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同默認有什麽分別?忽然唐小棠又聞見了粽香。他瞪圓眼,但見這人又拿了一個粽子出來。他到底帶了多少粽子上山啊!!!熱騰騰,還冒著粽香。粽子被遞了過來。唐小棠一呆。給,給他的?“不是一整日沒吃過東西?”唐小棠很是有意外,就這麽給他了?不用叫哥哥什麽的?小公子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謝瑾白勾唇,“給你。當然,如果你願意再叫一聲哥哥來聽聽,我也不介意。”唐小棠猛地從謝瑾白手中奪過粽子,惡聲道,“你……你……想……想得美。”說罷,便低頭自顧自地剝起了粽子。唐小棠剝開粽子,咬了一口,低著頭,忽然出聲道,“我……知道,趙,趙媽被……被嚇瘋的事情是,是你做的。”聞言,謝瑾白有些意外地朝小公子看了過去。唐小棠沒抬頭,他把整個粽子都吃完了,粽葉放到一邊,這才繼續道,“其實以前,她,她給我當,當管教嬤嬤的時候我,我也耍過心眼,比如故意表現得十分頑皮,什麽都跟她對著幹,想讓她知難而退,早點滾蛋。結果哪知道,那麽巧,迴迴我頑劣搗蛋的時候都被阿爹撞個正著。”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同謝瑾白對視的緣故,那種緊張感瞬間消失不少,於是說話也便越來越順,很少再結巴。“阿爹自是氣得不行,罰我跪祖宗牌位,罰我一整日不許吃東西。趙媽呢?趙媽便表現地十分心疼,她給我替阿爹求情,偷偷給我送吃的,擔心我跪祖宗牌位夜裏太冷,還偷偷給我送薄被過來。她也從不對我生氣,和和氣氣地喚我小公子,在婢子、小廝麵前對我表現得恭恭敬敬的。那時,我還在想,我是不是太過分了,趙媽雖是杜氏的人,可或許壞人的身邊不總都是壞人的。話本裏不就是那麽寫的麽,什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類的。我便不故意為難了。阿爹見我真的收斂了頑劣,自是十分欣慰,不總罰我跪祠堂了,見到我臉色是一日好過一日,不再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我自然是高興的。我也不想總是惹阿爹生氣。“直到……”唐小棠的唇瓣抖了抖,“總之,我後來識穿了她的真麵目。但我也沒有再繼續同她對著幹。一旦你對一個人起疑,那麽那個身上便處處都是疑點。如何那麽巧,迴迴我頑劣搗蛋,阿爹便出現了?杜氏知道我對她起了疑,不再信任她了,她也便不裝了。人前依然恭敬地喚我小公子,暗地裏隻要我走路聲音太大了,或者是同青鸞兩人說話大聲了,或者是不小心打破一個花瓶一個杯子了,她便用各種方式‘管教’我。青鸞見了心疼壞了,總是哭。可是哭有什麽用呢?阿娘去世後,我便不喜歡掉眼淚了。便是哭了也不會再有人替我拭去的,也不會有人心疼我會不會哭壞了嗓子,將我抱在懷裏哄著。青鸞不懂,有人疼的孩子,才有軟弱的底氣。所以不管那趙媽如何欺負我,我是總不肯掉一滴眼淚的。我告訴青鸞且忍著,我一定會將趙媽趕走的。她不是迴迴選在父親迴來的時候,讓父親撞見我頑劣搗蛋什麽的嗎?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唄。一次,我讓青鸞給我望風,刻意選在父親來看我之時裝睡,引趙媽對我……我以為父親撞見趙媽對我做的事情之後,她肯定是要被趕出府的了。結果杜氏哭一哭,跪一跪,父親竟也信了她的解釋,僅僅隻是將趙媽從我院裏調走,當然勒令趙媽往後再不許靠近我半步。不過,如你前些日子所見,不知是杜氏瞞著父親,還是父親亦是知情,不過覺得我那時年幼,不記得以往之事了,故而在我身邊無人伺候的情況下又同意了杜氏派趙媽過來照看我。我說這麽多隻想告訴你,我沒有你以為得那麽蠢,你也無需……”唐小棠頓了頓,他將頭抬起,唇瓣抿成一條線,“你也無需,同情我。”唐小棠這話,或多或少有試探的成分。他在試探謝瑾白對他除同情之外,可參有半點情意。他是極希望這人能夠反駁他的。然而,唐小棠失望了。謝瑾白並沒有出聲反駁。對方不但沒有出聲反駁,反而沉默了下來。謝瑾白的沉默在唐小棠看來無疑是一種默認。心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汨汨地往外淌血。謝瑾白自是不知小公子在他身旁已腦部了一整出虐戀情深的話本。他沉默僅僅隻是出於驚訝。他未曾想到,眼前的小公子瞧著心思清淺到一眼就能夠望到底,在幼年時竟已有那一顆玲瓏七竅心。果然即便是幼崽也是千年狐狸的幼崽之故麽?故而心竅較之尋常官家小公子要多生那麽一竅?尋常官家小公子哪有那樣的膽識跟謀略,以自己做誘餌,設計出彼之道還之彼身那般巧妙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