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從容鎮定的他,遇上這種麻煩,有些沉不住氣了,慌亂之中便迴身朝東南撤去。


    跑?跑有有麽?


    李敢冷笑一聲,也不追趕,彎弓搭箭,拉至滿月,便是一箭射了過去,唿韓昆莫一時不察,當即被射中了,跌落馬下,等到李敢跑過去時,他已經氣絕而亡。


    至此,唿韓渾琊兄弟仿若宿命般地死在了李廣父子的箭下。


    李敢也沒時間多想,他轉過來對身後的騎兵喊道:“搜索左屠耆王穹廬,別讓他們給溜走!”


    可此刻穹廬裏一片狼藉,空空如也,沒有一人。


    左屠耆王終究是個老薑,早已帶著幾名當戶和親兵倉皇北逃了。


    這讓霍去病多多少少有些遺憾,到手的肥羊都跑了,這場仗收獲不多,因此當趙破奴、趙安稽等將領詢問下一步行動時,他發脾氣了:“還用問麽?追!一直追至狼居胥山下!咬住他們,別鬆嘴了,就直接讓漢軍的氣勢威震匈奴!”


    暴怒的吼聲如雷轟鳴,這使得複陸支和伊即軒後來一想起驃騎將軍的樣子,就有些不寒而栗,他們甚至猜測,依照他這暴脾氣,這個年輕人身上是不是流著匈奴人的血液。


    大軍一路向北追趕,中途上還與匈奴左大將遭遇了。


    對左大將來說,這大概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猛烈進攻,一時半會根本無力反擊過去。


    左大將他並不像左屠耆王那樣輕敵,即便是在沙塵彌漫的昨夜,他依舊沒有一點鬆懈,他的軍隊依舊負戈,堅持著張網以待。


    霍去病的到來甚至會讓他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亢奮,這是一個新將,雖然軍事天賦很高,但畢竟年輕,會心浮氣躁,他希望能親手擒住漢朝剛剛升起不久的將星。


    可讓他十分吃驚的是,對上霍去病的軍隊,匈奴軍意誌的坍塌如此之快,甚至比餘吾河水的當場解凍分離更令人觸目驚心,這是一種碾壓。


    當左屠耆王部全線潰退的消息傳到軍中時,他的當戶們變了臉色,懼怕不已,一下子失去了狼性,己無再戰的勇氣。


    他聲嘶力竭的命令,一聲聲響起,可惜在那些潰退的當戶麵前,又是多麽的蒼白無力,難以為繼。


    逃亡成了主弦律,不斷上演潰敗的戲碼,看著當戶們紛紛後撤,左大將覺得自己是多麽地無力,他很無奈地把曾駐守了多年的領地丟給了漢軍。


    他多麽希望能有人可以力挽狂瀾,比如接下來在比車耆、屯頭王、韓王的領地阻擊住霍去病的進攻,可他又錯了。


    趙破奴在第一仗上就取了比車耆的首級,打響了第一槍,而趙安稽、衛山、李敢所部也不甘示弱,趁勝追擊,連下了屯頭王和韓王的領地,並俘獲了他們以及所有放下武器的部屬,獲得了一場大勝。


    在這場大戰,擔任主攻的李敢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他勇力非凡地衝殺過去,率先將漢軍軍旗插上單於庭背靠的狼居胥山。


    那一夜,是匈奴軍的敗亡之夜,戰敗之後,左大將懷著悲痛的心情去尋找伊稚斜了,尋找伊稚斜的過程中,是夜色掩蓋了他的行蹤,否則他也肯定是難逃被俘。


    此戰之後,李樺興奮地向霍去病稟報道:“此戰漢軍大獲全勝,前後總其斬比車耆,俘獲匈奴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等八十三人,還俘虜了不少敗逃的匈奴人,更斬殺匈奴吏卒達七萬餘人,幾乎全殲了匈奴左屠耆王部。”


    霍去病聽著這些前所未有的數字,那輪廓鮮明的臉上頓時充滿了喜悅之情。


    漢軍所到之處,


    不可匹敵!


    立下不世豐功,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覺得應該在這裏留下漢軍的功績,因此,從占領狼居胥山那一天起,他就命趙破奴和趙安稽分別在狼居胥山和姑衍山上各建一座祭壇,用來祭祀天地,撫慰亡靈。


    站在狼居胥山的一麵高坡上,居高臨下,望著山下黑壓壓的俘虜表情各異,霍去病不盡感慨。


    屈指算過來,他們距離長城已有兩千多裏了,可站在此處他卻沒有曠遠寂寞的感覺。


    征戰的欲.望充斥在心,讓他覺得劉徹就在身邊,而一路進擊的兵戈鏗鏘,馳騁沙場對他來說,就像是司馬相如在竹簡上走筆一樣快意。


    當蒼長餘吾河水升起的嵐氣飄升,在空氣之中飄渺時,霍去病的眼睛被春陽照得眯成一條線,那白色的霧靄遊蕩著,一直把他帶迴剛剛結束戰鬥的戰場。


    霍去病向李樺問道:“李將軍,祭壇可否築好了?”


    李樺道:“連日以來,將士們顧不得疲勞,日夜苦幹,即日即可築起。”


    霍去病有些不耐煩,撇嘴道:“你認為快麽?依本將看來還是太慢了,他們是想等匈奴人反攻過來麽?你也別太寬容了,去告訴軍正,嚴令加快速度,貽誤工期者,鞭笞五十!”


    “噝!”


    霍去病眉頭皺了一下,便從口中發出一聲呻吟,短暫痛苦旋即又恢複了惱怒,“速去呀!”


    這細微的表情還是沒有逃過李樺的眼睛,根據他的樣子,他知道霍去病一定是箭創又疼了。


    李樺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後悔,為什麽自己當初就沒有發現這支冷箭,而像灌強那樣壯烈地殉職呢?自己死不足惜,可大漢可以沒有李樺,但不能沒有霍去病。


    軍醫官在診斷之後說,那箭是有毒的,雖然藥物可以排掉一部分的毒,但是卻不能根除。


    而且他這病不能發怒,一發怒,毒就會侵蝕他的身體。


    可他的性子,動不動就怒形於色,如何得了呢?李樺一想起來就發愁:“將軍!您的傷……”


    霍去病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你怎麽如此多話?難道本將會死了不成?”


    李樺本來還準備諫言戰後休整的,霍去病這話一出口,等於是封住了他的嘴。


    從漠南戰役開始,他就發現霍去病在帶兵上的缺憾,少了衛青的寬嚴相濟而失之太酷。


    在衛青屬下的兄長李曄,也常常向他憶起衛青關愛士卒的故事。


    但在李樺的記憶中,霍去病的手中沒有關心與扶濟,永遠隻有一條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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