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與置若罔聞,依舊一動不動。江西澤咬牙扭頭看了眼飛卿。飛卿愈戰愈兇猛,身上兇煞氣也越來越重。種種跡象都表示,陳相與要失控了。


    「陳相與你醒醒!」


    江西澤嘶吼。「你答應我的,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你說你不會再逃,你答應我的!」


    他的喊聲猶如泥牛入海,傳到陳相與那裏掀不起任何波瀾。漆黑的靈氣逐漸把他吞噬,隻隱隱能看到一道影子。


    「陳相與!」江西澤咬牙,不知是急是氣,眼睛都紅了。


    飛卿與金蠱蜈蚣越戰越兇猛,甩尾把它抽飛出去,但這一下直接讓他朝江西澤撞了過來。


    「嘭!」結界劇烈震動,泛起一圈圈靈力波動。


    江西澤臉色刷的白了。


    「無垢!」江城驚唿著就要上前查看。


    「別過來。」江西澤單手迴推阻她。


    金色蜈蚣順著結界滑下,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飛卿撲過來,張開大口,口中鮮紅,毒牙與上方厚實的毒囊一覽無餘,從這個角度看,他就像是朝眾人撲過來一般,隔著結界,都讓人覺得膽顫。


    它一口咬住金色蜈蚣的頭,毒牙刺進甲殼之中,奮力一甩,蜈蚣的頭直接被扯了下來,噴出大量綠色腥臭毒血。


    結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


    江西澤禦著幹將修補,奈何腐蝕速度遠遠大於修補速度,沒過多久整個結界便是千瘡百孔。


    「怎麽辦!」有人驚唿。「我們要死在這裏了嗎!」


    身後人群開始慌亂。


    眾人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沒有人不怕死也沒有人願意死。


    「劍尊,求求你想想辦法吧!」


    「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我們!」


    就像跌入山崖的人慌亂中抓到一根藤蔓,便死死抓著不願鬆手,將自己的生之所願都寄托在上邊。


    江西澤垂下眼,他嘴角掛著血跡,微微抿唇,這個動作讓他跟清平君有兩三分相似。他突然收了手。


    結界消散。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他猛將幹將刺進胸口半寸,引出一捧心頭血在胸口染開。


    那血顏色發暗,不似正常血那般鮮紅。印在白衣上就像是垂垂瀕死的牡丹,失了風華顏色。


    那是受陳相與情蠱浸染的血,有劇毒。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為何要自殘,就見圍在周圍四散的金蠶蠱突然集中朝他飛去。


    劇毒之物是任何蠱蟲都無法拒絕的誘惑。這是陳相與教他的。


    飛卿在撕咬蜈蚣屍體,一片片將它吞噬。對它來說,同宗的血不如麵前金蠱更有誘惑。


    眼見無數蠱蟲朝自己飛來。江西澤舉起幹將,目中閃過一絲殺意。江城第一次在江西澤眼中看到那種神采,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一瞬間就讓人心跳停止。不是以往淡漠冷厲的殺氣。她也說不上來,剛才那一刻仿佛他要殺的不是蠱蟲,是在場所有活物,包括自己本身。


    忘生忘死的殺氣。


    一道梵文在幹將之上蔓延開,白的刺眼,轉眼間已遮敝了天光,但四周卻比陽光下更加明亮。


    那讓眾人恐懼又無可奈何的蠱蟲,前赴後繼奔向江西澤卻在觸碰到梵文頃刻被碾碎,連渣滓都沒有,潔白的靈氣向四周擴散,猶如漣漪,唿吸間所有的蠱蟲都已消失。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不知誰顫顫巍巍說了句。


    「伏生劍陣」


    當年清平君斬殺穹鵠救世用的伏生劍陣,再一次重現世間,又一次救了他們。


    江西澤落地後身軀不可察搖晃了一下,還未站穩,飛卿從身後撲來。金色蜈蚣被它吞噬帶盡,江西澤便成了下一個目標。陳相與昏沉,無人控製的飛卿隻憑本能行事。


    江西澤靈力消極殆盡,感官也比平時慢了許多,繞是反應再快也隻來得及旋身退了半步,眼看肩膀要被咬住,右手伸過去把幹將橫在肩頭。


    隻聽一聲金石相碰的脆響,獠牙撞上幹將。


    在所有人慶幸時,緊接著「嘎嘣」一聲。盡管有幹將在前相隔,江西澤的肩胛骨還是碎了。


    聽著聲音,旁人都覺疼,然而江西澤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接起一腳揣在飛卿腹部,順勢將肩膀抽了迴來,後退兩步。


    他的左肩一直到手都不自然的垂著。


    江城凝眸,她知道江西澤傷的很重。否則按他心性,是不會輕易讓人看出異常。


    那一腳隻為借力後退,沒什麽殺傷力。飛卿被踢了後眼中兇光更甚,猛然甩頭撲過來,江西澤單手執幹將,漆黑的劍鋒上隻有一層淡淡光暈,他是真的沒有靈力了。


    飛卿張開飛翼步步緊逼。


    江西澤幾次擦著他的毒牙竄離,餘光看了眼台上依舊沉寂的陳相與,輕輕蹙起眉頭,幾個起落往外飛去,想將飛卿引的遠一些,這樣即使失控,陳相與也安全,誰知他剛這麽想,飛卿探出去的頭猛的在空中變向,仿佛發現了更大的誘惑,放棄江西澤直撲陳相與而去。


    江西澤瞳孔驟然收縮,仿佛是本能驅使,在腦中還未做出反應時雙腳已經蹬在腐蝕一半的白石上借力一竄踏在飛卿鱗片上,這時候他不知哪裏來的氣力,竟比飛卿還要快,幾步踩在飛卿身上順著脊柱跳到它頭頂,飛卿已至陳相與身後,張開血盆大口。


    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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