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鳥?


    沈牧之並不知鳳鳥是什麽,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這老頭所說的鳳鳥是指什麽。頓時間,心頭火起,剛要開口,卻被玄誠搶了先:“這麽說來,他大哥那些事情,你都參與其中了?”


    老頭看著他,笑眯眯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手伸這麽長,不怕大劍門來找你算賬?”


    “我既然敢伸手,自然是早有準備。”老頭氣定神閑。


    玄誠倒是皺著眉頭,神色變得難看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麽?”


    老頭看了他一會,笑著問他:“你不覺得修行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嗎?”


    “就因為無聊?”玄誠並不信他。


    老頭哈哈一笑,道:“當然也還有一些其他原因。”


    “什麽原因?”玄誠追問。


    老頭看著他:“這不是你該問的了。”說著,話鋒一轉,道:“考慮得怎麽樣?這交易,你們不吃虧。”


    一旁一直憋著沒說話的沈牧之,忍不住了,正要開口,玄誠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接著,他看向老頭,道:“憑什麽信你?”


    老頭看看他,又看了一眼沈牧之,旋即笑答:“你可以不信我。隻不過,你攔得住我嗎?”


    玄誠色變。


    沈牧之更是心中一冷。


    若這老頭真對他們動手,他們有反抗的能力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玄誠忽又說道。


    老頭臉上笑容頓時消失,神情驀然嚴肅,盯著玄誠,沉聲道:“你拿什麽試?”


    玄誠哼了一聲:“這你就不用管了!”


    “玄誠,你莫要發瘋!”老頭似乎突然忌憚起玄誠來,盯著玄誠,神色凝重無比。


    玄誠卻冷笑一聲,不再搭理他,拉著沈牧之,轉身就往外走。


    老頭也沒來攔他們。


    兩人徑直走出了這宅子,順著那條幽暗的桂花巷,一路往外。路上,誰都沒說話。直到走出了桂花巷,巷外嘈雜人聲一下子湧入了耳朵裏,這才將各自沉思的兩人都拉了迴來。


    玄誠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猶豫了一下後,道:“你剛不是說那什麽樓的茶味道不錯嗎?走,去嚐嚐。”


    沈牧之此時根本無心喝茶,可玄誠既然開口想去,那他也隻能陪著。


    趣茗樓內,已經坐滿了人。


    如今將近年關,大部分人都閑了下來,這趣茗樓的生意,比往常要好上許多。


    一樓大堂內請了一個說書的,坐在北麵的台子上,早早地就已經開始說上了。說到妙處,下麵一眾叫好聲,還有人會跟小二買上一壺酒,送過去。


    沈牧之不太喜歡熱鬧,本欲去二樓,玄誠卻喜歡一樓,尋了一個角落裏的空座,坐下後,要了茶。


    等著上茶時,一人低頭沉默,一人四顧打量。


    台子上的說書人,說得抑揚頓挫,講到關鍵處,右手一伸,拿起身前台子上那塊驚堂木,啪地一下,用力往桌上一拍,往往驚得台下眾人猛地一愣,旋即掌聲雷起,叫好聲不斷。


    茶來了。


    玄誠聞了聞,又嚐了一口,道:“香氣不錯,味道差了點。”


    沈牧之沒作聲,他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這茶上,也不在這喧鬧的茶樓之中。


    玄誠盯著他看了一會後,忽然開口說道:“要不考慮一下那個老頭提出的交易?”


    “不可能!”沈牧之毫不猶豫地拒絕,隻是,他沒想到玄誠會說這話,抬頭看他時,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還有些許不太明顯的失望。


    也許是他的目光觸怒了玄誠,讓他也沉下了臉,訓斥道:“你要知道,人妖殊途。就算你自己不介意,世人怎麽看?”


    沈牧之迴答:“別人怎麽看我無所謂。我隻知道,我不能這麽做。這不僅僅隻是出於感情,她救過我!要換成道長你,你會嗎?”


    玄誠被問住,啞口無言。


    沈牧之看著他,稍微冷靜了一些後,又生出些歉意。想了想後,他又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青果對我來說,很重要。那個交易,我不會考慮的。”


    “我知道了!”玄誠有些煩躁地擺擺手示意沈牧之不用再說,接著,拿過茶杯,將其中茶水一飲而盡。


    “對了,那老頭是什麽人?你怎麽會……”沈牧之說著,停了下來。


    玄誠悶著,沒說話。自顧自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完後,才開口說道:“說來話長。我也沒料到,竟然會在這裏碰上這老東西!”說著,他忽然抬頭,看著沈牧之,神情凝重,“不過,這老東西早就是雲海境了,今日看其樣子,顯然已經是破境了。若是他真要動手,我沒把握。”


    沈牧之雖然早就已經沒有什麽期望了,可聽到玄誠這麽直白地跟他說這話,心頭還是忍不住失望了一下。


    他努力勾了勾嘴角,故作輕鬆地說道:“沒關係,天無絕人之路。當時那麽難,我都走過來了。這一迴,我相信也一定可以的。”


    玄誠望著他看了一會,而後忽然舉起茶杯,微微一笑道:“對,一定可以的!”


