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和趙和在這邊說話的時候,嚴一醒了。


    羅月蘭過來找到他,說是嚴一想找他聊聊。


    白宇想著這岐安之事確實也該與嚴一聊聊,便與羅月蘭一同迴到了營地。


    白宇靠坐在一塊大石頭旁,臉色蒼白,氣息虛弱。他的傷勢本來已經無礙,養上幾天便能沒事了。但剛才一番氣急攻心之下,這本來無礙的傷勢卻重了幾分。


    白宇與嚴一在門中時便認識,二人之間關係也還可以。此時見他這樣,多少有些於心不忍,臉上神色便緩和了幾分。


    剛才過來的時候,他本想質問一下他為何要將蘇姑娘身份一事告訴岐安,可此刻看他這個模樣,這話也不好再說出口了。


    在旁邊坐下來後,白宇猶豫了一下,關切了一句:“你怎麽樣?”


    嚴一苦笑迴答:“無妨。”


    接著,二人相視沉默。


    片刻後,還是嚴一先開了口:“岐安之事,確實是他有錯在先。你放心,無論他最後怎麽樣,等出了秘境,我會如實上稟,不會有任何偏頗。”


    白宇看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他這個話。半晌後,隻幹癟癟地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而後,就起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嚴一卻朝著他問了一句:“這個蘇華,你當真打算由著你那師弟將她從這秘境帶出去?”


    白宇那隻邁出去的腳,頓了頓後,又收了迴來,低頭看向嚴一,反問:“嚴師兄是怎麽想的?”


    嚴一直直看著他,道:“她隻能留在這裏。”說完,便咳嗽了起來。


    白宇眯了眯眼睛,沒有接話,也沒有蹲下身去幫他拍一拍的打算,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用力咳著。


    好一會兒,嚴一才停下來,伸手揩了揩嘴角後,繼續說道:“外麵的情況,你也大概清楚。現在又出了這事,她若是再跟著出去,你師弟必然會處於風口浪尖。到時候你們正陽峰整個都有可能要被拖下水,你當真想看到這場麵嗎?”


    白宇嘴角微微一勾,忽然說了一句:“我們正陽峰從來都不出忘恩負義之輩!”


    嚴一一愣之後,臉色頓然又白了幾分。


    “看來白師弟是心意已定了。”嚴一收迴目光,苦笑了起來。


    白宇淡淡說道:“嚴師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蘇姑娘不僅已與我師弟立下契約,更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所以,此事已定,沒有什麽好說的。嚴師兄若是覺得看不慣,也沒關係,等迴頭師兄身體好些了,我們分道而走便是。”


    嚴一怔了怔,旋即點頭澀聲道:”好。”


