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穆少青指尖微顫，心中閃過一絲刺痛，不知道是因為心事被說中了，還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麵卻是這樣一副態度，讓他覺得難堪。“因為常然和杜卿的事情，你覺得心中有愧，想對我負責？”殷程繼續反問，語速平緩，不緊不慢，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著少年的心。穆少青下意識地皺眉，想反駁，卻發不出聲音，他不得不承認，殷程確實猜對了，迴來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常然裝gay騙了杜影帝那麽多年，是個不折不扣的吸血蟲，騙財騙色，以權謀利。那他呢？他為了生存，還不是在係統的指引下，裝基佬騙了殷程七年，他自己又是什麽好東西？他明明不是無動於衷的，他明明也有點喜歡殷程的，為什麽就……邁不出那一步呢？“不全是那樣。”他迴頭，思緒有點混亂，“我很確定自己的喜惡，厭惡的人，即便是稍微靠近我一點，我都會覺得難受，打心底抗拒，更加不會委屈自己，為了報恩，或是彌補，做出‘以身相許’這種蠢事。”就像彭星治，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的態度從未發生過一絲一毫的變化。“我說不清楚，我知道，我對你……不隻是饞你的身體那麽簡單，我喜歡你專注地看著我，喜歡你為我煮的麵，我不喜歡有人覬覦你，哪怕我知道，那是別人一廂情願的想法，我還是會有些不舒服。”“可是我同樣很清楚的是，你和我，中間隔著一條銀河一樣寬的天塹，我們之間，實力相差太大，你是參天古木，我就像你旁邊剛冒出頭的野草，可能我一輩子都達不到你的高度。”“我想努力往上長，長到有一天，可以跟你比肩的高度，至少我站在你身旁的時候，不會有人嘲笑你扶貧，說我不配，哪怕我知道，配不配不是外人說了算。”“還有……殷爺爺恐怕沒法接受你是同性戀，我爸那邊，他要是知道我喜歡你……”穆少青說著說著，眼眶紅了，淚水在框內打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重生歸來，未來不是一條順風順雨的光明大道，這世上還是很許多事情，是他無法左右的。如果剛才殷程假裝什麽都沒發現，一口答應了，他甚至於連現在公開戀情的勇氣都沒有。啪嗒——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愈發洶湧。殷程一言不發地上前，伸手將少年輕輕圈入懷中，靜靜地抱著他。穆少青雙手垂於身側，任由他抱著，淚水嘩嘩地往下掉，半晌，他哽咽著開口：“我就哭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哭了，你不許告訴其他人。”“好。”殷程溫聲應道。桌上的小橘貓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爬起來，歪著腦袋，望著兩人軟軟地瞄了聲。穆少青拽著殷程的衣服，抹了把眼淚，往後退了一步，低著頭繼續說：“時候不早了，我先迴去了。”說完，他飛快地轉身，一把抱起小橘貓，快步走向玄關。殷程在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將人抵在牆角。穆少青驚訝地抬頭，眼角微紅：“？”“你想說的，就剛才那些？”殷程低頭，狹長鳳眸專注地凝視著少年。穆少青遲疑著應了聲：“嗯。”“你說完了，現在該輪到我了。”殷程略一點頭，眼底一片幽深，低沉暗啞的聲音清晰地落在少年的耳膜上，他說——“既然你說喜歡我，饞我的身體，不單純是因為愧疚想彌補我，又膽小敏感，顧慮諸多，害怕配不上我……”他每說一句話，穆少青的臉就紅一分，害羞、懊惱交織成網，到最後，甚至有種想罵人的衝動。殷程一板一眼地繼續說：“我允許你喜歡我，若是你敢變心喜歡上別人的話，我就把那人送去非洲挖礦。”明明是威脅人的話，怎麽聽著有股土味情話的沙雕味？穆少青逐漸忘了剛才那股子讓他難過流淚的感覺，腦海中不斷地迴蕩著殷大boss的威脅，莫名地想到了對方辦公桌抽屜裏那一堆……戀愛秘籍？“不用擔心你配不上我，配不配的上，我說了算。你想努力往上長，我會替你遮風擋雨，等你與我並肩的那一天，即便你長不了那麽高，也沒有關係，你可以坐在我的肩膀上。”“也不用擔心爺爺，和你父親那邊的障礙，我會處理好。”“你隻要保持這份初心，喜歡我，每天多一點就行。”殷程一邊說著，忽然伸手，遮住了少年的眼睛。穆少青剛要躲開，被止住了：“別動，崽崽。”刹那間，他緊張到忘了唿吸，一動不動地貼著牆壁，聲音發軟地反問：“你、你想幹嘛？”“驗證一下，你說喜歡我，是不是在騙我。”殷程迴答。有微弱的光，從掌心以外的位置傳來，穆少青單手抱著小橘貓，另一手微微握緊，想推開對方，剛舉起又放棄了掙紮。耳畔，傳來男人溫熱的唿吸聲，他的身體忍不住一陣輕顫，不用觸摸，他也能想象到，自己的耳朵這會兒有多紅有多燙。“你要怎麽驗證，殷程？”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期待，如此陌生的感覺，令他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空白過後，唇角傳來一陣溫軟灼熱的觸感，帶著冷冽的清香，冰火兩重天的體驗，刺激著他的五感。這是一個非常短暫的親吻，前後不到三秒鍾，殷程便矜持地退到了安全線以外。眼前的黑暗驟然褪去，視野恢複正常後，穆少青仍站在原地，有些呆滯。“會惡心到想吐嗎？”殷程淡淡地問。穆少青微微搖頭：“感覺不是很明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