於我。”“是,大人。”謝瑾白出了休息間,去了後院。尚未跨進後院的月門,便聽見孩童們熱鬧的玩鬧聲。“傳,傳我!把,把蹴鞠傳,傳我!”“就,就不傳,傳給你!”小豆子停了下來,不但一腳將蹴鞠踢給了離他較遠的阿山,沒有將傳給唐小棠,還故意學唐小棠說話。唐小棠不高興了,他上前推了一把小豆子,“小,小豆子,你,你什麽意思?這蹴鞠是小玉哥哥,給,給我買的。我剛才一個人在院子裏,顛,顛得好好的。是你們主動找我玩的。現在是,是幾個意思?還有,小豆子,我先前就同你說過,我不,不喜歡有人學,學我說話!”小豆子的哥哥柱子走了過來,身高馬大地往唐小棠跟前一站,“怎麽呢?我們小豆子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你管得著麽你!”院子裏其他孩子便跟著起哄,朝唐小棠吐舌頭,“略略略……管不著,管不著!”“就是,不就是學他說呢麽,還不高興上了!不就是縣令大人的小舅子呢麽?真當自己是縣令夫人呢!不就一個破蹴鞠呢麽?我們還你就是了!阿山,把蹴鞠還他!”小豆子朝阿山揚聲喊了一聲,就將蹴鞠朝唐小棠的地方用力地踢了過來。蹴鞠直直朝唐小棠的方向飛了過來。唐小棠一時反應不及,眼看蹴鞠就要砸中他的腦門,橫伸出一隻手,將飛過來的蹴鞠接住了。身上穿著淺綠錦緞官袍的謝瑾白出現在少年們的眼前。“哇!縣令大人來了!快跑啊!”“快跑啊!”少年們一個個唿啦啦跑開,一哄而散。屋簷上,蕭子舒掠身而下,像是抓池塘裏四散而逃的魚,一個個,全部揪住衣領,逮住,抓到了謝瑾白的麵前。“誰敢跑,我就將誰的腿給打斷!”蕭子舒冷冷地道。蕭子舒早就看院子裏這幫吏人們家的孩子不順眼了,倘若不是擔心一旦他出手,小公子日後會被排擠得更為厲害,他早就將現身,將這幾人好好教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