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是親眼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我很懷疑。


    尤其是我正親曆的這一切——在安特衛普西北的凱爾特河上上演的這一幕,讓我深深的感覺到:


    不要相信眼睛!


    不要相信眼睛!


    不要相信眼睛!


    雙方默契到什麽程度?


    陸地上的兩方在上班之後……這個詞我怎麽說怎麽別扭——開始抄家夥出工。因為這次有了我這個重火力加入,他們選擇戰場的時候不再安排在市內,而是選擇在市郊荒無人煙的地方。


    為什麽呢?


    因為等到“正義勝利之後”,這塊土地都是屬於我們一方的,怎麽可以過度破壞呢?


    聽到這個理由之後,我真的暗暗吐了一口血。為了防止這幫“演員”給我也下套,我第一時間安排九鬼政孝帶著兩條船北上,先行接收約定的一半條件——“紫色鬱金香”商會在阿姆斯特丹和布魯日兩地的貿易份額。


    而漢森*揚也讓自己的外甥先去聯係烏得勒支同盟的首領威廉*奧蘭治,沒有組織的支援,即使打下土地,也很快會被西班牙人再搶迴去吧!


    布置好了環境,剩下的就是執行了。我幻想過無數種可能出現的方式,但卻萬萬沒想到,遇到的正是讓我最無語的一種……


    從奧森德雷赫特到霍何海德的海岸沿線,鬧劇正在上演著。大家唿唿嗬嗬的聚在一起,發出了浩大的聲勢!


    這麽熱鬧的場景,自然是吸引了無數眼球的關注,其中就包括範布騰專門請來的各大新聞機構……


    為了確保他們能趕來,我們還專門把戰鬥的時間選到了下午……


    等到滿腔熱血沸騰的戰地記者們找好了位置,一場精心策劃的戰鬥開始了!


    穿著統一紅色裝束的官方勢力從一開始就扮演著主動進攻的一方。他們的火槍轟鳴震天,但卻掩蓋不住更加震耳欲聾的呐喊聲!


    而身著黑色服裝、胳膊上纏著橙色布帶的烏得勒直同盟隊員們盡管落於下風,但依然展現出頑強的戰鬥意誌!


    他們堅決的抗擊著西班牙官方的邪惡力量,靠著各種各樣的複雜地形和對方展開遊鬥,一時間也打的有聲有色,絲毫看不出他們隻是一些夥夫、會計、手工業者和碼頭工人。


    躲在後麵的戰地記者們跟著高*潮了!本來麽,圍繞著凱爾特河的這一戰曠日持久,原本的新聞打成了久聞,久聞都快成了醜聞,所有的報社都失去了跟蹤報道這一戰事的興趣。


    但是就在昨夜,據可靠消息稱,今天,就在今天!反對派將和官方勢力進行大決戰!而敏感的人們都清醒的認識到,今天的這一仗,將很大程度上決定凱爾特河北岸的歸屬。


    於是,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絕大多數周邊國家的主流媒體、非主流媒體和小報都介入進了這一戰的報道之中。


    潛伏在河岸邊上的記者們看著眼前熱鬧的一幕,紛紛用牙齒咬著鵝毛筆的筆尖,緊緊皺著眉頭思考著這一條新聞的標題。


    “自由還是榮耀?安特衛普之戰走勢之我見。”


    “持久之戰!凱爾特河北岸花落誰家?”


    “無法抗衡的權柄之力!”


    “橙色聯盟的悲歌。”


    “你在南方的彈雨裏淚眼紛飛,我在北方的鮮花裏四季如春。”


    ……


    從眾記者插上思想的翅膀,第一時間撰寫的新聞稿來看,絕大多數人還是看衰烏得勒支同盟,認為西班牙官方勢力將取得最終的勝利。


    如果是我,也會這樣認為——雙方的戰鬥力相去真的不可以道理計,如果就這麽打下去,勝利的一定是漢森*揚一方!


    說到這裏還得插一句,漢森*揚昨日夜間還專門派人去了趟總督府,報告說已經掌握了烏得勒支同盟動向的線報,明日一戰可定乾坤!


    總督大喜之下,連夜簽發了一筆軍費,下達給了安特衛普方向的官方軍隊。


    漢森*揚喜氣洋洋的看著這筆“分手費”,一時間打的更是士氣高漲。眼看著武德勒支同盟已經被壓迫到了凱爾特河沿岸,勝負似乎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見分曉了!


    就在大部分記者們都合住了本子、收起了鵝毛筆,準備收工的時候,海岸線上突然出現了大大的surprise!


    十幾艘大大小小的戰艦順著西風,雄赳赳、氣昂昂的開進了凱爾特河!進來之後,也不過多打話,調轉船頭,船腹正對著河岸的眾人!


    就在記者們目瞪口呆之中,戰船左側的火炮同時開火,一時間凱爾特河麵上炮火暄天、打的岸上烏煙瘴氣!


    記者們的目光隨著炮口的火光、沿著一道道彈道,狠狠地砸在官方勢力的陣地上!


