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彬覺得眼前景象模糊,有些重影,他支起腦袋。


    「困了嗎?」


    星河正在拆辮子。


    「先去睡吧,我馬上關燈。」


    周文彬隻覺得眼前交替的片段越來越多,有些噁心。


    「我先休息了。」


    他縮進睡袋裏,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星河見狀,也關燈爬進自己的睡袋。


    「好好休息,晚安。」


    寂靜無聲。


    勞累了一天,大家都相繼陷入了沉睡,星河也睡得香甜。


    突然,帳篷內。


    周文彬跌跌撞撞爬起,神情模糊,像是被幻覺所支配。


    他是誰?


    這是哪裏?


    他的眼神失去了焦距。


    我要找一個人。


    我要找......誰?


    周文彬晃悠悠地朝著外麵走去。


    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周文彬隻是不停地向前,向前。


    不過走了多久,他還是昏昏沉沉。


    直到被交纏的枝木絆倒,周文彬控製不住地前摔,順著山坡滾落,全身都是被枯枝和草木刮出的傷痕。


    翻落著,不知撞擊到了哪裏,眼前一黑,周文彬徹底失去了知覺。


    .


    星河在睡夢中悸動,心神不寧。


    突然驚醒。


    他往身邊一摸,撲了個空。


    「去哪兒了?手機也沒拿。」


    是去上廁所了嗎?


    星河猶豫了片刻。


    先去周邊看看吧,有可能隻是出去透了個氣。


    他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星河隻是留下了字條。


    打著燈,順著模糊的腳印,星河追了出去。直到腳印消失在一處坡麵較為傾斜的地方,手電筒照下去,也隻是黑漆漆的一片。


    「周文彬?」


    星河喊了一聲,沒有迴答。


    「周文彬?周文彬」


    星河不死心。


    咬著手電筒,順著傾斜的土地滑坡,星河扶著枝幹朝下探索,艱難地走了一會,他突然腳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手電筒閃爍了幾下,還是滅了。


    陷入一片黑暗。


    「該死!」


    腳踝不能動了。


    「這時候怎麽犯蠢!」


    星河才想起向老師求救,在身上摸索著手機。


    沒拿。


    咬了咬牙,星河強行撐著身體,在黑暗裏一點點摸索,等到適應了光線,隱約能夠看清周邊的事物,才又慢慢往下爬。


    山間陰森又寒冷,星河記不得挪動了多久。


    隻覺得肢體僵硬,寒氣慢慢侵入心肺。


    腿該不會是斷了吧?


    已經感受不到右腿了。


    星河想了想自己拄拐杖的樣子,居然笑了,笑出了眼淚。


    「真蠢。」


    真蠢啊,自己。


    直到挪動到一片平緩的區域,星河似乎在前方樹下看到了一個人形。


    直到把昏過去的周文彬抱在懷裏,星河手指顫抖。


    「周文彬?」


    「醒醒,周文彬?」


    「我不過是欺負你幾次,你就這樣嚇我。」


    周文彬的身體有點涼,星河朝他哈氣。


    「喂,我以後真的不欺負你了。」


    星河哆哆嗦嗦保證。


    緊緊摟住周文彬,星河越來越冷。


    「算了,實在不行。」


    「就算了吧。」


    星河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


    周文彬從昏沉中慢慢恢復意識。


    大大的雨滴打落在他的身上。


    又冷又潮,泥土和血的腥味。


    還有緊緊禁錮周文彬身體的身軀。


    模糊的幻境碎片好似與這一幕慢慢重合。


    周文彬恢復了些力氣。


    「星河?」


    怎麽迴事?這是哪裏?


    發生了什麽?


    周文彬掀開蓋在身上保溫的衣物,裹住星河。


    「醒醒!」


    「星河!星河!」


    他身上好燙。


    血的味道。


    周文彬不知哪來的力氣,不顧渾身疼痛,攔腰抱起星河。


    「有人嗎?」


    「有人嗎?救命!」


    周文彬想按住星河大腿扭曲流血的地方。


    可不管怎麽用力,都沒有用。


    粘稠又冰冷的血沾滿了他的手。


    「有人嗎?」


    「救救他!」


    周文彬在黑暗裏跌撞地小跑,土地泥濘,大雨侵襲。


    「有人嗎?」


    他的聲音嘶啞又絕望。


    「救命啊!救救他。」


    周文彬覺得懷裏的身體因高燒而燃起的溫度在一點點冷下去。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


    隻記得心裏的絕望和懷裏的人。


    而在這時。


    眼前出現了一座山區救助站。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文彬咬緊牙,抱著懷裏的人闖了進去。


    食物,藥品,一應俱全。


    將星河放置在床鋪上,周文彬在藥物處翻找。


    他沒有學過醫學,可是此時此刻,卻有個聲音,在他的心底指導。


    如何包紮止血,如何固定骨頭,如何搶救。


    順從著心裏的聲音,周文彬幾乎不能唿吸。


    他的眼神慢慢恍惚。


    手下的動作熟練又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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