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舒眉頭微皺,這位唐知府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蕭子舒瞧著主子並沒有要出言解釋的意思,也便沒有開這個口。謝瑾白的沉默,看在唐時茂的眼裏,無疑等於是默認了。心中有所猜測是一迴事,猜測得到證實又是另一迴事。在此之前,唐時茂未嚐不是抱有一線希冀。他多希望棠兒同謝懷瑜之間是清白的!謝瑾白的沉默徹底粉碎了他心中的希冀。唐時茂隻覺喉間卡血,氣血翻湧。若是棠兒是個女子,便是冒著得罪謝瑾白的風險,他也定然會要求對方給一個交代。可棠兒同對方皆是男子。都是男子,也便不存在誰毀了誰名節,誰占了便宜,誰吃了虧這個問題。除了咬牙吃下這個暗虧,他又能如何?唐小棠聽說謝瑾白幾日後就要迴京述職,倏地看向謝瑾白。這人,要迴京了?唐時茂眼看都這個時候了,兒子竟還不知羞恥地直勾勾地盯著人看,心裏頭的怒火達到了鼎盛。他麵色鐵青,聲音似從齒縫間蹦出,“逆子,你走是不走?”房門被打開,唐時茂的貼身小廝驚蟄一直在外頭侯著。見到老爺同小公子夫子二人一前一後地,從謝巡按的房間裏出來吃了一驚。公子為何會在謝巡按的房間裏?瞧出夫子二人臉色皆不大對勁,驚蟄不敢多想,忙盡責地跟了上去。走廊圓柱柱子後頭,杜氏現出身形。她的臉上全然是震驚的神色。棠兒?!棠兒如何會從這間房裏出來?杜氏忽地想起,她先前在屏風裏頭換衣服時,隱約瞥見過被那歹人抱在懷中的那人的衣衫料子,當時至覺得那衣衫料子很是有些熟悉,隻是她當時太過慌張,並未細看。眼下想來,那繡金線流雲紋路,可不就是同那唐未眠昨日所穿的那襲絳紫綢衫如出一轍?!若是當時被那歹人抱在懷中之人是她這個便宜繼子,那麽抱著棠兒之人……杜氏倒抽一口涼氣。懷抱著棠兒之人,是,是那個潁陽來的謝巡按?!杜氏也是先前在去楊毅的夫人郭氏房中換衣衫時,郭氏向她提過,說是她家老爺在山道上親眼瞧見,那位謝巡按跟抱著寶貝似的,一路抱著腿疾發作的棠兒迴到山寺。郭氏還故意含沙射影,陰陽怪氣地同她打聽,是不是那位謝巡按改變了心意,是否答應要同棠兒結契,他們知府府是不是當真要同太傅府結親了。堂堂太傅府的公子,如何可能會下嫁於一個小小的知府家的公子?更不論那謝懷瑜還是天子的人!杜氏如何聽不出,隻因老爺的官位壓著那楊通判一頭,郭氏分明是借著棠兒的事羞辱於她!隻是那唐未眠又不是她親生兒子,她當時聽了固然不快,卻也談不上為此有多蒙羞。唐未眠當真同男子成婚才好呢,如此,唐家便是定然是她家君兒的了!倒是因著她當時還未從所受的驚嚇當中緩過神來,故而那時對郭氏所說的話也未多加理會。眼下想來,倒是她小看了她那個繼子了!嗬,自以為攀上謝懷瑜那根高枝,便蓄意蓄意羞辱她,認定了她不能拿他如何是麽?!此時,杜氏已然認定,定然是唐小棠唆使的謝瑾白,目的就是為了使她難堪!否則這後院這麽多間僧舍,何以謝瑾白獨獨擅闖她所入住的這一間?!唐小棠全然不知他已然被杜氏給恨上了。唐時茂越走越快。唐小棠雙腿無力,每走一步,膝蓋都似有上千根針在同時紮向他。唐小棠一貫被他爹瞧不起,這個時候自然更不願招致他爹的鄙夷,竭力強忍著。唐時茂一路疾走,直至走到無人的僻靜迴廊,方才頓住腳步。他轉過身,抬手毫無預兆地掌摑了嫡子一記耳光,“唐未眠,你簡直,你簡直不知廉恥!我唐家的臉麵都要被你丟盡!”唐小棠本就咬牙才勉強撐住身形。唐時茂這一記耳光,直接扇得他耳畔嗡嗡作響,身形搖晃,身子重重地跌向迴廊圓柱。隨後趕至的驚蟄撞見這一幕,慌得用雙手捂住了嘴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