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紮破了一個動,鮮血汨汨地往外冒,堵也堵不住。唐小棠不再看他,一字一頓地道,“早知道,我寧可那年從未遇見你。”謝瑾白本意不過是為了試探唐小棠對於二人將來的打算。兩個男子結合,到底不若尋常夫妻那般。時間長了,世俗的眼光,家人的壓力,子嗣的傳承……這些都會是問題。謝瑾白是活過兩世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早已不會被這些問題所左右。未眠不同。他還年幼,他的未來存在太多的變數,他甚至未必當真就喜歡男子。未曾料到,小公子的心思倒是比他預想中的要堅定得多。不過,很顯然,他也刺激得過了頭。不小心把人給傷著了……“我要歇息了。謝四公子請吧。”說罷,看也不看謝瑾白,便徑自拉過被子躺下,將被子蒙過頭。唐小棠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就這樣吧。與其後頭看著他同旁人成親,還不如,現在就斷個幹淨!“請冰人看親是真,不過請冰人的消息,應該是娘親放出去的。娘親同爹爹幾年前便想我我成婚,隻是我一直未曾鬆口。那日,娘親同爹爹多年來感情甚篤,羨煞旁人。爹爹聽見了,便隨口迴了一句,若是羨慕,也討一房媳婦去。不知為何,在此之前,我從未動過成家的念頭。可是在那個當下,在爹爹玩笑地迴一句,讓我也去討一房媳婦的時候,我動了念。我想,如果餘生,能夠同他一起過。日子應該會很有趣。既是要共度餘生,自是要請冰人,三媒六聘,方能大定。”知曉他在定然聽,謝瑾白又繼續道,“你現在還太小了。我原想,等你再大一些,我再稟明爹娘,找冰人上門求娶。誰知,你父親動作竟這般快,竟給你安排了門親事。”這條路太窄了。他到底長他這麽多,又活了兩輩子,自是不能不管不顧,便將他拽到這條路上。謝瑾白原想,再等個幾年。幾年之後,若是小公子心裏頭依然有他,那麽他便下聘。誰曾想,他還未等到他的小公子長大,倒是先冒出個興遠侯府家的小姐。直到頂替梁小姐坐上花轎,他亦是給小公子留了退路。若是小公子聽從父命,拜堂成親,那麽待他們獨處之後,他便設法將其弄暈,將真正的梁小姐換迴。還他尋常美滿的一生。錦被裏的人動也未動。擔心小公子將自己憋壞了,謝瑾白去掀錦被。唐小棠攥著,不肯鬆手。“小果”謝瑾白用了力,錦被終於被掀了開。小公子眼睛彤紅,鼻尖亦是紅紅的,緊緊地咬住下唇,在無聲地哭。謝瑾白眸光微沉。他先前不該問那個問題,不該那樣試探他的。“對不起。是小玉哥哥的錯。小玉哥哥應該一開始就同你解釋清楚,更不該問你那個問題。原諒我這一次,嗯?”大拇指指腹,輕輕拭去小公子眼角的淚。“你疑心我!”唐小棠眼圈發紅,生氣控訴。唐小棠何其聰穎?他隻要前因後果稍作聯想,便猜出了謝瑾白那句問話是何意思。分明是不信任他,故意拿言語來試探他,試探他對日後娶妻生子這件事的態度。說什麽想等他再大一點再上門提親,分明也是不信任他!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此番要是當真同興遠侯府家的梁小姐成了親,這人定當從他生命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謝瑾白很想歎氣,戀人太過聰穎,也未必是件好事啊。輕易哄騙不過。謝瑾白側躺下,支頤著側臉,鼻尖輕蹭他的鼻尖,“不是疑心你,是我也有對自己沒有信心的時候。你比我小了足足十歲。我要是結婚稍早一些,孩兒都有你這般大了。”謝瑾白這般自傲的人,對人坦誠他也有對自己信心不足的時候,自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