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說什麽?我滿心的疑惑。


    難道他們也做了和我一樣的最壞打算?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願意往那個方向去想,畢竟


    先生,希望是我過慮,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這件事似乎不那麽簡單!拉克申遲疑道。


    嗯!你們說的有理。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事前想的越多越好。寧可事先否定一切,不要事後痛不欲生。


    拉克申看了旁邊的鄭士表一眼,轉而往迴我道:不知道士表發現了什麽,我是在想——這件事實在是太巧了!太巧了!


    你是說這整件事?我微笑著,輕聲說道。


    是的!先生您看,我們從大明朝出海之前,就被告知新大陸有情況。他為什麽要告訴你?我的意思是——新大陸畢竟不光是我們一家所在,他為什麽單單要告訴您呢?拉克申的矛頭直指小彭斯,意思也很清楚。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思考過嗎?我問道。


    當然,如果真的是他,那麽他一定意有所圖!拉克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我沒有做聲,其實之前我就有這個懷疑,但是畢竟畢竟小彭斯是我多年的朋友,一路走來,前前後後已經將近十年,我不願相信他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


    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比如庫恩商會餘孽,又或者其他西班牙人呢?鳶忽然問道。


    當初我們初來南洋,最早認識的就是小彭斯,這麽多年了,他為了什麽才會在今天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當然,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可是如果從這個角度考慮,那我們就徹底失去了方向,而且邏輯上似乎也不通。拉克申答道。


    真的如此嗎?我沉吟著,腦海中一遍遍盤旋著這次的事情。他們說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樣殘酷的事實。


    見我忽然我想起一事,轉向鄭士表問道:士表,你方才又是為何忽然阻攔於我呢?你並不認識小彭斯,對不對?


    鄭士表抬起曬得黢黑卻依舊稚氣未脫的小臉,十分認真的說道:先生,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瞭望台上觀察水文,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情況!


    瞭望台?你發現了什麽?我問道。


    我發現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先生。鄭士表迴答的時候,表情十分的認真。


    我有幾次看到我們的艦隊後麵有人跟隨,但是都認為是路過的商船。可是從昨天開始,我發現並不是這樣,先生,是有人在跟蹤我們!


    跟蹤我們?你怎麽發現的?我問道。


    跟蹤我們的是同一批船隻!先生,我看出來了,他們是輪流來盯梢我們的!一定是有組織的!而且您告訴過我,如果一艘船隻的艦炮超過一定數量,那它就是戰船!跟蹤我們的,都是戰船!鄭士表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這讓旁邊的人都警覺了起來。


    既然發現了,你為什不早說呢?拉克申忽然問道。


    我我那時候並不確定!直到方才先生說要去找小什麽彭什麽斯,大概他是個大人物,我才忽然覺得不對!正式超答道。


    哪裏不對?鳶輕輕拍了拍鄭士表的腦袋,微笑著說:士表學會動腦筋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鄭士表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撓著頭呐呐的道:先生說過,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在這南洋之上有能力長期跟蹤我們的,除了這位先生說過的大人物,又還有別的誰呢?


    鄭士表年齡不大,但是說出這番話時卻顯得十分沉著老練。


    有那麽一會兒功夫裏,我內心深處甚至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孩子未來不可限量!我要好好培養他,讓他無愧於英雄的祖父,也無愧於我對他的期望!


    不錯!士表,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如果你們想錯了,安穩已久的南洋又將大亂,所以一定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能做出這個判斷。我還是沒法將那個多次幫助了我的小彭斯與這次的事件聯係在一起,除非


    除非他故意告訴我們新大陸的消息,目的就是調虎離山,把我們引誘到遠處,方便他對南洋動手!華梅和小彭斯不熟悉,自然沒什麽心理壓力就說出了這番話。


    這隻能說明一半的邏輯。我沒有反駁她,而是順著這個邏輯往下追問:那他就沒必要幫助我從大明脫困,隻接讓我在那裏苦苦掙紮,最好死在大明一了百了,那不是更好嗎?


