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澤麵容冷淡,沒有答話。


    葉新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問:「還有誰?」


    作者有話要說:


    傳說中的唐僧肉。


    第72章 那些曾經


    楊繼真拄著攝魂杖緩緩上前,帶著詭異的笑。「我不食葷腥,飲血之事還是算了。」


    「你們……」


    「就算你們放棄也救不了這孩子。」


    楊繼真道:「起碼我無愧於心。」


    即使自己死沒有意義,但已盡力,沒有成為千萬劊子手中的一個。改變不了時事,不代表就要隨著不義浪濤逐流。


    人群中三三兩兩又走出幾人,邁著步子躊躇來到江西澤身邊,他們沒有謝惜朝那般慷慨,沒有楊繼真那般淡然,臉上還帶著不願,可他們還是走了過來。


    一共七個人,放棄生的希望,自願赴死。


    陳相與跪在地上,看著下方那七人,竟有片刻失神。


    謝桓目光閃動,看著謝惜朝,看著眾人,誰有對誰有錯呢,誰不貪生怕死,想要犧牲一個人拯救所有人有錯嗎?謝惜朝執拗堅持心中底線,有錯嗎?鬱結難耐,仰頭望著上方麵具人。


    「為什麽一定要逼我們選擇,如今山河太平,河清海晏不是您的期望嗎。平陽君開創大道,造就如今的玄門百家。您也是為平靜付出心血的,我們這些人可是你拚死斬殺穹鵠救出來的。」他重重跪在地上。「你可是聖人清平君啊!如今卻……為什麽……為什麽……」


    清平君摘下麵具,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映在眾人眼中,廟宇中供奉的石像上,他總是噙著淡淡笑意,用慈愛目光看著下方信徒,衣袂蹁躚,風華無塵。光陰未曾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容貌與石像重合,但臉上的那抹冷厲的笑,卻讓人無法同廟宇中的聖人聯繫在一起。


    「為什麽?」他輕咬著牙,這個動作讓他眉間有了層陰鶩。「那你們為什麽不救他?」


    「我曾救過世人,救過天下。為什麽天下人不能救我的孩子。」


    場下一片緘默,葉瀾垂下頭,散亂的頭髮貼在前額,貼在布滿溝壑蒼老的臉上,同謝桓一樣跪了下去。「當年之事,是我們的錯,無可辯駁。」知情者臉上青一塊白一塊,麵色難看,許多年輕一輩不了解麵麵相覷卻又不敢開口問。


    清平君看向江西澤。「你不是問三十年前玄門百業大會發生過什麽嗎?」


    「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麽。」


    他終於迴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陳相與,再也不去掩飾自己的內心,失了禁錮,積壓的溫柔與悲哀頃刻間決堤。


    「長清,站起來,你沒有錯。」伸出雙手把陳相與從地上扶起來,看著他熟悉的眉目紅了眼眶。「好孩子,你沒有錯,別怕,師父在這裏。」


    他抖了抖袖子,迴身看著下方眾人。


    「他救了你們兩次,兩次,你們知道嗎?」


    場下無人言語,江西澤輕輕蹙眉看向他。


    清平君的目光與他對上,露出一絲冷笑。「三十年前長清剛下山,那時他有劍術,有承影,有一顆幹淨的心。你們邀他參加玄門百業大會。」


    「那正是秦家蠱術冠絕天下,秦家勢力最盛的時候。秦翦先前在周圍布下埋伏,遣秦暮涯在台上打頭陣,以一破十,待他拿到蠱宗封號結束時,便是暗處死侍殺出,讓你們命喪黃泉時。你們沒想到秦翦會這麽大膽,個個單刀赴會,待到發覺時已晚,調遣救援需要時間,所以,你們需要有一個人上台阻止秦暮涯。」


    「可當時的秦暮涯蠱術已成,在台上折磨青城墨家家主,撕心裂肺的哀嚎讓你們心怵,沒有人敢上去為眾人拖延時間。」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心頭要井噴的情緒。「長清上去了……」


    「他為了救人,為了給你們拖延時間,上台擊敗秦暮涯,惹怒了秦翦……」秦翦一開始沒有動手,就是想讓秦暮涯贏到最後,成就一門雙蠱宗的風光,可陳長清的出現,打破了他的計劃。


    「別說了。」陳相與攔在他身前。「別再說了師父。」


    清平君將他推到一旁。「為何不說?他們隻記得蠱宗,隻記得你濫殺,可沒有一個人記得,你究竟是為了什麽才變成這樣?但凡當初有一個人願意救你,你就不會受那麽多苦!」


    一道冷硬的聲音傳來。「後來呢?」江西澤自下方仰視陳相與,喉嚨很緊,仿佛有人緊緊掐著喉嚨,目光淒楚。


    「後來發生了什麽?」手中緊緊握著幹將,根根關節泛白,幹將上的劍紋把他的掌心咯出了血。他知道這是陳相與心中的痛楚,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不去追究了解。


    陳相與低頭錯開目光。「別問了。」他真的不願提起當年,猶如噩夢一般。


    清平君道:「後來,秦翦上台重創了長清。」


    玄門百業大會有規定,已取得封號者不能再次登台較技,可秦翦就是明目張膽的上去,眾目睽睽下把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打成重傷。


    「我的長情,是平陽府傳人,此生不必拜任何人,可秦翦非要逼他跪下。」


    「因他不從,便被打斷了雙腿強行摁在血泊中。」


    撕心裂肺的痛楚,鮮血在身下蜿蜒,染紅了白衣。他的尊嚴,他的高潔,他眼中的星光與無鋒的承影,從此消失。陳相與閉上眼睛,感覺渾身輕飄飄的,手腳都像是脫力了一樣,那是他最不願迴想的場景,那是心中鮮血淋漓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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