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期待著。


    那怪物來了。


    他在房間裏盤好,陰森森地望向鄒山來:「雨?」


    鄒山來沒答話,門口是山唿海嘯的輝煌聲音,這凋敝的破敗道觀從未聽過,鄒山來二十年的落寞修煉中從未聽過。天上的仙音他聽不到了,人間的聲音倒是值點期待。


    鄒山來把劍推到一旁,望向怪物:「雨!」


    第40章 青鬆一夢


    鄒山來要下山,他剛出門,便碰上了風風火火的月牙,拿著劍說要陪他一起下去,看看能幫什麽忙。


    月牙講完,留意到了鄒山來的異樣,上前一步:「師兄,你額頭上出血了。」說著要掏出手帕給他擦,被鄒山來擋住了。


    他的額頭上,有道血痕。


    那是那隻怪物,用尖利的指甲在他額頭上劃開的縫,然後將自己龐大的身軀擠進去。


    月牙碰到了鄒山來,那怪物便倏地從鄒山來身上豎起,以巨大的身軀壓在月牙頭頂,口水流了一地,長大了嘴巴,露出了獠牙,根根聳立,陰森森如一排排鍘刀,籠罩住月牙的頭,一口便能咬下。


    而月牙看不到,因為她修為實在太低了。


    鄒山來冷冷地望向那怪物:「你敢。」


    怪物晃了兩下,縮了迴來,退迴了鄒山來身上。


    月牙以為師兄在說自己,悻悻地收迴了手,小聲地道了歉。鄒山來張了張口想解釋,又打住,轉身下山去了。


    求雨十分順利,鄒山來一劍指天,瓢潑大雨應聲而下。一月有餘,他奔波在南幾道各處,走到哪兒,哪兒就捧上好酒好菜,富裕的村落更是大把金銀,更不要提,鋪天蓋地的歡迎和日益膨脹的名聲。


    比起做法,鄒山來更多地隻是在算命。算命代價小,他對怪物有戒備,明白太多的借力,隻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一來二去,神斷先生,鄒山來也算出名了,去到一些沒聽過清萊派的地方,人們再問起他是誰,他張口一個「清」字,卻又在眾人的目光下,轉了口。


    提起清萊,便又要提起鄒山來,提起鄒山來,講來講去還是傷仲永,三十一歲的神來之筆,定會惹來更多麻煩。


    於是,他成為了青鬆。


    鄒山來的容貌也發生了改變,他更加年輕,五官有了微妙的變化,七八年間,他未曾老去,「青鬆老人」的名號響起來,而清萊,反正早已無人問津。


    青鬆對月牙還算厚道,將自己數年來的收入,一併贈與她,隨她分配,隻一條,此後不相見,不要再提清萊派。


    月牙對著滿桌的金銀財寶,愣住了,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青鬆揮手:「都是你的,隨你分配。聽明白了嗎?」


    月牙卻不看,她低著頭,猶豫了好久,才抬起來:「師兄,我一直想問……你房間裏,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青鬆看她:「什麽意思?」


    月牙撓了撓臉:「就是……我有時會看見有個很大的影子,好像在您房間裏……還有,師兄的劍呢?很久不見師兄舞劍了……為什麽抽菸鍋呢?師兄以前並沒有這個……」


    青鬆無意與她解釋,站起身:「告辭。」


    富貴是有了,但隻是小富,小貴,名門正派,不見其名。南菱修仙者,不過一般貨色,因為他是散修,就難有高排,公平嗎?當然不公平,有本事的就論道行說話。


    機會很快就來了。南菱眾道友要去剿悍匪秋山風,怪物告訴青鬆,他們贏不了,死傷巨大,這麽一來,青鬆再去,定能有好結果。


    青鬆猶豫不止,彼時他認為,既然剿匪大會請了他,他說話還算有幾分重量的,知道他們會有這種傷亡,不說出來青鬆實在於心不忍。


    於是他講了出來,言辭懇切,是真的出於擔心。


    但是沒人聽。


    不僅無人信,甚至又有些人搬出了門派背景,話裏話外壓青鬆一頭,青鬆索性不管了。


    傷亡慘重之後,青鬆臨危領命,剿秋山風。他苦苦無招,因為見過秋山風如何引山火,召天雷,這個秋山風,不是個善茬。


    怪物也印證了這個猜想,他說,秋山風,是七金的謫神。


    青鬆問道:「他與你,誰強誰弱?」


    怪物唿唿地笑起來,像從地獄深處傳來聲音:「老朽。」


    青鬆獨自上了南田山,秋山風倒是願意見他。


    南田山上,七金藏寶甚多,秋山風本人也與青鬆所想差得很遠。


    秋山風讓他上山,上了山就道願意談和。


    青鬆倒是愣了:「為何?」


    秋山風深深嘆氣,道出舊事。


    原來自七金老仙墮神之後,七金派的磨難才開始。除去凡間七金派散以外,天上的神官,凡是七金派的,一個不剩,統統受審,審來審去,無非一個目的,墮天。


    秋山風原名高子生,北海十三團一團之長,墮天後居於南菱,本想求個生路,可那段時候,正是天下四界厭惡北海和七金最盛的時候,他走投無路。又在一次不小心施法之後,被視作異端,引來眾道修討伐,他不得已,逃上了這座山。


    占山仍需食與衣,最後,拉了一群其他流落的七金人,幹起了占山為王的生意。


    秋山風把衣擺一掀,跪在了地上,朝青鬆磕了頭:


    「我自知罪孽深重,占山後行劫,手下出了岔子,殺傷了不少無辜人。上次眾道修來討伐,我等本欲談和,卻被圍攻,道修引雷灌水,實在難收拾,我等反咒,施與其身,才釀此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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