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雙方有著共同的期待和願望之時,交流真的是事半功倍。或者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比酒逢知己千杯少更讓人愉悅的事情存在了。


    莫裏斯對我的提議很有興趣,特別是當我提出建立一個股份製公司的時候,他甚至激動的離開了座位,麵色也有些漲紅!


    對於荷蘭這樣一個有著深厚信用根基的國度而言,缺少一種與之向適應和配套的經濟發展模式,那是多麽令人鬱悶的一件事情!


    而今天,當我提出這個提議之時,就宛如在莫裏斯的眼前點起了一盞明燈!簡直是幹柴烈火、一觸既燃!


    而此時,張佑熙也加入了我們的討論之中,一切進展的都非常順利,隻有一點讓我很無語——宛如曆史上十幾年後的實際情況一般,莫裏斯提出這個公司建議起名“東印度公司”。


    對於這個名字,很多人都是抱著極深的怨念的,但是殊不知,這正是對曆史的不了解造成的誤區。


    曆史上,十六世紀末十七世紀初,許多歐洲國家,包括葡萄牙、英國、荷蘭、丹麥、法國等國家都在東半球建立過東印度公司。


    其中和英國東印度公司一樣名聲在外的則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雖然兩家公司的名稱、所處的時代等都相同,但是我們從根本性質、基地及勢力範圍來看,二者存在根本性的區別。


    當然,我們首先承認二者之前確實存在很多相似之處。比如活動範圍近似,二者都是世界性組織;再比如二者所處時代相同,都成立於資本主義原始積累階段。


    但二者的區別卻是根本性的不同。英屬東印度公司作為英國女王的特權組織,由伊麗莎白一世授予倫敦商人協會特權,專營印度貿易權後而成立股份製公司,是王權至高無上的體現。


    曆史上於十五年後英屬東印度公司業務以殖民掠奪為主,特別是發展到後期,隨著貿易的逐步擴大以及荷屬東印度公司的逐步退出,實際上已經由單純的商業組織轉化為政治、軍事、商業的暴*力集團。


    而荷屬東印度公司主要從事的是商業性活動,荷屬東印度公司是世界上第一個股份製公司,以政府為第一大股東,向全體國民集資。


    這個公司作為荷蘭鬆散聯邦製與英國強大王權爭奪東方貿易權的利器,充分顯示出了金融資本的力量。而這也是荷蘭人更多的被稱為海上馬車夫,英國人卻更多以殖民者、侵略者名義出現的根本原因。


    而且二者主要海外基地及勢力範圍不同,荷蘭東印度公司主要基地在南洋群島,也就是現在的印尼為主,總督設在巴達維亞,就是現在印尼的雅加達。


    英國的東印度公司設立於印度的加爾各答,主要勢力範圍在印度,後來則延伸到東亞各國,給所到之處帶來了沉重的災難。


    所以,這也是我本心裏為什麽與英國人是互相利用,而更願意與荷蘭人合作的原因。


    在我提出這個建議之後,莫裏斯大為意動,當即就叫來了商務大臣,開始商討此事。


    經過研究,荷蘭商務部門最終拿出了方案——組建東印度公司並有效運營大概需要一千萬盾——也就是一百萬英鎊的資金。


    根據現有的市場測算,大概可以在前幾年提供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股息。而之後如果發展的好,股息分紅甚至比之隻高不低!


    而我在來之前就算了一筆大帳,除了我現有的戰船等固定資產,論歐洲區現金總和大概有四十萬磅左右,這中間大頭來自金礦,其他則是賠款、積蓄和出售倫敦的不動產所得。


    所以我決定拿出三十五萬英鎊,投資荷屬東印度公司,占其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這也是公司章程中規定的、單個股東所能擁有的最高持股比例。


    而剩餘的六十五萬英鎊——既六百五十萬荷蘭盾的股份,則有荷蘭王室認購了百分之三十五,其餘則交給了社會資本認購。


    後來根據股東認購和經營管理,共有七十多人組成董事會,但持股百分之零點五以上的股東隻有十七個,所以實際行使權力的,卻是這十七人董事會。


    而我則在其中占有三席,與荷蘭王室一樣。而為了對我拿出八成以上流動資本投入東印度公司表示感謝,莫裏斯召集了第一次董事會,推薦我擔任董事長,並主動提出和給予了我一票否決的權力!


    至此,我今生最大的一次投資行動算是塵埃落定,我的心裏十分欣慰。


    這絕不僅僅是因為東印度公司將給我帶來巨大的收益,更因為我知道在幾十年後,荷屬東印度公司將占領屬於明朝的灣灣,盡管鄭成功最終將之收複,但巨大的耗費卻成了壓垮東方巨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如今我深深地打入其中,到了關鍵時刻,如果我的一票否決權運用得當,也許能夠幫助明朝去掉這個緊箍咒也未可知啊!


