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抬眼睫毛,感受到眼睫掃過手掌時的阻滯感,眼睛都變的濕潤,可能是被手掌悶到的緣故。不知道走了多久,夏清和鼻子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不待薄良鬆手,他就判斷出到哪了。是玫瑰園。眼睛上的手掌拿掉,夏清和睜開眼,玫瑰花整整齊齊排列著,像在接受檢閱,又像從容不迫等待選美。薄良摘了一朵花別在夏清和衣襟上,他仔細看了看:“總覺得你這裏放玫瑰花分外合適。”今天夏清和穿著薄款襯衫,玫瑰花別在他的衣扣上,一低頭就能看到那團火紅。薄良將他稍微往裏推了推,拿著剪刀到花圃剪玫瑰。夏清和在花圃外看著薄良,薄良陷在花叢中,後背寬闊,雙臂揮舞著,因為他的動作,他周圍的玫瑰微微搖晃。不一會,簇擁著薄良的玫瑰漸漸稀少。似乎也沒過多久,薄良抱著一捧玫瑰迴來了,他的手背還有玫瑰刺劃破的細小傷口。“這些刺還要處理,你和我一起弄吧。”薄良不知從哪又變出一個小刀,拿出一雙防護手套。“你剛才怎麽不用手套?”“忘了。”薄良朝他眨眨眼,調侃:“不過不用手套,會不會更容易得到你的同情?”夏清和不明所以:“我的同情有什麽好的。”薄良反駁:“不,對我很重要的。”他垂著黑長的睫毛,“如果沒有你的同情,你還會讓我留在你身邊嗎?”薄良的臉上一閃而過自嘲。夏清和從未在薄良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情緒,心髒似乎被揪了一下。他想辯解,並非是因為同情才留薄良在身邊。薄良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和解釋,拉過他的手將手套戴在他手上,又把小刀塞到他手裏。那雙寬厚的手掌上散布的細小傷痕,似乎也由那雙手傳到了夏清和的心上。夏清和拿起花枝,仔細修剪掉玫瑰花上的刺,他身上的尖銳,仿佛也同時被修剪掉了。兩人之間靜默無言,隻有擺弄花枝的簌簌聲響,偶爾有其他遊客從旁邊走過,帶來一點低語或歡笑。夏清和卻很享受兩人之間難得的安靜,如果忽略掉那點別扭,他們和很多來這裏觀賞遊玩的情侶沒什麽不同。甚至更親昵完滿一些。夏清和有些自傲地想。剪完最後一支玫瑰,夏清和感到時間飛快。抬頭看向薄良的視線多了些依賴和繾綣。薄良從花叢裏拔出細長的野草,將野草擰成繩子捆著玫瑰。“這些花迴去送給老板娘他們,玫瑰花全部是你的,怎麽樣?”薄良用著商量的語氣,哄小孩一樣。夏清和之前還因為薄良沒給他采玫瑰暗自鬱悶,現在心願被滿足,心情大好。但是似乎再一次被薄良看穿令他感到羞窘,他極力鎮定,心口不一答:“都行的,這些花我都很喜歡。”薄良揉揉他的頭發,笑眯眯地“嗯”了一聲。他又想吻一吻夏清和了怎麽辦。其實現在不用那些數據模型,薄良也能很輕易猜到夏清和的心思。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兩人在一起時間久了,他很自然就能預判夏清和的心理。包括剛才也是預判。故意不遮掩傷口,故意暗示夏清和對他是出於同情,甚至故意露出受傷又低落的情緒。盡管這些都是真實存在,但如果這是發生在他身份暴露之前,這一切他會不動聲色在夏清和麵前隱藏。以前是不屑,畢竟無論他做什麽,夏清和看向他的眼神總是羞澀和欣喜的。現在麽,如果高傲和別扭阻礙他重新獲得夏清和的青睞,那便棄之不用。兩人在花圃又逛了許久,夏清和抱著一大捧花,穿過□□時,身上也沾了細碎的花瓣。他容貌亮眼,又有鮮花相襯,活脫脫一個花裏走出的王子。薄良推著夏清和走在路上,引得路人頻頻迴首。那些好奇的、驚豔的、欣賞的,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夏清和身上。薄良的臉色越來越沉,一時想把夏清和推到花叢裏藏起來,一時想再給夏清和采更多的花,讓花束把人埋起來。前一種方法限製大,隻要從花叢中走出,各種目光依然會圍上來。後一種方法倒是可行。於是,薄良一路上不斷采花給夏清和。夏清和懷裏的花越堆越多。兩人經過一片薰衣草地,薄良拿著剪刀準備又去哢嚓哢嚓。夏清和及時拉住了他。“不用再采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要出去賣花呢。老板娘也不需要這麽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