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讓你跟我學無情道了,現在這觸感,倒好像是你更情動,有些遺憾了啊。”容羽道。三日後。主峰大殿是一改往日的莊嚴,經過連日來自各峰女修的布置裝飾,入夜時分,就是距離滄瀾道宗百丈開外的人遠遠觀之,都要道一聲霞光萬丈,星河璀璨。這樣的齊心慶賀自然不是為了某一人,精英弟子門的安全迴歸,於公,是整個宗門中堅力量的壯大,於私,是各大主峰等了二十載的一次團圓,掌門既是有心安排宴會,他們自然也是真心實意地出財出力,隻將這千百年難得一次的宗門大典,置辦的盛大非凡。可偏偏就是有一個主峰,不僅人未到,就連物資都未讚助上一分,令人推杯換盞,滿麵喜慶的時候,也難免會腹誹議論上一二,誰不知,這雲中峰可是整個宗門最為富裕的,誰又不知,此次蒼無秘境之行,唯有他雲中峰兩名親傳沒有遭難,薑楚是早早就迴了宗門,而葉知秋,可不就是那位親自帶迴的。這種時候,倒又沒人想起,人家雖是迴了師門,可卻是被罰入了寒天湖整整二十載,更有甚者,曾還在私下議論過,他二十載困於絕境倒是比他人在蒼無秘境這樣的洞天福地修為提升得快,雖是有隱靈之物傍身,但隻看臉色氣息,就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明麵上挨了罰,實則是得了什麽不可言說的好機緣。“可不敢胡說,到底是輩分在那裏。”一紅衣女修小聲議論道,這一句,就似打開了其餘眾人的話匣子。“他們不是都傳兩位葉師兄是一對嗎,怎麽今日盛會,倒不見兩人同席。”“好生古怪。”“還以為今日能親眼得見一段傳世佳話呢。”卻是宋清顏,眉目清冷地一瞥,放出威壓止了那些不識大體之人的閑言碎語,一身氣度莊嚴,隻叫人驀地一陣脊背發寒,怕是要被罰去戒律殿受刑了。可這人偏就是瞧著狠厲,說出的話卻也沒有與那些人差了多少,隻道了聲:“感情如何,還須得做給你們這些外人瞧?”她心中嘖嘖輕歎,這些人懂什麽,自己可是在蒼無秘境親眼所見,那二人好的就似蜜糖,不過,糖不嫌多,她本也挺期待葉知秋今日赴宴的,可隻要想想自己的師尊是個怎樣的古板老人,就知他二人鬧出了這麽大的傳聞,那位比自己師尊冷情狠心上萬倍的仙尊該會是何等氣憤。隻盼著世俗觀念,可別讓那位誤了一對有情人,聽說曆清暉也迴師門了,嘖嘖,早年就聽自己師尊說是為情所困,要她也要引以為戒,這該不會也是被那位拆散了罷。若不是師尊如今管得嚴,她這好歹也是風靡一時的作者,不得給他們寫出個驚世駭俗的驚天巨作來。這滿腦子的畫麵紛呈,卻是被掌門一聲先行離去掐斷了,緊接著是眾長老逐一離席,其實這些長輩大能來露個臉已是給了他們這些幸存弟子無上榮光了,離開了,反而才能讓他們吃好玩好。宋清顏看著取代了掌門位置,坐上正席繼續主持的葉幽,還真是對其人不服不行,都是在蒼無秘境遭了難的,此人不僅能在逆境中能有所悟,得天道眷顧次次都能尋到機緣得以突破,就是心境,也從未受噩夢所擾,倒還能勸她帶領眾人走出陰霾。現如今,相較與其他宗門的損失,他們倒是得以留存下更多的實力,眼下葉幽能坐上主位,想必也是掌門有心讓他接任掌門之位,這樣的榮耀也算是眾望所歸。又是一陣推杯換盞,賀詞連篇,明淨峰負責安排的酒水靈氣充裕,雖不醉人卻也能叫人臉上好氣色,眾人的目光無一不是在那高高在上之人,卻見那唯一與眾人目光所向相反之人,終於是展露了今日唯一的一次真心笑顏,眼眸中星光萬千,道了聲:“你來了。”