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隻有分開了,才知道可貴。當心裏隻覺得理所當然,那麽即使彼此再好,自己也會喪失了發現和感受恩情的眼睛,隻剩下抱怨和無所謂。這樣,注定是長久不了的。


    對林崎甚助先生,我的心中充滿的感激和感恩,但與他的分別依然讓我心中十分悲愴!因為,他讓我想起了鈴木叔叔,想起那個在以前的世界,曾經對我最好、最真摯的人。返迴港口的路似乎很短暫,又似乎很漫長,他們跟我說什麽話,我都充耳不聞。直到上了船,九鬼政孝走上前來問我:“先生,我們直接迴大明嗎?”


    是啊,總得迴去,畢竟,那裏似乎才是我的家,至少,現在還是。我點頭,看著窗外,輕輕的說:“迴去!”


    等船啟航,我才慢慢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夙告訴我,來的時候,船上夾帶了一些貨物,主要是茶葉和絲綢,買的很好!盡管這些是違規的,但是夾帶一趟,可以提高一個來迴40%的利潤,這實在是讓人無法抗拒。而迴去的這一趟,則裝載了錦州、廣寧周邊人們最愛的梅子酒,另外,還有少量隻麵向達官貴人的藝術品。預計這一趟,隻要宣傳得當,就能得到淨利潤800貫!


    也許是在出世的環境裏靜心修煉了兩個多月,我對金錢似乎格外的不敏感。點頭淡淡的道:“嗯,保證安全,錢不著急。”


    夙見我沒有興趣,忽然笑著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話:“先生,我們很偶然的機會,從行腳商人那裏買到一把刀,嗯,可能比尋常武器要貴些,但我總覺得不是凡品。拿到道場一鑒定,沒想到,居然是……”說到這裏,竟然賣起了關子!


    我不由微笑問道:“是什麽?村正?”一句話讓夙蔫了半截,半晌方才支支吾吾的道:“是菊一文字則宗!”


    我“哦”了一聲,是把極其優秀的打刀,皇室精品,可我並不喜歡那樣的刀形,便興趣不大。夙看出了我的心思,繼續道:“先生,林崎甚助先生用的正是打刀啊!”


    我聽到這話,猛的站起來,睜大了眼睛!急忙道:“對!贈給林崎先生!停船!快停船!”


    夙卻笑道:“先生,林崎先生已經和我們同步離開出雲了。我記得您說,理解了奧義還要來尋找林崎甚助先生,我想不如下次您當麵獻給他吧!”


    聽到這話,我又頹然坐下,他說的有道理,我隻能點點頭,不說話,情緒有些低落。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我都在拿著影秀參詳刀法,夜裏,鳶要來幫我“更衣”,我拒絕了,因為我完全沒有心情,而是選擇了修煉柔息功。


    最近一段時間,我幾乎已經用入定代替了睡眠,不,這樣說不準確,應該說,我在修煉柔吸功的過程中,似乎本來就處在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中,修煉效果出奇的好,也許,我現在無欲無求的心態,正好複合了柔息功圓潤如意的先天要求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出定,突然就被一陣嘈雜聲驚的迴過神來!九鬼政孝沒敲門,便直接推門闖進來急聲道:“先生!我們被倭寇盯上了”!


    我皺了皺眉,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九鬼政孝答道:“還不清楚,但他們有整整一艘安宅船的兵力!速度太快,我們逃不掉的!”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道:“逃不掉,那便不逃了吧!”


    說完,提起影秀,隨著九鬼政孝上了甲板。


    剛上去,從船艙探出頭,我便聽見“嗖!”的一聲從耳邊劃過,我本能的一閃,卻見一支羽箭釘在了麵前的門框上。我伸手拔下那支箭,正在端詳,就聽見“轟隆隆”兩聲炮響,是船首的曲射炮開炮了!


    我走上甲板,很快在左舷發現了倭寇的身影,一艘吃水很深的安宅船!這種船就像一隻大王八,是嚴格意義上的帆槳並用船,在這樣風不甚大的水域,我們的商船是甩不掉對方的!


    兩炮轟過去,打中了一炮,在對方的船舷上開了一個大洞,但並不影響那艘船的行動。而另外兩門炮安排在船尾,兩門千斤佛朗機屬於違禁品,還在倉庫裏盛灰呢!


    許多倭寇站在甲板上,揚著刀向我們嗷嗷的叫囂,無非是一些汙言穢語,看意思他們準備搭板近戰奪船了。我叫過九鬼政孝,悄悄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九鬼政孝卻道:“先生,那太危險了!”我卻笑道:“照辦吧!”


    九鬼政孝一咬牙,點頭下去了。我提著刀,走上甲板,眾人見是我,紛紛圍攏上來。我看了一眼敵船,他們很明顯是想馬上搭板登船,如果讓他們上來,那勢必是一場血戰,看來我剛才的計劃是對的!於是,我走到船舷邊,指著對麵相距二十步船上的倭寇大叫道:“看看你們,一幫土狗和賴皮犬也學會打劫了嗎?”


    之所以說得這麽含蓄,這麽土的掉渣,完全是因為這幫倭寇沒文化,隻有這種土鱉的叫陣法,他們才聽得懂。果然,我的話音剛落,對麵就響起了震天的笑聲!一個大嗓門倭寇叫道:“小孩!滾迴去吃奶吧!叫你爸爸出來!”


    對麵船上又是一陣大笑。我微微一笑,大聲道:“你們這些吃垃圾的土狗,睜開眼睛看看!我就是這條船的船長!”