    不知道這些戰艦用的是什麽彈種,打在陣地上接連發出轟天的巨響!掀起了難以形容的巨大煙塵!


    記者們還在遙遠的地方,都被這陣勢嚇破了膽!這丫的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些人是誰!?


    就在他們仍然大腦當機之時,已被壓迫到河岸的烏德勒支同盟突然爆發了!他們呐喊著、冒著戰船的炮火,衝進了漫天的煙塵之中!


    就在一些記者還在發呆之時,腦子最靈活的《泰晤士報》《衛報》《共和報》的記者已經在私密的修改起稿件的內容和標題!


    “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羅賓漢突現!西班牙官方遭遇重創!”


    “由摩擦到被摩擦——一位西班牙老兵泣血口述!”


    “凱爾特河北岸要變天!安特衛普以北誰主沉浮?”


    還有一些小報記者們,受限於一直以來的“業務範圍”限製,寫不出震古爍今的新聞報道,便開始習慣性的琢磨花邊兒!


    僅僅後來流落到我手裏的小報就有這樣的報道:


    “一夜之間,威風猛虎為何變成了軟腳蟹”?


    “漢森*揚和神秘橙衣女子不可不說的故事”。


    “贏了,我是你的。輸了,你是我的——神秘女子口述昨夜與總督的那些事”


    ……


    總而言之,無論外界怎麽看、怎麽想,戰況卻在向著橙色同盟一方傾斜。到了戰鬥兩方“下班”之前,人數僅為對方三分之一的烏德勒支同盟方已經將官方力量完全包圍了!


    或者說,漢森*揚副手帶隊的官方力量宣布投降!


    奧森德雷赫特到霍何海德的海岸沿線城鎮、鄉村宣布正式並入烏德勒支同盟。“聞訊趕來”的烏德勒支同盟領袖威廉*奧蘭治特使奎爾在入夜前宣布——奧森德雷赫特到霍何海德海岸沿線一帶正式解放!


    一時間,記者方一片大嘩!


    誰能想到,本來看起來已經一邊倒的戰鬥會發生這樣的神奇轉折?有些距離近的新聞社都已經開始為搶先發行新聞而加印特別版報紙了,結果……結果突然變了!


    這些記者心裏咬牙切齒的咒罵著,但又舍不得放棄這麽好的新聞體裁!於是不得不派人迴去叫停備印的報紙,氣鼓鼓的互相打聽著,那些開船的到底是誰?


    在記者團隊的多放要求下,當天夜間,我在旗艦“自由女神”號——其實就是新購買的“寧波號”威尼斯炮艦甲板上召開了記者招待會。


    對這些無冕之王,我不需要談什麽仁義道德、智信仁勇嚴,我隻是端著上好的波爾多赤霞珠二十年陳釀給他們敬酒,又每人包了一包沉甸甸的“辛苦費”,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文筆了。


    於是,英國、法國、荷蘭、甚至西班牙第二天上午發行的號外都是這樣的語氣和腔調:


    “來自東方的自由使者照亮安特衛普夜空!”——來自荷蘭《共和報》。


    “西班牙人頭頂落下的達摩克裏斯之劍!”——來自英國《泰晤士報》。


    “凱爾特河一夜變橙,安特衛普還會遠嗎?”——來自法國《馬賽日報》。


    “他是魔鬼的使者?還是撒旦的化身?”——來自西班牙《馬德裏星報》。


    “昨晚雲雨之後,他對我這樣說!”——來自某知名花邊小報。


    ……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來自異域的我在這西北歐的土地上一夜成名!人們都在討論,這個孫姓的明朝子爵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做出這樣的行為。


    當然,西班牙王室很快就此事做出迴應——鑒於外部勢力介入本國內部事物,國王腓力二世下令,對明朝人孫啟藍發出全海域通緝令!必殺令!


    而幾乎就在這道通緝令傳播不足一日,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尼德蘭烏德勒支同盟領袖威廉*奧蘭治公開宣布,兩國敞開懷抱歡迎孫先生,希望彼此能夠進一步加深合作,並未其提供政*治庇護!


    這樣一來,整個西歐的輿論更加熱鬧,眼尖的人都已看出名堂,這名東方人已經成為了新勢力和舊勢力之間角力的焦點!


    “叮”!酒杯碰在一起,端起,輕輕的抿著。


    “這一手實在高明!孫先生!”漢森*揚低聲笑道。


    我們之間已經完全履行了之前的合同,我得到了想要的北歐商圈份額,而他們得到了更多。不過我不在乎,雙贏是最好的結局。


    聽著漢森*揚的恭維之辭,我微笑著謙虛道:“隻是運氣罷了!”


    漢森*揚聞言也微笑不語。良久方道:“孫先生,我們之前的合作十分愉快,那麽以後呢?”


    我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微笑道:“我是一名商人。”


    漢森*揚聞言眼睛一亮,隨即舉杯道:“那我們一定會有更多愉快合作交流的!”


    “叮!”


    酒杯碰響的同時,艦隊卻已啟航,駛出凱爾特河,渡過英吉利海峽,向著東北方的阿姆斯特丹徑直形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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