    沈牧之也笑了起來,舉起茶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


    玄誠道:“這個時候,該有酒。”


    “道士也能喝酒嗎?”沈牧之驚訝。


    玄誠翻了個白眼:“不能喝酒的那是和尚。”


    沈牧之聞言,忽然興起,伸手召來了小二,吩咐他取些酒來。


    酒上來後,沈牧之給玄誠和自己都倒了一碗。


    “這碗酒敬道長你,謝謝你這迴能來。”沈牧之舉起酒碗,說完之後,仰頭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滑下,沒怎麽喝過酒的沈牧之,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玄誠意外地看著他:“你不會喝酒啊?”


    沈牧之迴答:“不怎麽喝而已。”


    玄誠嘁了一聲:“不會喝就不會喝,還不怎麽喝……”說完,拿起自己的酒碗,也是一飲而盡。一聲歎息後,道:“不錯!夠烈!”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連著喝了三碗過後,那一壺酒都已經見了底。


    玄誠有些意猶未盡地放下了酒碗,吧嗒了兩下嘴後,抬頭看向沈牧之,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沈牧之一聽,心中頓時一振,忙問:“什麽辦法?”


    “去找幫手。”玄誠迴答。


    沈牧之愣住:“幫手?什麽幫手?”


    “大劍門啊!”玄誠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跟大劍門也算是有點舊情的。這事就算老東西跟大劍門私底下做了什麽交易才讓他們睜隻眼閉隻眼不插手,可大劍門畢竟是名門大派,你若是直接找上門去,這事他們不管也得管。否則,大劍門允許上境修士在自家轄境內胡作非為害人性命這種消息一旦傳出去,那他們這名門正派的臉麵可算是丟光了!”


    沈牧之一聽,一開始確實覺得這主意不錯。可細細一想,又立馬想到了許多問題。先不說,他找上門後大劍門會不會願意幫這個忙,且說,他怎麽去大劍門的問題。


    當時,他入大劍門,那是他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離開的時候,又是坐了法器離開的。現如今,他再要去大劍門,那茫茫鏡湖,他根本不知道路在哪裏!


    找不到大劍門,又如何能找人幫忙?


    而且,從這裏去鏡湖,以他的速度,再快也要三四天的時間。這三四天時間裏,萬一有個變故怎麽辦?


    他將這些問題都一一跟玄誠說了出來。


    玄誠沉思了一會後,道:“這邊你不用太擔心,我會想辦法拖住那個老東西。而且,我還是昨天那個看法,隻要不出城,那老東西親自出手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你不知道怎麽找大劍門這個事,確實是個問題。”說著,他沉吟了一下:“這樣吧,先容我想想。實在要是想不到,那就隻剩一條路了。”


    “什麽路?”沈牧之追問。


    玄誠咧嘴一笑:“跟那老東西拚了!”


    沈牧之看著他那笑容,心頭震了一下,一股暖流從心底湧出,瞬間讓他低落的情緒好了不少。


    人生得此朋友,死亦何憾。


    隻是,沈牧之並不希望玄誠真把自己拚在這裏了。


    這話他沒說出來,事情還沒到最後關頭,這個時候他若是讓玄誠離開,他肯定不會走的。隻希望,事情若是真到了那時候,玄誠能同意離開,並且能願意幫著他,帶青果離開。


    看著玄誠此刻那有些痞痞的笑容,沈牧之忽然有些後悔當初讓沈奇去找他了。


    隻是當時不知這已經是個死局。


    從趣茗樓迴去,沈威又在前院等著他。


    沈牧之讓玄誠先迴後院,他與沈威去了書房。


    “王其找到了。”一進門,沈威就說道。


    昨天晚上與沈威提過王其之事後,沈牧之轉身就把這事給忘了。此刻聽沈威提起,還稍微愣了一下,才猛地想起。沒想到,動作這麽快。


    微微驚訝過後,沈牧之趕緊問道:“人怎麽樣?”


    “據說沒什麽事。”沈威答道。


    “沒事就好。”沈牧之隨口說道。


    沈威看著他,又是欲言又止。


    早上在前院,他也是如此。


    沈牧之看在眼中,遲疑了一下後,道:“父親有話就說吧。”


    這是他這些天以來,頭一迴叫他父親。


    沈威神情變化了一下,緊接著說道:“我打算明日出發迴京。”


    沈牧之一聽,頓時皺眉:“不行!”


    沈威一愣,也皺起眉頭,問他:“為何?”


    “太危險。在城中,那些人有所顧忌,不敢動手。可要是一出城,他們一定會動手的!”沈牧之斟酌著說道。


    “你不是請了那個玄誠道長來了嗎?”沈威問。


    “對方也有厲害之人。玄誠道長不一定打得過。”沈牧之想了想後,解釋道。


    沈威猶豫起來。沉默了片刻後,又道:“可是,再不走,這時間就拖得太久了。”


    沈威這話讓沈牧之有些生氣,不滿說道:“時間拖久一些就久一些,總比丟了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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