    完成了如此宏偉的工程,慶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本來是好事,我卻有些頭疼——因為我實在不想喝酒了。


    可是場麵上的事情還是必不可少的,於是我作為主賓,出席了莫裏斯在總督府舉辦的慶祝晚宴。


    兩世為人,這樣的場合自然是難不倒我,我的演講自然是博得了全場的熱烈掌聲。


    但最讓我吃驚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作為女伴兒陪我出席宴會的張佑熙!


    這個小姑娘年齡不大,在處理和應對這樣的場合上卻極具天分——不過短短的三個小時,荷蘭和阿姆斯特丹的貴族圈已經深深地記住了這個黑頭發、黑眼睛的睿智姑娘。


    這也讓我對接下來,她和不悔為我撐起這片天地更有信心。


    而且雖然我在管理權限安排上是以不悔為主而佑熙為輔,但事實上老實厚道的不悔哪裏是頭腦宛如計算機的張佑熙的對手,不出意外的話,以後的荷蘭方麵倒是張佑熙一把掐的局麵了。


    又想了想,我讓負責開拓北歐市場的馬蒂亞斯也對不悔負責——僅僅目前看得到的事情,我都必須奔忙於這大海之上,所以有一個統一的指揮體係絕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過酒過三巡,該敬酒的都敬完了,不悔卻提著一個酒杯來找我喝酒。看著這從初入此世就同我在一起的老兄,我心裏十分感慨,端起杯子跟他連碰了幾下!


    誰知不悔卻把我拉到一邊悄悄說道:“啟藍,哥哥有個事兒和你商量。”


    我端著酒杯,斜睨著他壞笑道:“咋了?看上哪家姑娘了?你說!我給你搶來!”


    不悔頓時鬧了張大紅臉,半天方囁喏的道:“不是!兄弟,我……我是琢磨著這商業管理的事著實不太適合我,我還是想跟你出海比較有意思吧!”


    我先是一愣,隨即低聲笑道:“怎麽?受不了了?”


    不悔猛的點頭道:“是啊!是啊!我本是一介武人,卻天天趴在這裏和賬目作伴!”


    說著,不悔緊緊的拉住我的袖子道:“你知道讓我去錙銖必較有多痛苦嗎?啟藍!快讓我幹些別的吧!算是哥哥求你了!”


    我抿了一口酒,想了想方道:“幹自己深惡痛絕的事的確很痛苦!我理解你!可是……”說到底,我還是有顧慮。


    其一,這次的投資占據了我總資產的一半以上,算得上是一次豪賭!如果讓不放心的人來管理,那我真的是提心吊膽。


    其二,張佑熙再能幹,也畢竟是個女孩子。讓她獨挑大梁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想了想,我四處觀望一番,在不遠處幾個貴族婦女組成的小圈子裏找到了張佑熙。


    於是我走過去,站到張佑熙的身邊。眾婦人見是我來,都客氣的向我舉杯示意。


    我與她們客套了兩句,道了聲抱歉失陪,便拉著張佑熙迴到不悔身邊。


    張佑熙開始還在奇怪,我突然著急找她幹嘛,見到不悔貓在角落裏,便立即明白了大概。


    她笑著問不悔道:“你跟啟藍說了?”


    不悔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嗯!說了!”


    張佑熙撇撇嘴,她知道我對不悔的期望,但是這麽久的接觸,她也知道不悔確實不是這塊料,於是她扭頭問我道:“你準備怎麽辦?啟藍。”


    我不由得哂笑道:“重要的不是我要怎麽辦,而是你需要什麽?不悔走了,你就要主事的,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次把要求提到位!”


    張佑熙無奈的攤了攤手道:“我雖然理論上學的很明白,但是……但是讓我自己承擔這麽大的任務,這麽重的擔子,我恐怕不行!”


    我端著酒杯,沉默著。她說的是實情,可是我上哪給她找一個合適的搭檔呢?所有可用之人都派了出去,哪裏找人才呢?


    麾下的所有人裏,信得過,又有商業才能,還可以挑大梁的人……掰著指頭一算,還真有一個!


    見我這麽快想出人選,不悔和張佑熙都十分驚奇,兩人一起瞪大眼睛看著我,等著我給出答案。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宣布了最終答案——合適的人選就是目前駐守非洲商圈的羅德裏格斯!也隻有他具有相應的能力和經驗,來挑起這條大梁!


    至於非洲今後的安排,先讓去幫忙的格裏斯卡管理,以後再根據需要調整吧。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皆大歡喜,這一頁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


    不過既然不悔走了,其他的拉克申、砂等人繼續留著也是別扭,於是我讓他們一起迴到主艦隊,卻將摯和剛進入隊伍的克勞德留給了張佑熙,作為她的副手存在吧。


    算算日子,和當初與老阿爾弗雷德約定的時間還剩十六天,差不多也該啟程了。如果能與他達成協議,那麽對我今後的很多方麵都有很大幫助。


    而我甚至可以好不誇張的說,這一項投資如果收益好,頂的上我對東印度公司的投資啊!


    等待向來不是我的作風。那麽,抓緊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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