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穆青的這份求糧呈報便擺在了郡守府的郡守江楓麵前,江楓看罷了穆青的這份陳條,重重的將這份陳條摔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怒道:“這個李霖不是很有本事嗎?為何卻對臨海州州城久攻不下?他此次率兵抵達臨海州,已經二十餘天了,但是卻一次都沒有發動過強攻,現如今這穆青還替他向我求糧!


    眼下餘正在對湖州用兵,也正是需要大批錢糧的時候,這穆青一開口就要這麽多錢糧,難道他不知道眼下我也需要大量錢糧用於討平湖州司徒家嗎?


    居然這穆青還要本官再撥發一批鐵料給他,這個李霖到底想要做什麽?”


    這時候江楓麵前站著數名他手下的幕僚以及屬官,有人將穆青的這份陳條交給了這幾個幕僚傳閱了一番,幾個人各自都琢磨了一番。


    一個幕僚上前躬身說道:“主上!卑職以為這李霖此舉並無不妥之處!雖然李霖被授命為招討使,但是他目前手中兵力確實有限!想令他短時間攻克臨海州州城,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李霖眼下不足三千兵將,要攻打一座擁有五六千兵力的城池,本身就不合常規,李霖此舉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一旦劉辯麾下擁有能將的話,他以弱勢兵力攻城,待到關鍵時刻守軍突然出城逆襲,恐怕便又是當初山海縣之戰的翻版!


    這李霖手中兵力有限,斷不敢輕易全軍壓上進行強攻,此乃是穩中求勝之舉,而且穆青陳條之中說的清楚,城中叛軍目前士氣尚未到崩亂的地步,現在悍然強攻,一旦不能破城,反倒造成兵將傷亡巨大的話,李霖極有可能不得不退兵。


    所以眼下卑職以為,李霖隻要能在臨海州拖住劉辯的叛軍,使其不能坐大下去,那麽對於主上來說,便是一件好事。


    李霖也並未向主上求兵,隻是求一些錢糧,這件事卑職以為可以滿足於他!畢竟李霖時下沒有控製住州城,州城的錢糧基本上都被劉辯所控,他僅憑山海縣一縣之力,恐怕也確實無力支撐這樣一場大仗。


    而餘杭郡在主上掌控之下,成平多年,這幾年來,郡內也算是風調雨順,郡裏倒也並不缺錢糧之物,倒不妨給他便是!


    隻要這李霖能死死拖住劉辯,使其不能和司徒家南北遙相唿應,其實也算是大功一件,這點錢糧並不算什麽!”


    其餘幾個幕僚以及屬官聽罷了此人的見解之後,也紛紛附議。


    江楓這幾日因為司徒家的事情心煩氣躁,脾氣很是有些急躁,但是聽了這些幕僚的意見之後,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想想也是這個理,他這次丟給李霖一個空頭的招討使的帽子,不發一兵一卒給李霖,讓李霖自行想辦法討平劉辯之亂,某種程度上確實是故意難為李霖,想要看看李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原本他對李霖還是有所忌憚的,覺得李霖如此年輕,而且能文能武,表現出了太強的才能,這樣的人並不容易駕馭,有必要讓他吃點虧,殺一殺他的銳氣,所以才會如此待他。


    現在李霖以弱勢兵力,去攻打一座擁兵數量超過他的城池,已經算是有膽有識了,他還急於讓李霖短時間就攻克臨海州州城,這件事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一些,就算是讓他手下目前最厲害的大將,接替李霖去攻打臨海州,恐怕也不見得能比李霖做的更好。


    相反李霖現在收斂鋒芒,在州城之外穩紮穩打,更符合目前他的需要,穆青和手下的幕僚也說的明白,李霖即便是現在攻不破臨海州,那麽隻要能拖住劉辯,讓他騰出手集中全力討平湖州司徒家之亂,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想到這裏,江楓於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麽就準穆青所請,從明州給李霖軍中增加撥糧六千石!鐵料一萬斤!接令之後即日便開始為期轉運不得有誤!


    再之從郡中的公帑之中,給李霖撥發三千貫錢,作為兵餉,不日便送往臨海州去!


    代我擬令給李霖,令其務必求穩,不要冒進!看準戰機之後,再謀一舉克複臨海州!同時給臨海州各縣縣令下令,令其全力支持李霖平定劉辯之亂不得有誤!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接下來還是說說,該如何討平湖州的事情吧……”


    李霖暫時不去管江楓如何對付司徒家族在湖州的叛亂,以他對司徒家族的了解,如果司徒家此次未能迅速控製湖州的話,那麽江楓還有機會迅速將他們討平,但是一旦讓司徒家徹底控製住湖州之後,接下來恐怕江楓就很難短時間之內,克複湖州。


    雖然吳王昏庸不假,但是吳王手下卻還是有明白人的,司徒家在江楓所迫之下,肯定會以湖州向吳王投效,獲取吳王的援助,吳王即便是再怎麽昏庸,也該明白這是插手餘杭郡的大好時機,即便是他看不到這一點,他手下的人也肯定看得明白,斷不會錯失良機。


    所以如果司徒家獲得了吳王的支持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會長期據守湖州,通過水路,源源不斷的獲取吳王的支援,江楓想要短期之內將湖州克複,估計可能性極低。


