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惜墨輕輕抱住他,唿吸遽然急促了起來,那雙柔韌的手臂發出的力量越來越大,勒的林瀟硯快要窒息。他們貼的那般近,急促的與遲緩的心跳一聲接一聲,在寒冷中發顫的妖物是那麽的依賴他……林瀟硯悲哀地發現,自己真是該死的改不掉對他心軟。罷了罷了,一個神經病,幹什麽跟他斤斤計較,倒顯得自己小氣。林瀟硯伸手向下去抓他的手,蛇在低溫環境中會天然變得更加遲鈍,這是它們生理的限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殷惜墨是半條蛇加修士,如此寒冷的環境隻讓他昏昏欲睡,並未讓他完全凍僵。林瀟硯再次升起溫暖的氣流,殷惜墨反握住他的手,那隻手輕輕顫抖著仿佛開心又仿佛羞澀,林瀟硯幾乎原諒他方才戲弄自己的事情了,卻忽然又被推了開來。身後響起冰麵與鱗片摩擦的聲音,林瀟硯茫然迴頭,看到殷惜墨遊向了那朵巨大的冰蓮。無意魔尊的聲音涼涼的響起:“既然生氣就走吧,本尊要休息了。”林瀟硯:“……”太厲害了殷惜墨,總能輕易把他氣個半死。行行行,誰還沒個小脾氣了,走就走!林瀟硯沒好氣道:“開門。”那半人半蛇的妖異緩緩爬上了冰蓮,過低的溫度讓他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美麗的事物總是如此,不管他們做什麽都有異於常人的美感,殷惜墨在散發著如霧寒氣的冰蓮中打哈欠也格外慵懶美豔。他上身伏在冰蓮的花瓣上,紅色的衣袍輕薄而脆弱,墨色的長發垂曳在花瓣當中,宛如在冰中沉睡的精靈。殷惜墨擰了一個開關,石門緩緩打開,冰窟中的幽冷光輝照亮了前方的路,溫暖的氣流從門縫中吹入,讓林瀟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裏。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腳步是那麽的遲緩,仿佛林瀟硯也被這冰冷的環境凍住了一樣,每一步隻能邁出正常步伐的三分之一,緩慢優雅的如同一個作秀的大少爺。他當然不是不想走,不是想留下來,林瀟硯想,自己隻不過是有一種似乎遺漏了什麽的感覺,他在努力思索試圖抓住這個感受的源頭,因此才導致放慢了腳步。他到底遺漏了什麽呢?身後忽然傳來壓抑的幹咳,伴隨著似乎是嘔吐的聲音,林瀟硯一個急轉身猛地衝了過去。殷惜墨伏在冰蓮上虛弱地低喘,正抬手用袖子擦掉嘴邊新鮮的血跡,鮮紅的血落到極寒的冰麵,幾乎瞬間便被凍成了紅色的冰,那色澤越深快要成了黑色。林瀟硯想起來了,是他的血跡!此時也顧不得生氣了,林瀟硯三兩下跳到冰蓮邊上,扶住殷惜墨的上半身抱進懷裏,又著急又擔心:“你怎麽迴事,傷還沒好?”殷惜墨靠在他懷裏,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眼眸中的猩紅已經淡化許多,他帶著些許幽怨道:“問這些做什麽呢,反正不管怎樣你都不會信我,就連說信我,也不過是哄我罷了。”“殷惜墨!”林瀟硯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抬手給他幾下,但他如此虛弱又實在舍不得下手。隻是他也不想想,再虛弱,殷惜墨也是地仙期大佬,真算起來還不知道現在誰比誰更“虛弱”呢。殷惜墨又悶咳了兩聲,抬手攀附住林瀟硯的肩膀,讓自己坐起來了些道:“此地有助我平複心魔,不過在這裏不利於我的傷勢恢複。”“你方才吐血,是傷勢更嚴重了?”林瀟硯看他露在外頭的皮膚完好無損,也不知道是傷在了哪,許是內傷吧。殷惜墨含義豐富的看著他道:“心魔波動,便會牽扯我的傷勢。”林瀟硯:“那你看我幹啥?”殷惜墨:“……唉!”他哀怨地捂住臉,身子側向另一方,從林瀟硯懷裏出來倒到冰蓮上。林瀟硯有些不服氣:“我又不會害你,何必如此。”殷惜墨幽幽道:“是誰打算去天劍宗借勢打我?”林瀟硯:“咳咳咳,那是個誤會,誤會……”聲音越來越小,十分心虛無力。殷惜墨冷笑一聲,幸好他本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便道:“你當真不走?來找我做什麽?看本尊的笑話?”林瀟硯眉頭輕輕皺起看著他:“殷惜墨,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點反複無常陰晴不定,是受心魔影響神誌不清了?”殷惜墨沉默片刻,單手托腮撇撇嘴:“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林瀟硯:“不是的話,我就當你內分泌失調了。”殷惜墨:“……”他哀怨地看著林瀟硯,目光灼灼幾乎要把人燒出兩個洞,殷惜墨伸出手掐了一把林瀟硯的臉蛋道:“放肆,倒是越來越不怕本尊了。”林瀟硯:“……”噌地往後滑了一下。殷惜墨:“又怕了??”林瀟硯苦惱道:“這還不是怪你,老讓我忘記這點。”他想起來殷惜墨的魔頭身份,想起原著裏兩人的恩怨便感到陣陣恐懼,但當與他相處的時候,又時常在迷戀與氣惱間反複橫跳,這種時候他常常會忘記恐懼,到了現在,就連想起來的時候恐懼感都越來越淺了。啊,都怪殷惜墨,絲毫沒個魔尊的架勢。殷惜墨眯著眼睛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哼哼嗤笑了兩聲,呆在這冰蓮上一會兒,讓他的神智冷靜了些許。他打了個哈欠:“說吧,來找本尊做什麽。”林瀟硯一腦門無語,對著這幅德行的殷惜墨,一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什麽了。他盤起雙腿支著下巴,沉默許久,忽然開口:“之前說喜歡你,不隻是因為覺得你快死了可憐你才這麽說,不是為了哄你,是我確實喜歡你。”殷惜墨:“……!”噌的一下,蛇尾甩飛了一片冰雕的花瓣,殷惜墨猛地直起身子看著他,然後緩緩倒下去。“噗!”林瀟硯:“???”殷惜墨抬手擦擦嘴,奄奄一息道:“離開的事情免談。”林瀟硯:“……”那條半人半蛇的妖精翻了個身背對著林瀟硯,身子微微顫抖,即使在寒冷的環境中,身體變得無比遲緩與僵硬,依舊無法讓他全然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