    對麵嗷嗷叫了幾聲,又是那個大個子喊道:“小孩子船長,我們會殺光你們的男人,搶走你們的貨物和女人!你們跑不掉的!”


    我不等他繼續喊叫,大聲道:“你們可敢與我搭板決鬥?賭上彼此的船!”


    這種方式,是東洋海盜間的處事方式。雙方停船,在彼此船舷間搭一道木板,雙方選人出來,站在搭板上決鬥,輸得一方,或者說,死掉或墜海的一方將輸掉賭約。不過很少賭上身家性命,這種情況更多的出現在兩夥海盜看上了一隻“肥羊”,大家在不傷筋骨的情況下完成利益分配時用的。


    而我此時提出這個建議,賭約還這麽大,對麵的倭寇一時間都沸騰了!他們完全把這次決鬥看成了找樂子,因為如果他們贏了,他們會過來接受我們的船。如果他們輸了,他們就過來搶了我們的船,唯一的區別,就是事先可以找些樂子,僅此而已。


    兩條船相距10米停船了,倭寇很快在兩船之間搭了搭板。這搭板寬約70厘米,厚約5厘米,很結實。接著他們便鼓噪起來,紛紛拿著刀跳上甲板,準備看我怎麽被分屍暴死。


    我在心底冷笑了片刻,方提著影秀上了搭板。對麵見真的是我上來,都開始起哄,有幾個倭寇大叫道:“大作!去把他砍成兩段!晚上給你多加一壺酒!”


    一個粗壯的倭寇聞言,欸了一聲,提著一把格外長的*,就搖搖晃晃上了搭板!他應該至少比我高半個頭!在平均身高一米五的扶桑人當中,他的確是高大威猛的!


    我見有人上來,便開始緩緩向前移動,那個叫大作的家夥見我並不害怕,露出一口大黃牙,粗鄙不堪的說:“小個子!我要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我並不打話,隻是默默地走到了搭板靠近中間的位置。那家夥見狀,迴頭向同夥做了個喝酒的姿勢,引起一陣哄堂大笑,方才搖搖晃晃向我走來!離我還有一米五左右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咧嘴笑著說:“小子……”話剛說一半,卻見眼前一花!


    此時,我的右手已經搭上刀柄,在他廢話的時候一推一拔!在他手還未搭上刀柄的時候,已經完成了利落之極的橫一文字斬!等他反應過來去捂咽喉,我已經還刀入鞘,高聲道:“下一個!”


    隻見這笨家夥脖頸處噗茲噴出鮮血!他用雙手捂著脖子,卻毫無作用!喉頭上咳咳兩聲,便一頭栽倒,掉進海裏!居合刀法對上這種蠢材,真的是大材小用!對麵全船倭寇大驚!他們根本沒看到我幹了什麽!於是喝罵聲再起,就準備直接上來奪船!


    我朗聲道:“你們這幫吃垃圾的土狗,就這點兒本事嗎?迴去吃奶吧!”


    垃圾話,對垃圾人格外有效。對麵的倭寇群情激奮,忽然,他們開始唿喊一個叫做“墨菲”的名字。外國人?在我疑惑之際,一個暗黃色頭發的白種人跳上了搭板!


    真是個白種人。其實人們對倭寇有個誤解,一直認為倭寇就是扶桑海盜,其實不是。初期的倭寇的確是以扶桑人為主,但也有明朝人、朝鮮人、越南人、緬甸人,甚至還有葡萄牙人、荷蘭人等白色人種。到了後期,倭寇中倒以明朝漁民為主了。我麵前這個,估計是就是歐洲那兩國部隊的逃兵吧!


    隻見他挺著一柄西洋刺劍,一步步小心的向我挪過來,到了一米五左右時,停住了腳步!十分警惕的舉劍防備著我。我笑了笑,看著他不言語,忽然,我用英語問他:“你是英國人嗎?”


    那家夥估計很久沒聽道英語了,一愣神,手上有所鬆懈,反問道:“什麽?”


    我見他注意力稍有放鬆,推刀、拔刃,抬手就是一刀橫斬!


    血振、收刀時,這家夥再次帶著滿臉不甘,捂著脖子掉進海裏!


    對麵船上再次鼓噪起來!他們又在喊一個名字,我知道,那是他們選出來準備和我決鬥的人,而我卻沒有了興趣,因為,我聽到九鬼政孝的聲音:“準備完畢!先生!”


    我迴撤幾步,跳迴自家船裏,一腳把搭板這頭踢下水!對麵船上大聲叫罵起來!而我並不在乎,隻是淡淡的說了聲:“開火吧!”


    隨著九鬼政孝一聲令下,四門曲射炮,兩門千斤佛朗機炮,還有十支火槍,十把火箭,一起向著對麵的安宅船轟過去!在震天響的轟鳴聲中,隻一輪,對麵的安宅船便被打的幾處著火,船艙進水!更主要的是,火槍的集火瞬間打壞了安宅船的尾舵!


    就在對麵倭寇的驚唿聲中,第二輪轟炸又來了!他們急於開船逃走,或者靠上來拚命!但,靜止狀態、壞了尾舵的船,還有什麽更多追求呢?


    決鬥,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把所有火力集中到一麵,順便讓這幫傻瓜蛋自己停下來,安心當活靶子!三輪過後,安宅船開始下沉了,看著許多跳入水中、或者企圖劃小船逃跑的倭寇,我下達了一個不留的指令。


    愚蠢的家夥們,讓我們看看,到底誰才是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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