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化了淡妝,穿一身定製的方格連衣裙,清純可人。可是和久經歡場,一顰一笑都散發著女人味的魏紫比起來,樸素得就像一株迎風搖曳的小白花。


    女人的對決,往往有形勝於無形,孟良人還沒來得及解釋,兩人已經眼神交匯,來往幾迴,分了個高下。


    何小姐聽孟良人跟她解釋,茉莉隻是他認的幹女兒,魏紫是比自己大兩歲的單身母親,頓時覺得自己除了家庭背景外也不是毫無優勢,於是對孟良人說:“這裏風大,我們迴去吧。”


    孟良人送她迴去本是男方應盡的一點禮貌,可是何小姐剛上車,他替她關上門還沒來得及到駕駛座那邊去,茉莉就過來拉住他的手道:“孟爸爸,我和媽媽去吃大餐,你也一起嘛。”


    孟良人摸摸她的腦袋說:“你乖,我送這個阿姨迴家,晚上她一個人迴家不安全。”


    茉莉嘟起嘴道:“我看到這個阿姨有車,車上還有司機叔叔,可不可以讓司機叔叔送她迴去啊。”


    說著攀著車窗門對何小姐說:“阿姨,你把孟爸爸借給我一下好不好?他好久沒來陪我玩了。”


    何小姐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本性還是很溫柔的,這麽一個鬼精靈得可愛的小孩子求她,她倒不忍心不答應了,隻好說:“那好吧,不過你迴家了要給我打個電話,不要讓人擔心。”後麵兩句是對著孟良人說的,她也不是毫無手段,知道這種情況下孟良人雖然會堅持送她,但心裏肯定更傾向魏紫那邊,還不如適當放手,算是個小人情。


    孟良人對她們曲折的內心戲並不清楚,但也隱隱覺得這兩個女人見麵就杠上了,可他兩個都沒那意思啊。見何小姐態度很和藹,並不是客氣,也就留下來陪魏紫母女了。


    三人又進了餐廳,魏茉莉坐在最中間,有模有樣地點了菜,一會兒望著吊燈說好漂亮叫魏紫給她變一個,一會兒說旁邊彈鋼琴的服務生好帥,長大了要嫁給他,逗得兩個大人不住地笑。


    等到了魏茉莉吃飽了玩不動了,孟良人看了看表說:“她累了,我送你們迴家吧。”


    魏紫笑道:“我叫了保姆來接她。”


    孟良人道:“你不迴去?”


    魏紫說:“這還早呢,怎麽,這麽聽那位何小姐的話,她叫你迴去打電話你就迴去?”


    孟良人道:“你別取笑我了,約會是我姐姐安排的,她在家閑得無聊,可把我整得不輕。”


    魏紫笑了一聲,不一會兒她家的保姆果然來了,把昏昏欲睡的魏茉莉抱走,魏紫對孟良人說:“走,換個地方玩去。”


    孟良人橫豎無事,也就遂她的意,跟她到了一家私人酒吧。


    酒吧環境不錯,沒有很吵很混亂,像是為圈內人設置的,至少孟良人走進來的時候,看見了好幾個熟人。兩人坐在吧台,魏紫叫了兩杯酒,一邊聊一邊喝著。


    開始周圍人以為他們倆是一對,沒什麽人來打擾,可是他們坐了大半個小時,隻是談天說笑,這下便有人蠢蠢欲動,一個男人走過來,向魏紫搭訕。


    魏紫這方麵的段數可不低,和對方調笑了一陣,哄得他灌了半瓶啤酒下去,搖搖晃晃地走了。


    孟良人坐在一旁看著,等人走遠了道:“不喜歡,還和他周旋那麽久?”


    魏紫抿了口酒,笑道:“沒有不喜歡啊,還挺合我口味的。”


    孟良人道:“那是為了什麽?”他以為魏紫到這個地方來,是為了晚上找個伴的。


    魏紫道:“身上來了。”說著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孟良人過了兩秒鍾才領悟過來那是什麽意思,畢竟是女人的私密事,這麽聽人大大咧咧說出來,有點尷尬,正要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忽然視線範圍內察覺到什麽,當即迴過頭去看。


    “怎麽了?”


    “……沒什麽。”孟良人收迴目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從剛才進來酒吧開始,有誰一直盯著他。“這裏不會有狗仔吧?”


    “不會的,不然你看那些人,怎麽敢那麽隨便?”


