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已定,我正要走,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於是剛站起來,卻又坐下,笑著對著楊本庵拱了拱手道:“兄台,小弟還有一事相求!”


    楊本庵奇道:“哦!自你來山東,還是第一次張口有事!說罷,為兄但無不允!”


    我笑道:“那就先謝過兄台,小弟是想要兩個人!”


    楊本庵撚須想了想:“兩個人......”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哈哈笑道:“你是說,青蓮和玉荷吧!怎麽?看上這一款了?”


    我笑道:“非也!非也!著她們辦此事前,我曾答應她們,若她們做得好,我便替她們贖身,去了奴籍。”


    楊本庵道:“哦!原來如此。那便依賢弟,將二人帶走吧!”說著話,還露出一個隻有男人才懂的笑容,想了想,卻又斂住笑容,正色道:“不過,這二女知道內情,留在內地,恐怕為人所趁......”


    我點頭道:“兄台放心,我已告知二人,我在海外有些店鋪,讓她們去店裏做事。這樣一來,於誰都爽利!”


    楊本庵笑著點頭道:“啟藍辦事,絕無瑕疵!就這麽辦!”


    搖晃著迴了東廂房,一推門,青蓮和玉荷已經在屋裏候著,見我進來,立即過來為我更衣,又端來了清茶。我一副大爺做派的坐到太師椅上,“哎呀”的長出了一口氣,便端著清茶,笑而不語。


    兩人見我不說話,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圍上來,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弄得我好不愜意。半晌,捶腿的青蓮仰頭望著我道:“大人,我們捏的還成麽?”


    我裝作不懂,嗯了聲,點頭道:“還不錯!”


    玉荷在我背後,邊捏肩,邊把嘴唇靠近我耳朵,低聲道:“大人,那我們演得還成麽?”


    我還是裝作不懂道:“還不錯!學的挺好!”


    然後我就不做聲了。倆人見我不說話,有些著急,青蓮又問道:“大人,演得還成,事兒也辦成了,那您之前說的話......”


    我裝傻道:“什麽話?教你們上課的話嗎?”


    青蓮哼了一聲,撅著嘴道:“大人,你卻耍我們!”接著便在我腿上猛鑿幾下!玉荷也在身後,抓著我的肩膀猛搖!


    我被搖的發暈,忙笑著叫道:“住手!住手!我不耍你們!”


    兩人停手,青蓮眼睛裏發出光來,倆人異口同聲的道:“真的?”


    我傲嬌的端著茶碗,抿了一口,從鼻子裏重重的嗯了一聲,斜睨著青蓮,似笑非笑、誇張的點了點頭。


    玉荷見我不正經,從我手裏奪過茶碗,急道:“這茶就先別喝了!說正事兒呢!”而後,也學青蓮般蹲跪在我腿邊,撲扇著眼睛問道:“大人您倒是說啊!到底啥情況?”


    我清了清嗓子,卻往後一倒,躺在太師椅上道:“腿酸!”


    青蓮、玉荷連忙一人一條腿,賣力的捶著,一邊眼巴巴望著我,已然是泫然欲泣的意思。


    我見調戲的也夠了,便坐直了身體,笑著道:“你們的事,我已經向巡撫大人講了,你們跟著我的商隊出海,到海外的店裏去做事。你們自由了!”


    兩人聽我這麽說,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眼眶發紅,青蓮顫抖著聲音問我:“先生!此話當真?”


    我微笑道:“自然當真!”


    玉荷又問:“不是戲言?”


    我正色道:“絕無戲言!”


    二人立即激動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抱在一起,又哭又叫,又唱又鬧,好不歡實!我搖搖頭,笑著靠迴太師椅,端起我的茶,一口一口的抿著。


    青蓮、玉荷鬧了一陣子,估計想起了我,頓時一起向我撲來,抱著我死命往懷裏拉!我被箍的喘不過氣來,盡力擠出聲音道:“快放手!勒死我了!”


    叫了幾聲,兩人方才放開手,青蓮一屁股坐在我腿上,右手食指在我胸口畫著圈圈,幽怨的道:“都怪大人,練什麽勞什子童子功,還要禁欲!這要禁到何時啊!要是禁到八十歲,那不是一輩子做了和尚!”


    我聞言,“噗”的噴出一口水。玉荷卻整個人都趴在我背上,在我身後耳邊輕輕說道:“大人,偶爾破一下戒,料想祖師爺也是不知道的吧!”說著,還用舌頭在我耳朵上舔了一下。


    這一下弄得我渾身發麻,趕緊趕開兩人道:“去去去!不成就是不成,別再墨跡了!那啥!我......我餓了一天了,你們有這心思,不如去夥房,好好給我弄幾個小菜來!”


    二人哦了一聲,耷拉著臉,扭扭搭搭、不情不願的轉過身,正要往外走。我又追了一句:“從今以後,你們也和其他人一樣,叫我先生吧!”


    兩人領命道:“是!先生”!


    方才去了。聽著她們腳步聲一路走遠,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又靠迴太師椅上。


    這一天過得好刺激,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寫一本書。我如是想著。


    忽然,我聽到青蓮的腳步聲又迴來了,一如走的時候那麽起起伏伏。我心裏突然覺得不大對勁兒,走的時候,她是心懷激蕩,求歡不得,腳步自然虛浮;可過了這一陣子,又是端著菜,為何還是這般虛浮的腳步聲?


