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已經記不清被阿爹背他的畫麵了,因為可是自從阿爹娶了杜氏,便再沒有背過他了。仗著對方需要看路,便是他偷看,對方也輕易發覺不了,唐小棠便放肆地一個勁地盯著謝瑾白的側臉瞧。那日他摔了那個什麽續筋生肌膏之後,這人便離開了。之後,再沒出現過。他還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時隔多日,再意外見到這個人,他竟然莫名很想要哭。唐小棠,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唐小棠再心裏頭狠命地訓斥了自己,他重重地吸了吸鼻子。雨越下雨急。剛好街上有一間車馬鋪開著,謝瑾白便去雇了輛馬上,將人帶迴了驛站。淳安地界大,驛站規模自是也大不到哪裏去,裏頭除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驛丞,隻有幾個當差的驛卒。除卻謝瑾白同蕭子舒主仆人二人,以及偶有經過的驛卒會在這裏換馬,歇腳,平日裏也沒什麽人來,更沒有什麽生麵孔。是以,當渾身濕漉漉的唐小棠同謝瑾白一同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恰好披著蓑衣在院子裏忙著修檢驛站各處屋瓦的驛丞以及幾個驛卒見了,沒有不驚訝的。尤其是……這謝巡按,不是,好男風麽?莫非傳聞有誤?因為幾個驛卒以及驛丞打量的目光,唐小棠無意識地挨近謝瑾白。察覺到小公子的靠近以及對方的局促跟緊張,謝瑾白唇角微勾。少年時期的小唐大人……還當真是,有趣得緊呐。謝瑾白吩咐驛丞給他熱一壺溫酒,還有一杯熱茶送到樓上去。驛丞連忙應下,將修檢屋瓦的工作交給幾個驛卒,進屋熱酒去了。驛卒們要趕在天黑之前將所有漏水的屋瓦都給修補上,雨又下得這般大,自然也沒工夫一直盯著謝瑾白喝唐小棠兩人瞧,很快也便別過視線,忙於他們手邊的工作。落在唐小棠身上的目光隨之消失。唐小棠輕舒了口氣,他抬眼,打量著周遭的環境。唐小棠原先以為謝瑾白會帶他隨意去一家客棧,換下身上濕透的衣衫,再尋個酒樓喝酒。馬車駛向城郊方向,他心裏不是不忐忑,卻又倔強地不肯張口去問,以免這人以為他真的怵了他。見到驛站前飄揚的“驛”字,他一顆心這才落了地。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身在何處,總歸容易叫人不安。唐小棠知道城郊有一個驛站,可他從來沒來過。如同一隻初破殼的雛鳥一般,緊跟在謝瑾白後頭,四下張顧著這個世界。驛站不大,除卻院子裏前有一個較大的馬廄,院子甚至比他去過的他那些商戶之家的友人之家的院落都要小一些,更勿論威武、氣闊的知府府衙。太傅之子,年少便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又是天子近臣,錦衣玉食,唐小棠是當真沒有想到謝瑾白竟會願意屈居在這樣的地方。他以為,以這人的身份,不說是出入定要住高府大院,至少也該是雲熙客棧那樣的規格。至少,若換成是他,這小破驛站他是一日都住不下去的。唐小棠隻顧著四下張望,殊不知他這般探頭探腦的模樣悉數落入身旁謝瑾白的眼裏。唐小棠隨謝瑾白進了院子。果然,外頭瞧著不大,裏頭確實也沒大到哪裏去。謝瑾白同蕭子舒主仆二人住在東麵的二層小院。地方不大,勝在樹木繁茂,綠竹搖曳,頗為幽靜。謝瑾白收了傘,放到門邊,轉過身,“上樓坐坐?”這人語氣這般自然,以致讓唐小棠有一種仿佛他們相識多年的摯友的錯覺。他懵了懵,好一會兒,才傻愣愣地點了點頭,“啊,噢。好,好啊。”謝瑾白狹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小公子。謝瑾白天生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被他這般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明知道對方根本對他無意,唐小棠的心還是極為沒出息的顫了顫。唐小棠板起臉,故作冷靜地問道,“你……你盯著我……瞧……做……做什麽?”不知怎麽的,隻要是麵對這人,他總是要犯口吃的毛病謝瑾白忽地伸手,掐住唐小棠臉頰的一塊肉,鬆開。唐小棠傻眼了,“你……你做……做什麽……掐,掐我?!”謝瑾白“咦”了一聲,“瞧不出來麽?我在欺負你呀。”唐小棠瞪圓了眼。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