這前一刻的萬眾焦點,此刻就已換了人。一襲瑩白曳地法袍的葉知秋容色清冷,長發整齊披在背後,僅以一青玉綴以明珠的發簪溫柔地半束著,沒有半點從前的幹練英姿,卻也是一身的燁燁星輝,氣質高華,可謂是步步生蓮,溫潤清雅,叫人瞧上一眼就挪不開眼睛。他倒是沒有留心旁人是什麽眼光,隻一步步走到那上位者身前,從納戒取出一個一個玉匣,道:“雲中峰,送禮。”第98章 夜宴風波“怎麽來的這般晚?”葉幽拿起葉知秋未放下仍還握在手心一個玉匣, 語氣關切道,自然是不會讓人瞧出什麽責備來的。葉知秋心中卻是暗笑此人明知故問,說是待他好才將計劃和盤托出, 但他若是當真早些前來遂了這人的心願, 恐怕是又要被視作沒有心機好糊弄。越難摘折的花, 才越有與人交涉的資本, 看似複雜的魔,卻也不過早就被他試探過了狂熱和底線。他抬手指尖掠過玉盒, 盒蓋一一開啟,就見濃鬱靈氣似晨霧一般氤氳開來,這靈氣至純至寒,令人聞之心曠神怡。葉知秋掌心向上隔空托起,揮手間已是將丹藥分發到眾人案上, 卻是沒有去答對方的問題,隻漠然轉身看向眾人道:“家師聽聞蒼無秘境靈氣斷絕, 魔物橫行,特命我送來雲中鋒煉製的上品凝心無極丹,可安神魂,可驅魔氣, 於諸位修行大有裨益, 此丹藥珍貴,遇風則化,難以保存,若諸位不棄, 還請早些服用。”葉知秋看著眾人有些猶豫, 議論紛紛的模樣,轉身步到葉幽身側, 主動替對方揭開了玉匣,莞爾一笑,說道:“你道是與我交好,可識得這丹藥是何人煉製而成?”“知秋為我一片心意,我服下便是,”葉幽抬手就將丹藥放進了嘴裏,片刻竟是眉目微蹙了一瞬,又複歸溫和,看向那一臉善意的人,道,“當真是有心了。”那赴宴眾人有的是跟隨葉幽二話不說服下,有的是瞧這丹藥當真是好東西,又見二人對話,當可判斷這丹藥該是出自葉知秋之手,丹雲子長老親傳弟子煉製,雖比不得本尊,卻也著實難得,也就不再猶豫服下了。葉知秋絲毫不避嫌地喚人搬了把椅子過來,與葉幽並排而坐,一同欣賞大殿正中由歸一峰一道幻陣布置的歌舞獻藝,也還時不時與那掌門首徒說上幾句話,那笑容親切,落在目力皆是不差的弟子眼裏,可謂是交情甚好。但這二人實則已用神識暗暗較勁了許久了,葉知秋見這人來來去去,還是最為關心為何來,為何又晚來,終於是正麵答道:“我來,是為師兄早日康複,你們這些魔自然是不懂人盼望親人少受苦楚的心情,至於為什麽晚了,你可是從未與我提起過時辰。”“你師尊卻未出手相救?”葉幽又飲下一口靈酒,歎道,“也是,對你動了情,未必也能對別人有心,弟子道心不堅定,是該受些罪才能長記性,不過,他出手也是三五月方能康複,你倒是等不得,與那薑楚感情甚好。”“我待你也很好,”葉知秋目光瞥向對方不時還在輕抿的唇,道,“一顆苦瓜汁調的麵粉團,給你瀉瀉心火,都是凡塵走過的人,哪裏至於難受成這樣。”這苦味自然不是一根苦瓜可以比較的,他也不過是從提煉蓮花中得到了些心得,若是花瓣都能變得更香甜,這苦瓜合該是要更有滋味了。“你倒是會叫我吃苦,可我偏還不怎麽生氣,不若說說,你緣何會願意陪我坐在這看歌舞?”葉幽說是不在意,卻是又飲下了一杯酒。“這麽好的東西,你自然是獨一份,”葉知秋目光示意對方看向遠處一名看似醉倒在案上的弟子,說道,“那些人吃的津津有味,可不就是服下了真的祛除魔氣的良方,可若是初染魔氣不久,想來是要鬧出些動靜來的。”