    我的問題華梅迴答不了,她聳了聳肩,搖頭笑道:這一點我也沒想通,他為什麽會作這樣的選擇,但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


    屋裏再次沉默下來,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忽然阿迪肯說話了:船長,我倒是有一些考慮。


    我知道,阿迪肯從來不輕易開口,但是每次但凡開口都有重大發現,於是我望向他,示意他繼續說。


    自從我們在英吉利海峽打敗了西班牙無敵艦隊,曾經的日不落帝國便威風不再,再沒有掌控全球的能力。阿迪肯換換說著,說到這裏,卻忽然住口不說,而是望著我,希望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小彭斯是打算脫離西班牙,在這裏自立門戶?因此才故意引誘我去新大陸和西班牙海軍火拚,而他便可以坐收漁人之利,趁機獨霸南洋!對嗎?我輕笑道。


    正是!阿迪肯答道: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那麽所有的問題都能被順利解釋,唯一難以接受的,恐怕來源於您對小彭斯的友情。


    是啊,友情。我忽然覺得有些疲勞。對於小彭斯,我一直是很信任的,但是如今的現實讓我不得不更多的去思考,除非還有別的可能性。


    也許這就是事實,但我寧願相信其中還有別的原因。我輕聲歎道:如果小彭斯一早就在算計我,那他必然需要從多年前就部下這盤棋!我還是不信!


    說完這些話,我其實相當的頹然。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的朋友會這樣出賣自己背後捅刀。


    華梅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低聲道:啟藍,我知道你重情重義,我也不希望這一切是真的,但是但是眼下的南洋確實沒有其他人有這個能力做這件事,所以,這確實是我們必須麵對的一種最大可能!


    唉!我知道。我閉住雙眼,用右手食中二指輕輕捏著精明穴,語速十分緩慢:我想我一定有辦法來查明這些問題。至於查明真相之後我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而且,絕不手軟!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變得斬釘截鐵,誰也不能容忍背叛,我自然也不能。甚至因為大明朝小皇帝朱翊鈞的背叛在先,讓我更加難以接受可能存在的背叛。


    如果真的是他要這麽做,那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最後一句話,我的聲音已經恢複了清明。


    聽起來似乎已經平複了心情,但是真正了解我的人卻知道,我心中的痛也到達了頂峰!


    一定能查清楚的,先生。鳶輕輕的拉住我的手,低聲說道:事情也許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畢竟在查清一切真相之前,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推論,不做數的。


    嗯!我知道。我輕聲答道: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查清這中間的真相。隻有查清這些,我才能安心的去新大陸!


    對於南洋事件的推論就到此為止了,因為人們再也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性。


    當然我們也討論了是不是有庫恩商會死灰複燃的可能性,但是很遺憾,邏輯上說不通。


    葉叔父也說,這麽多年情況一直很正常,自從庫恩商會被消滅之後,他們便從未再發現過那些家夥的影子,所以這種可能性被集體否定了。


    既然如此,那就隻剩下剛才討論的最後一種可能性——小彭斯有問題!


    既然明確了目標,那就好辦了。讓其他人迴去休息,我和阿迪肯華梅鳶拉克申墨,以及人小鬼大的鄭士表一起,留下來研究查明真相的辦法。


    他們說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直到最後,我們定下了一條大家認為最靠譜的辦法,遂決定立即付諸實施。


    那一天夜裏什麽都沒有發生,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如此。這讓外界那些等著看熱鬧的家夥眼鏡碎了一地。


    本以為隨著我的到來,南洋又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但是誰又能想到事情會向著誰都看不懂的方向發展呢?


    可是誰在乎他們怎麽想,一些事情在外界並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然發生著。


    第四天上午,馬六甲港忽然爆發出一個讓所有人驚掉大牙的消息——刃海商會,將所有的資產全部出手了!


    是的,毫不猶豫的賣掉了!接手的據說是馬六甲港的一個神秘勢力,而他同時接手的還有刃海的三分之一艦隊!


    這是要變天了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真的是那個刃海——那個不屈不撓的刃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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