    更重要的是司徒家籠絡的那個呂成梁,據說乃是一員良將,這一點範進來信之中,也給予了證實,而且司徒家族之中能人不少,還擁有很強的財力,司徒如劍本身也是一個很強勢之人,司徒家在湖州當地更是根深蒂固,擁有很高的威望,在逐走了範家之後,依靠湖州當地,可以很快征募到大批兵員。


    江楓這一次算是豎了一個大敵,雖然江家的實力遠超過司徒家不假,可是隻要司徒家死守湖州,江楓也無法迅速的將其討平。


    現在李霖需要的就是時間,眼下攻克州城並不是當務之急,當務之急是他要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盡快擴充自身的實力,把臨海州有效的人力資源先控製在自己手中,這才是以後他的本錢。


    在接了江楓的手諭之後,李霖更是對各縣都不客氣了,當即派人到各縣繼續催促各縣為他征募人手,李霖一次也不要太多,每次隻要一二百人,這樣的人數,雖然各縣縣令不會很高興,但是稍微努力一點,還是能給李霖湊來的。


    更重要的是李霖借口要造大批的攻城器械,另外還要就地打造大量的器甲,令各縣在征募壯丁的時候,盡量多的征募木匠鐵匠這樣的工匠入軍助戰。


    天下大亂的時候除了兵馬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這些工匠了,如果一支大軍沒有足夠多的工匠為他們提供後勤支援的話,那麽這支兵馬便無法獲得足夠的器甲支持。


    這個時代因為兵器質量的原因,每次一場大戰下來,往往對於兵器的消耗都十分巨大,兵器消耗受損會相當嚴重,一戰下來往往會造成大量的兵器損壞,這些兵器就需要工匠進行修複方能繼續使用,如果沒有足夠的工匠,幾場仗打下來,估計一支大軍就會變成赤手空拳了。


    李霖對此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故此想方設法控製著攻城的節奏,從臨海州各縣像擠牙膏一般,不斷的從各縣擠榨各種工匠,最重要的就是鐵匠、木匠、皮匠和石匠這幾種工匠。


    另外李霖也不斷的向各縣索要各種物資,除了糧食之外,令各縣必須同時為他搜集大量的銅鐵之物,還令各縣為他想辦法搜羅硝石硫磺之物。


    而硝石硫磺這種東西,乃是屬於縱火之物,往往大戰之中需求量很大,倒也不會引起他人懷疑,除了這些之外,他還又請穆青出麵,去找江楓索要一批硝石硫磺。


    幾日之後,江楓為他調撥的錢糧鐵料,也開始從餘杭和明州源源不斷的運至了山海縣,交付到了李霖手中,有了這些錢糧以及鐵料的支持之後,李霖更是放心了下來。


    整個臨海州城外的討逆軍大營,在這段時間裏工棚不斷的隨著源源不斷被各縣送來的工匠數量的增多,而不斷的擴大,快變成了一座臨時的兵工廠了。


    整日裏營中鋸木以及打鐵的聲音此起彼伏,鐵匠們聚在臨時興建的鐵爐旁邊,日夜打造兵器箭簇等物。


    而壯丁們則為討逆軍源源不斷的在周邊采伐木材,運入兵營之中,交於木匠,按照李霖的吩咐,不斷的修複受損的拋石車以及新造更多的拋石車,並且運至城外,交給討逆軍用來攻城之用。


    當李霖兵發臨海州州城第二個月的時候,城外討逆軍的發石車數量已經增加到了百架以上,石匠也源源不斷的在城外山中,采伐石頭以壯丁送往軍前用作攻城。


    更重要的是在李霖不斷的擠榨之下,再加上有了江楓的嚴令,使得各縣官員不敢再拖延,隻能源源不斷的征調壯丁,送往軍前,使得李霖手頭的兵員數量突破到了四千人的兵力,開始逐步趕上了劉辯在城中的守軍兵力。


    這時候州城的守軍就有點吃不消了,雖然城裏儲備了不少糧食,暫時他們倒不虞會餓肚子,可是這些壯丁多為城外的百姓,眼看著開春了,這田裏需要人伺候,而他們都是家裏的壯勞力,錯過這個春天,今年上半年就沒收成了,他們被強征來的時候,原以為用不了多久,仗打完了不管誰輸誰贏,都會讓他們迴去種田。


    可是這仗一打,就是一個多月,城外的拋石車越來越多,開始還能承受得住,但是這段時間隨著拋石車越來越多,拋到城牆上的石彈也越來越多,幾乎天天都有人被活活砸死在城牆上。


    但凡是被石彈擊中之人,各個死的都是慘不忍睹,筋斷骨折是最起碼的,很多人被砸的是腦漿迸裂甚至是當場被砸成肉泥,而且最怕的就是受傷之人,一些人被砸傷,卻沒有喪命,倒在城牆上嗚唿哀嚎,卻沒人管。


    即便是被抬下城去,也沒人救治,要麽躺在城牆下麵哀嚎幾天,活活等死,要麽就直接被軍將補刀殺了。


    後來劉家的族人嫌傷兵在城中叫的太慘,於是幹脆便將他們直接處死,這樣的手段讓這些守軍無不心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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