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年人身材不高,麵色較白,眼睛不大,但是卻隱隱中含有一絲精光,但是坐在那裏即便是沒穿官袍,也有一種自然的威嚴之感,絲毫不能讓人忽視。


    當範進走入正廳之後,立即上前跪下對上首坐著的中年人磕頭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李霖和餘烈也都跟著拜見道:“草民李霖(餘烈)參見大人!”


    上麵坐著的這個中年人不用問,肯定就是範進的老爹範舉了,他低頭掃了範進三人一眼之後,揮揮手道:“起來說話!”


    三人謝過之後這才站了起來,範舉暫時沒有搭理李霖餘烈二人,而是看著範進說道:“你不在家好好讀書,怎麽忽然間跑到了餘杭來?可是家中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沒有!孩兒也是有段日子沒見父親了,很是想念,這次正好孩兒的兩個朋友前來餘杭辦事,孩兒便請示了叔父,獲準之後隨他們的船一起來探望父親!


    孩兒這段時間讀書一直都很努力,不信的話父親可以考校一下孩兒便是!”範進在範舉麵前,是一點都不敢放肆,低著頭稍微有點緊張的答道。


    範舉臉上的表情這才放鬆了下來,點了點頭道:“迴頭為父自會考校你的學問!隻要家中沒事便好!這樣為父就放心了!今日你帶你的朋友前來見我,不能怠慢了你的朋友!替為父介紹一下吧!”


    於是範進一聽,趕緊把這一次如何結識李霖等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範舉,並且把李家目前和他們的合作的事情也告知了範舉。


    範舉聽罷之後,臉上微微露出了笑意,看了看李霖笑道:“原來你們是來自徐州的!不錯!本官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去過江北了!不知那邊情況如何?”


    李霖趕緊笑著答道:“迴大人的話,現在徐州一帶倒是還好,並未有何大事發生!此次晚輩貿然前來叨擾大人,實在是太過唐突,今日前來拜見大人,特為大人準備了一份薄禮,以表寸心,還望大人收下!”


    說著拿出了一份拜帖,上麵寫明了他的身份,還有此次他前來拜見範舉送的禮物的禮單,下人接過去之後,呈給了範舉。


    範舉掃了一眼之後,便把這份拜帖放在了桌上,這就算是收下了李霖的禮物,以他這種身份,收下李霖的禮物,就等於是給李霖麵子了,同時也等於是給了他兒子範進一個麵子,否則的話以他目前的身份,可不是誰不誰都能給他送禮的。


    李霖知道,這次範舉能給他麵子,關鍵還是看在範進的麵子上,另外估計也是聽聞了他的兄弟,在茶樓痛打了司徒良這件事,有點開心,所以才會這麽賞臉給他。


    範舉問了一下家中的事情之後,這會兒大廳之中氣氛就放鬆了許多,範舉又讓人賜座給李霖餘烈二人,順便當做閑聊,和李霖餘烈說了一陣閑話,多是問一些有關徐州一帶的事情,餘烈顯得很是緊張,他從未跟範舉這樣的高官打過交道,一直都不怎麽敢說話,都是由李霖來作答的。


    範舉和李霖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無意間便談到了一些當下的時局,李霖也毫不露怯,雖然不能什麽都說,但是也撿了一些可說的東西和範舉侃侃而談。


    範舉起初還不以為然,但是聽了李霖的一些見解之後,臉上就漸漸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於是便把範進丟到了一旁,開始和李霖說了起來,由淺至深聊到了很多方麵的事情,甚至於包括這次皇上大封諸王的事情也聊了出來。


    李霖很是謹慎的選擇了一些措辭,把這次皇上大封諸王的利弊分析了一遍,範舉聽罷之後沉吟了好一陣子,忽然間開口道:“說得好!有見解!進兒,你也聽聽!李公子年紀尚沒有你大,但是這眼界卻比你寬得多!這學識更是你連望其項背的資格都沒有!難得!”


    範進翻了翻白眼,對他爹說道:“爹!孩兒知錯!這一路行來,在船上孩兒也和李兄聊了不少,確實自歎不如!所以孩兒以為,這一次能跟著李兄一起來餘杭,是件很值得的事情,李兄路上說過很多對於當下大勢的見解,都讓孩兒耳目一新,似乎能看的更多了!


    大家都說他是個怪物,這天底下好像沒啥他不知道的事情!孩兒不能和他這種怪物比!”