    孟良人看到他認識的一個男星,已經和獵豔對象抱成一團滾到暗處去了,心裏稍作安慰。這時魏紫打了個響指,要服務生過來,點了一杯度數更高的酒。


    孟良人在這東西上吃過不是一兩次虧了,他無論酒癮煙癮都不大,於是讓服務生換了杯果酒,又製止魏紫道:“你不是……期間喝烈酒對身體不好。”


    魏紫歪頭看看他,忽然笑出來道:“我逗你的,我要是真來了,來酒吧幹什麽?”


    “……”


    孟良人有點頭疼,他覺得他變成了眼前這女人手裏的風箏,一拉一放,一拉一放,人家當作是樂趣,他卻索然無味,但是又不能說出口。


    魏紫半杯酒下去,漸漸地微醺,酒吧裏很溫暖,她脫了坎肩,裏麵是一件深顏色旗袍,烏鬢生香,玉肌袒雪。


    孟良人見此道:“我叫人送你迴去。”


    魏紫臉上泛起潮紅,半醉半醒,帶了點撒嬌的口氣道:“你送我迴去嘛。”


    雖然官方對外的說法一直是兩人是好友,但深夜進出對方家裏,被狗仔抓到,又是分說不清的花邊新聞。


    孟良人摸出手機,他有魏紫經紀人的電話,於是打過去,報了地址,叫經紀人來接她。


    對方很快趕到了,魏紫穿上外套,拿了包,扶她出去,孟良人為了避嫌沒有送出去,隻讓酒吧侍應生給他們叫車。


    這時候吧台的服務生換班了,來了一個看著年紀大點的,樣貌很俊秀的年輕人。


    他笑眯眯地,一邊擦著玻璃杯,一邊跟孟良人打招唿:“晚上好,孟先生,您是第一次來呢。”


    這裏進出的藝人大概很多,所以這些工作人員都看熟了,孟良人點點頭道:“是的,和朋友一塊來的。”


    “那位魏女士?我早來了一會兒,看見你們一直坐在這兒喝酒聊天,然後有人把她接走了。”


    “嗯,她喝醉了,留在外麵怕出事故。”


    服務生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呢,但是你沒有跟他們走。”


    “朋友而已。”


    孟良人本該迴去的,可是他一個人,家裏和家外,沒什麽區別。就坐在這裏,聽這個自來熟的服務生左一句右一句,好過在家獨自冷清。


    聊得多了,他覺得這個服務生跟之前見到的不太一樣,即便隻是他問一句,孟良人答一句,他也能把話題延展到其他地方,讓孟良人不自覺多說兩句。


    一個人的言談,是可以暴露出許多信息的,孟良人看得出,這個人應該不僅僅是一個吧台服務生,但是管他是誰呢,這種環境,能說得上話就不錯了。


    要說刻意接近自己,孟良人自覺身上已經沒有可圖的了,再有什麽,能比從前接觸的那些陰謀更複雜?


    年輕人自稱jerry,孟良人聽見就笑了:“那隻聰明的老鼠嗎?”


    “沒錯。”jerry笑道,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問道:“您就這麽幹坐著,不找個伴兒?”


    孟良人想了想道:“身在娛樂圈裏,總要愛惜名聲,不敢亂找人。”


    jerry哈哈笑起來,同時心裏鬆了一口氣:“您這話活像個老古董,不過也沒錯。酒吧*做得再好,也會有漏網之魚。”


    孟良人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給我介紹個伴兒,或者毛遂自薦。”


    jerry一呆:“這個……”


    孟良人說:“開玩笑的。”看了看手表,下了座位道:“不早了,我得先迴去了,謝謝你陪我聊天,工作順利。”


    jerry舉起手道:“一路順風。您再想找人聊天,可以這個時候來找我。”


    孟良人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酒吧。


    隔天是他的生日,他這幾年在照相機前麵曝光得太多了,所以一到可以休息的時候,總是疲於和人交際,孟家人都體諒他這一點,紛紛打電話來說句生日快樂,禮物提前寄好,讓他好好休息。


    快遞員之一送來一把賓利的車鑰匙,他一看,送件人署名方鴻漸,帶著一張紙條和一封請柬,紙條說車已經讓人開到他樓下了,請柬是方老爺子的壽宴,下個月的。


    又是壽宴,從他第一次參加這壽宴起,方老爺子一年能過好幾迴生日,對外解釋是老爺子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但是又愛過生日,所以一年過幾次哄哄他開心。


    ……全特麽扯淡。上次他去赴宴,親眼看著方老爺子跟一個老朋友見麵,把對方十八歲參軍躲被窩裏哭被狼狗嚇得尿褲子的事全抖落了出來,這叫年紀大記性不好?


    孟良人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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