葉知秋不待對方責難就很是一臉慶幸的乖巧模樣,看向對方的眼神幹淨又明亮,道:“還好你給我將那些魔主的惡名洗的是幹幹淨淨,不然吃下這藥出了岔子,那些人可不又要將矛頭指向我一人了,你說,這宴席之上有多少是受你影響入魔的呢?”“小知秋學會惹我生氣了。”葉幽傳音的聲音冷了些許。“你不是愛與我共沉淪嗎,”葉知秋的手對著遠處遙遙一指,他二人本就是宴席的焦點,這樣的動作立刻就吸引旁人的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可這人自己偏就半點不在意,還有心思與葉幽玩笑道,“你要讓我被人關注,麵上有光,待我當真是極好。”就見方才還在談天說地的人,有一成迅速起身,去扶了幾名已然醉倒抑或是低垂著頭的人,其中一人是一臉為難地上前看向葉幽說道:“幾名小輩不勝酒力失儀了,我等先送他們迴去休息。”葉幽點點頭,待那幾人離去之後,這宴席複又迴複了歡歌笑語,才又在冷落了葉知秋許久之後,傳音說道:“容貌瑰麗似你,有些刺也是好的。”“還以為這些人起碼有五成著了你的道,既然魔尊的人都散了,想來我現在離去,該是沒有什麽異議了,”葉知秋傳音言罷,起身整了整衣衫,笑意盈盈地看向葉幽頷首致意,用這席上大多數修士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清幽師兄言及有十足把握救治薑師兄一事,知秋不勝感激,雖說有心顧及師兄弟情義,但那丹藥不比凡物,乃是我師尊親自研製的方子,藥性雖強,可供人運轉納為己用的時機也不過一夜,不若明日午後,再煩請師兄來一趟雲中峰。”“好。”葉幽答得爽快。葉知秋一揮衣袖,還不忘在臨走前氣上那人一句,傳音說道:“低階丹師所煉之物,本就沒有印記,哪裏還需得你感念我一片心意。”說完是頭也不迴,轉身就走,眨眼的功夫已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他倒不急於迴去雲中峰,隻信步主峰那布滿的青竹的山陰麵,數著步子,八步,九步,十步,一陣寒風瞬息而至,一掌擊在左肩之上,力量不至於傷人,隻在將人擊退。竹葉沙沙聲響,青竹晃動,那背靠在青竹上的人被月光朦朧微光照耀的滿麵溫柔好顏色,他輕輕揮開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唇角挑釁地一勾,道:“生氣了?”“以為我真會不舍得殺你,躲都不躲?”說話之人一身青黑色鬥篷,黑色魔氣掩麵,神色難見。“你是主魂換了支配,又不是被人奪了舍,我是不是個會受人要挾的脾氣,你不知道嗎?”葉知秋拍了兩下對方被自己種下仙蓮的心口,又道,“你推我下地裂,殺我心中所愛,為圖自保命那魔蛟襲擊我時,皆是這副真實麵孔,我如何能不知曉你是真要殺我,還是與我玩鬧呢。”“玩鬧?”葉幽重複了一遍這兩字,笑得爽朗,一手抓住葉知秋的手放到自己頭頂兜帽上,竟還在他掌心溫柔乖順地蹭了蹭,聲音隱隱透著些興奮,道,“小知秋不如摘下這偽裝,看看我的眼神是玩鬧,還是別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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