    “休要胡說!這位李公子能有如此學識眼界,還能有如此見解,以為父看來,這都是博覽群書吸收眾長所得!可以肯定他在讀書上下過大工夫!你心浮氣躁,整日不思上進,當然不能有他的眼界!以後你要多多和李公子這樣的朋友走動,這樣方能讓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聽到了沒有?”範舉一瞪眼,對範進嗬斥道。


    範進趕緊低頭稱是,扭頭偷偷給李霖翻了個大白眼,讓李霖不禁啞然失笑,不過他知道範進的脾氣,倒不會因為李霖壓了他一頭,就像當初二哥李成那樣惱羞成怒,這家夥這方麵性格不錯,隻是在出怪樣罷了。


    和李霖聊了一陣之後,範舉對於李霖的感觀大變,對李霖留下了相當好的印象,於是說話態度也變得親和了許多。


    “那麽此次李公子你們南下餘杭,不知還有何事?可有需要本官給你們幫忙的地方嗎?既然你稱唿我一聲伯父,那麽有你和進兒的交情在,如果有何需要的話,隻要在本官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還是可以給你幫一些忙的!”範舉從言談話語之中,似乎也聽出了李霖這次南下,並非單純的隻是在為李家打通江南的商路這麽簡單,於是便對李霖問道。


    李霖於是起身躬身說道:“實不相瞞,此次在下南下,確確實實並非單純隻是推銷家族之中的特產!而是想要代表家族,在江南一帶選擇一地為家族置辦一些土地!”


    “哦?這麽說來,你們李家可是有南遷的意思嗎?要知道徐州那邊可是比江南這邊繁華許多,而且你們李家現在又有這麽多特產,應該過的不錯,又為何想要在南方澤地置業呢?”範舉眼神一閃,帶著有些玩味的神色對李霖問道。


    李霖笑道:“有句俗話說得好!所有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裏!雖然現在北方還算是平穩,但是誰也不敢說未來北方能一直如此下去!現在我們李家多多少少有些積蓄,也不能總放在地窖裏麵發黴!所以便不如來江南置辦一些產業,如果有個萬一的話,也好讓家族未來有個退路!讓伯父見笑了!”


    李霖剛才閑聊的時候,順杆子爬,不再稱唿範舉為大人,而是偷梁換柱的改稱範舉為伯父,這麽一來無形之中就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就不能算是單純的外人了。


    “好一個不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哈哈!這肯定是出自你的主意吧!好小子,居然知道未雨綢繆!也罷!迴頭我寫一封手劄,你拿上,隻要是餘杭郡境內,地方官員多多少少還是要賣老夫一點薄麵,也不枉你叫我一聲伯父!


    不過私底下說,這餘杭郡也並不太平,至於你們李家擇地置業之後的事情,恐怕就要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眼下江南缺鐵,如果你們李家產鐵量較多的話,也不妨賣老夫一個麵子,多朝江南這邊運來一些鐵料,算是你給我們範家幫了一個忙吧!”範舉聽罷之後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對李霖說道。


    李霖聞聽大喜,趕緊起身深施一禮向範舉道謝,並且立即答應今後會加大對範家鐵料的輸出。


    看看時間不早,範舉有意留李霖在府中吃飯,但是李霖念在範舉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範進這個兒子了,於是便婉言謝絕,稱不便繼續打擾,告辭請退。


    範舉也看出了李霖的想法,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並且告知李霖,會讓範進把他的手書交給李霖,這才讓範進把李霖和餘烈送了出去。


    餘烈對於李霖能輕鬆便拿到範舉這樣餘杭大員的手書,很是有點羨慕,但是何乃他沒有李霖的本事,全程隻能當配角,無法得到範舉的青睞,所以如果他此次迴家之後,也能說通老爹餘通效仿李家在江南擇地置業的話,以後也隻能拜托李霖給他們幫忙了。


    李霖出了範府之後,範進派了一個他爹的侍從帶著李霖等人,就近在城中給李霖一行人安排了一個客棧,聽說是範長史的客人,客棧的掌櫃很是熱情,收拾出了一個幹淨清淨的小院,給李霖一行人安置了下來。


    李霖這才將此次範府之行的收獲告知了李業等人,李業李春一聽,都大喜過望,不得不服,到底是他們的老大,這一趟過來,輕輕鬆鬆的便獲得了這樣的貴人相助,有了範舉的這封手書,今後在餘杭郡之內,澤地置業這件事,就算是基本上水到渠成了。


    範家乃是江南的世家大戶,範舉還在餘杭郡擔綱長史之職,有這樣的貴人相助,地方官吏肯定不敢輕易再刁難他們,而且地價也會給的相對便宜一些,這和李霖付出的代價相比,可真是賺大了。


    第二天中午,範進便跑到了李霖所住的客棧之中,把一封他爹的手劄交給了李霖,上麵寫的很簡單,沒有具體指明給誰,隻是說請見此手劄的官員,能代為照顧一二,也沒有說明照顧什麽,等於是給李霖開了一個空白介紹信,具體李霖想幹什麽,有這封介紹信就可以了。


    李霖立即對範進誠謝,範進撇著嘴揮手道:“算了吧!以後你少在我老爹麵前顯擺就謝天謝地了!昨個你走了之後,我被老爹抓住好一通教訓,把我說的狗屁不是,讓我和你比比,要是你以後還動不動去見我老爹的話,我這日子就沒發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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