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劉徹的思想沒有一天停止運轉——這個階段,似乎就像是他的人生……已進入最成熟的時期。


    什麽成熟?


    當然是人生基本框架嘍。


    就比如辛苦了大半年,


    終於到了秋收季節……


    他終日裏盤算的,就是如何鞏固和擴大漠南戰果,那以匈奴抵製匈奴的方法,又是否可以卓有成效,最終轉化,書寫曆史新的輝煌。


    班師大典過後不過幾天,他就又有了新動作,不過這次和戰爭無關,他幹了一件順其自然的事,那就是頒布詔書,大赦天下。


    他從沒有忘記滇地曾阻止他再一次打通身毒道的事,一旦緩過勁來,他就籌劃著用地方上力量尚足的武力,去征服這個狂妄自大的南方夷族。


    陸軍已經很強大了,那麽海陸空當中的海軍呢?也就是水軍,這個當然要練。


    空軍?


    這個除外,


    這個年代的空軍隻能放放大風箏了,不太現實,作用不大。


    為了訓練水軍,劉徹他詔令在長安城西南開鑿昆明池,引來了庸河、灃河和津河水,還特地開辟了方圓近四十裏的寬闊水麵。


    平靜了一段時間後,時序就剛剛進入到了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的七月,這時候他又頒布一道詔書,主要內容是減去隴西、北地、上郡一半的戎卒,而且再一次適當放寬了徭役。


    詔書到達三郡,這邊關的官民,為終獲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而慶幸,這機會來之不易。


    與此同時,由石慶和趙禹二人修訂的大漢律法,也同時進入了更加嚴酷的實施期,嗯,對官員的嚴酷,由於戰爭,他們可能是太輕鬆了,大發戰爭財,不整整不行。


    隨著廢免的大小官吏越來越多,以致於早年前總是空蕩的廷尉詔獄,如今已是人滿為患了。


    劉徹懶得多建詔獄再花一筆錢,幹脆省掉了,就征發他們去開鑿昆明池,也免得朝廷再為征發徭役而與百姓發生衝突,從而各自不開心。


    所以,


    現在好多了……


    四季輪迴,大漢王朝就在這樣緊張的腳步中又迎來了一個秋天。


    趙周的情緒變了,從小心翼翼,轉變為如魚得女,就如這秋風一樣清爽而又浪漫。


    當真是天賜良機,什麽良機呢?因為今年敦煌獻來一匹神馬。


    那獻馬的人,竟是一個發配到邊塞的刑徒,他的名字聽起來有點古怪,盡管在漢朝不怎麽特別,他叫暴利長,他是在一個晨曦微露的黎明,被一聲仰天長嘯驚醒的。


    他衝出門來一看,天哪!那是一幅怎樣的情景呢?


    那池水如同巨鼎中燒開的水,浪花翻卷,那映在水中的晨光如同五彩霓虹,金鱗銀甲,閃閃生輝。


    那從水底發出的怒吼聲如同春雷,震耳欲聾,過了大約一刻,但見一道水柱直上九天,一時間與雲彩交織在了一起。


    正當他大驚失色之際,一匹神馬踏著水花,從祥雲之間輕輕落地,而且站在了他的麵前……


    馬突然張口說道:“你……請帶我去長安見陛下好麽……”


    暴利長道:“帶你去見陛下……會……有什麽好處?”


    “免除你的罪罰。”


    這是上蒼賜予的神物。


    於是,他起心思了,潛入長安城,通過早年的一位朋友找到趙周,聲言要將這神馬獻給劉徹。


    這傳奇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但一匹比先前的記載“天馬”還要高大的神馬,卻讓三公九卿都親眼見到了。


    趙周竟然,沒有絲毫猶豫,就把獻馬的機會抓在手裏。


    啊呸,這個故事劉徹聽了都無語,編故事不需要技術麽?


    這種業餘中的業餘,


    好意思做“小編”?


    還神馬?


    嘖嘖嘖……


    但劉徹的心理活動,趙周不知道啊,他直接說服衛青先將神馬送到上林苑馴服,然後再作為劉徹的坐騎。


    馬的性子很烈,人還沒有走到跟前,它就發了性子,前蹄騰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衛青麵色微變,便上前拽住馬韁,剛剛跨上馬背,它一個蹶子就把他摔了下來,兩隻環眼望著跌倒在地的衛青,不知是得意還是嘲笑。


    衛青被這烈馬逗得興起,從地上爬起來就衝上前去,想重新上馬,孰料那馬也變了計策,隻圍著衛青兜圈子,就是不讓他得逞。


    如此三番,衛青一時奈他不得,便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了。


    他看了看馬監,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廉頗老矣”,便將鞭子丟到一邊。


    在衛青與神馬周旋的時候,霍去病一直在一旁摩拳擦掌,及至衛青“敗下”陣來,他已經按捺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死死地抱住馬的脖子強往下按。


    於是,


    馬與人展開了較量。


    一個使出渾身的力氣,想將對方扳倒在地,另一個,則憤怒地要擺脫來者的羈絆,後蹄立地,向後騰起。


    一個腳下磐石,重若千鈞,一個四蹄生風,發出馬蹄的聲響。


    霍去病被帶出好幾步遠,卻始終沒有鬆手,那馬的前蹄跪下了,鼻孔間噴出灼熱的氣息。


    衛青看著,忽然想起當年與野豬搏鬥的情景,口中喊道:“去病當心!”


    就在這時,


    險情發生了。


    馬趁著霍去病一不注意,就騰身一躍,前蹄就直直地朝著他踏來了。


    霍去病一個鯉魚打挺,躲過了攻擊,再一個空翻,躍上馬背,雙手緊緊抓住鬃毛不放。


    大家剛剛舒了一口氣,不料險情再生,神馬忽然來了一個就地打滾,是想把霍去病壓在身下。


    就在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刻,隻見霍去病一個滾翻,離開了神馬,退後三步,穩穩地站在了幾米遠的地方。


    這一場人馬角逐,


    看得眾位大臣心驚肉跳。


    趙周急忙上前詢問:“怎麽樣?少將軍……你無恙吧?”


    霍去病喘著氣,臉上露出訕訕的笑意:“晚輩漠南轉戰,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筋疲力盡。”


    趙周尷尬地揩一把額頭的冷汗道:“少將軍無恙就好,無恙就好。”


    他高漲的情緒開始迴落,他暗自慶幸馴馬的不是當今,


    否則,自己就是死罪了。


    他暗地裏罵那個獻馬的暴利長,這家夥急功近利,幾乎要陷自己於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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