    等到腳步聲到了門口,清潔工的本能讓我渾身似被殺氣縈繞!來不及起身,我便就勢往左一滾!


    耳邊卻聽“碰”的一聲,大門洞開,一個蒙麵黑衣人魚躍著向我撲來!雙手向前,握著一把劍!那劍湛若秋水,一看便不是凡品!我眼角餘光看到,知道若被這利劍掃中,隻怕免不了骨斷筋折!於是身體尚在半空,便用右腳向著那黑衣人手腕一踹!


    黑衣人的手頓時被我踢歪!那柄劍的劍鋒擦著我的右臂便劃了過去!但隻是劍氣,便已將我右臂衣袖破開!他在地上打了個滾,便反身撲至,又舉劍朝我刺來!


    這次我卻有了準備,摸出早已在手的離霜,迎著他的寶劍便是連續三次格擋!那蒙麵黑衣人的劍被我架開,我見有空子,一腳向著他的心窩踹去!


    這黑衣人反應也是極快!見我踹至,知道躲不開,便不退反進,將胸口往前一送,反而離我的腳更近了!而這一下,我的一踹卻隻能變成了一蹬!這一腳蹬在他胸口,他卻趁勢向後一躍!等我收腿時,他卻已然站穩,又再次殺到!


    有道是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又道是久攻必下,我這樣被動挨打遲早會被他得手!我得做些什麽,改變這一現狀!於是,在他離我還有一定距離時,我右手向著他猛地一揮!離霜已脫手而出,向著黑衣人的胸口直飛而去!


    這飛刀我前世是下了苦工練過的,今世也沒放下,這一刀可謂又快又準!但這黑衣人卻是藝高人膽大,也不躲閃,順著刀勢就是一個金剛鐵板橋!那匕首順著他的胸口劃了過去,叮的一聲紮在牆上!


    等他折過身來,我已經退到床邊,從床頭將影秀拿在手裏,兩腿成弓步,左臂持刀鞘後收、右手握著刀柄下探、右肩微微下沉,已然擺好了居合斬的起手式!


    那黑衣人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對敵招式,一時不敢靠近,卻繞著我兜起了圈子!他的動作極快,我幾乎隻能憑著感覺跟上他的動作!幾個唿吸的時間,我被他的身法鬧得頭腦發暈,想必這就是他的絕招吧!


    我知道,在這無數的虛招中,自有一招是實招!而這一招,便是意圖取我性命的招式!他的身法飛快,我眼神跟不上他的動作,而且看得越久,頭腦越暈。最後,我索性閉上了雙眼,隻憑耳朵和感觸去尋找他!


    那黑衣人見我閉眼,隻道機會已來,他在無數虛招中,突然前插,向我的咽喉刺出致命一劍!


    我感覺到了!那劍鋒,那劍氣,仿佛一道利箭向我射來!速度快極,中則必死!生死之間,我體內柔息功飛速運轉到極致,在一瞬間,肉體、精氣、靈魂,仿佛一股麻繩,被緊緊凝聚在一起!我睜開眼,卻不是為了看他,因為他早已被我的氣息鎖定!睜開眼,隻是因為眼睛、視力已經全然不重要了!


    我左手拇指輕輕推開刀鍔,右手順勢抽刀,那一刻,刀鞘仿佛不再是阻礙,而是一個加速器般,整個刀刃沿著刀鞘內部的紋理極速向前,在刀尖出竅的一刻,速度達到了頂峰!我不用眼睛去看那黑衣人,而是憑著感官,人隨刀走,刀隨氣走,一記橫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電般斬出!


    隻聽“噗”的一聲,我們二人擦肩而過!片刻後,我們隔著半丈,背對著背,保持著揮刀的姿勢!時間仿佛固定了一般,我們二人也沒有了下一步的反應!直到我揮刀血振,唿的將刀收迴刀鞘!在護手與刀鍔碰撞、發出“哢”的一聲時,那黑衣人的胸前突然噴出一道斜斜的血花!“當啷”,他手中的長劍墜地,而他也在這一刀的威力顯現後,緩緩倒地!


    我長長唿出一口氣,心中無悲無喜。我能感覺到,柔息功的那層壁障被我闖開了,我已經達到了叔父所說的小成的境界!而師匠林崎甚助教給我、讓我去體會的絕殺“一閃”,也被我徹底掌握了!


    我整個人沉浸在突破後的快感中,久久不願迴神。直到青蓮、玉荷兩人端著盤子迴來,一進門,看到破損的大門、倒地的黑衣人、一地的鮮血,剛要失聲尖叫,我猛然睜眼喝道:“不許叫!”


    兩人硬生生將尖叫憋了迴去!驚恐的問道:“大人!這是怎麽迴事!他......他是誰?”


    我提著影秀,撿起黑衣人的長劍,仔細的看著,頭也不抬的道:“去叫巡撫大人!什麽也別說,就說......就說我有緊要事相商,請他速至我處!”


    青蓮領命去了,玉荷則戰戰兢兢放下酒菜,就那麽默默站在我身後,能感覺得到,她在微微發抖。


    這長劍一看便是軍中精品!而這黑衣人......到底來自哪一方呢?


    聽著屋外的風聲,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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