    白宇又看了他一眼後,轉身走了。


    他之所以後來這般態度,倒也並不全是因為嚴一後麵說的那幾句話。如今出了這事,他們之間就算不做敵人,也不能再做朋友,否則等迴到門中後,嚴一在劍首峰的日子會很難過。


    所以,等嚴一身體好了之後,他們還是分開走比較好。


    至於他們的安危,白宇倒是不擔心。嚴一的實力比他還要強上幾分,對這秘境也比較熟悉,隻要小心一些,撐過十幾天問題不大。


    白宇走開後,之前一人跑開的寧小六又迴來了,看到嚴一麵若金紙一般地靠在那裏,愣了愣後,挪著步子走了過去。


    之後,嚴一不知道跟寧小六說了什麽,寧小六一直低著頭,垂眉斂目,很是乖順的樣子。在他旁邊待了片刻,寧小六就去岐安身旁守著了。


    岐安如今是一口氣吊著,一時半會估計死不了,但想活下來,也很難。


    接下去的兩天,眾人一直待在這山穀中。


    九個人,分成了四個陣營。


    嚴一,寧小六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岐安是一個陣營。


    白宇,趙和還有羅月蘭是一個陣營。


    蘇華守著沈牧之。


    齊木始終都是獨自一人遠遠坐著,不與任何人說話,也不參與任何事。


    兩天過去,嚴一的傷勢已經好了七八分了。


    沈牧之還沒醒。


    岐安還是那個樣子,昏迷不醒,一口氣吊著,不上也不下。不過,雖然情況沒有惡化,但繼續這樣下去,離開是遲早的事情。


    白宇琢磨著他們是不是該走了。


    嚴一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以他實力,護著自己和寧小六的安全已經不成問題。


    此時若是不走,再拖下去,等沈牧之醒了,以寧小六的性格,不一定會忍得住不鬧事。眼下這個情況,實在是不宜再多事了。


    白宇想了許久,心頭大概有了決定之後,又將羅月蘭叫到別處,私下商量了一番後,便打算去找蘇華,說這離開之事。


    不料,他們剛迴到營地,就聽得一直守著的寧小六突然大喊起來。


    岐安的情況惡化了。


    全身抽搐,口中溢血,眼見著就要活不成了。


    白宇沒有過去幫忙,在不遠處目光複雜地瞧了一眼後,就逼著自己收迴了目光,扭身往蘇華和沈牧之那邊走了過去。


    那邊的慌亂,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又安靜下來。


    岐安出乎意料地沒有死,不知是嚴一用了什麽法子,總之,那口氣還是吊住了。


    白宇隔著大半丈距離,以心聲跟蘇華說了準備離開這裏的事情。還未等到蘇華迴話,嚴一忽然朝著他這邊走了過來。


    白宇察覺到後,皺著眉頭轉頭看他。


    “白師弟,能否借一步說話?”嚴一看著白宇,神色有些疏冷。


    白宇想了一下,點了頭。


    兩人走出了很遠,才停下。


    “嚴師兄想說什麽?”大概是因為看到了剛才岐安情況惡化的那一幕,白宇本想冷著的臉,多少還是有些沒忍心。


    嚴一倒是冷著臉,往日的交情,都已被他壓進了心底。


    “我想跟你做個交易。”嚴一說道。


    白宇頗為意外地看了嚴一一眼,略一沉吟後,問:“什麽交易?”


    “我要那隻柳妖的妖丹。”嚴一語出驚人。白宇聞言變色。


    他意外而又疑惑地看著嚴一,皺眉問道:“你要妖丹做什麽?”


    嚴一沒有瞞著白宇,直接答道:“妖丹是如今唯一能保住岐安性命的東西了。”


    白宇愣了一下後,直接皺眉否決道:“先不說這妖丹是不是真能救岐安性命,就是能,那柳妖實力強大,也不是你我能夠對付的。所以,這交易,做不了。”


    嚴一卻道:“你我確實沒這個實力能對付那頭柳妖。但是蘇姑娘可以!”


    白宇聞言,不敢置信地瞧著嚴一:“你是想讓我去說服蘇姑娘幫你殺了那頭柳妖,取了妖丹來救岐安?”


    嚴一沉默了一下後,點頭道:“是。”


    白宇忽然笑了起來。


    嚴一皺了皺眉頭,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微微多了些難堪。


    “牧之現在還未蘇醒,你覺得蘇姑娘會願意幫這個忙嗎?更何況……”白宇說著頓了一頓,略帶冷意的目光在嚴一臉上轉了一圈後,才繼續說道:“嚴師兄莫不是忘了當初岐安是為了什麽對牧之背後下毒手的?”


    白宇這話,讓嚴一臉上又多了幾分難堪。


    隻是,再難堪,他還是得說。這是如今唯一的法子了。


    嚴一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底泛起的那些複雜情緒,沉冷了神色,道:“既然是交易,白師弟還是先聽聽我的條件吧。”


    白宇收起嘴角那些許譏諷的笑意,目光又在嚴一臉上轉了一圈,道:“嚴師兄是不是想說,隻要蘇姑娘幫你拿到了這妖丹,岐安一事你們就可以既往不咎,當做沒發生過?”


    嚴一沒想到白宇就這麽直接說了出來,而且聽其意思,似乎根本看不上這個條件。當即,剛剛沉冷下來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白宇則繼續說道:“嚴師兄,非是師弟我看不起你,可岐安這事你們劍首峰會不會既往不咎,你真能說了算?”


    嚴一張嘴想要說話,白宇卻沒給他這個機會,抬手一擺,將他到了嘴邊的話給堵了迴去後,繼續說道:“就算你能說了算,又如何?岐安這件事,錯的是我們嗎?你們劍首峰又有什麽資格對我們說既往不咎?牧之現在還昏迷未醒,當時要不是身上正好有護身之物,那會兒他就直接死了。當時,岐安可是奔著要牧之的性命去的。嚴師兄莫要忘了,你和岐安的命,還都是牧之救的呢。若不是他和蘇姑娘,我們早就都死在了那條河中。哪裏還有此時此刻,你站在這裏跟我談條件!”說完,白宇便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


    嚴一被這一番話,說得臉色蒼白,無力反駁。


    確實,岐安背後出手偷襲一事,他們不占理。


    他此刻這般來找白宇談交易,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隻是,他已無路可走。他不能讓岐安就這麽死了,這不僅僅是為了岐安,也是為了他自己。


    若是岐安真死了,雖然不是他下的手,可他日後在劍首峰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可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再怎麽跟白宇周旋,他一向不善言辭。何況,這事他們還不占理。


    想著,心頭便頹喪了幾分。


    “嗬——”他忽地苦笑了一聲,其中那濃濃的無奈苦澀之意,聽的人心頭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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