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異姓姐妹相談甚歡,絲毫不顧及於兩人本該爭寵皇帝。


    這樣的景像在後宮,亦是屢見不鮮,她們平日裏無論是出自公心還是私心,以劉徹為中心的周轉,是不變的。


    而劉徹也是樂而見之……


    三天過後,立嗣大典如期而至了,眾多的朝臣們紛紛送來賀禮,劉徹也在未央宮前殿擺了盛大的筵席,衛子夫牽著皇子與大臣們見麵,好不熱鬧。


    像司馬相如、嚴助等人,也是獻上了頌詞,稱讚新立的太子。


    這樣的場麵很宏大,大臣們也是敬禮有餘,上下齊聲。


    劉徹之所以如此張揚,確實是因為這個兒子來得遲了那麽一點,讓他長期空落的情感得到了撫慰,再說他也想借此告訴覬覦權鼎的諸侯王,大漢江山後繼有人。


    太子之位一定,便不會輕易更改,大臣們也沒理由不隆重一些。


    也就是這天的慶典剛一結束,劉徹便讓眾臣迴去,自己移駕去了丹景台。


    一進殿門,他就看見乳娘站在一旁,衛子夫正牽著劉據親熱。


    衛子夫撫摸著兒子粉盈盈的臉蛋,但劉據卻不買賬,認為自己不小了,頭搖得像波浪鼓,躲避著母親的溫情。


    也是,衛子夫她沉浸在母子相聚的歡樂中,這溫馨也讓她想起了與劉徹那些浪漫的日子。


    這樣的詳和的場麵時常可見,也正是因此,劉徹脾氣一直很好。


    衛子夫太投入了,以致沒有聽到黃門的傳喚,直到乳娘提醒後,她才慌忙地迎接劉徹的到來。


    劉徹撫著劉據的額頭逗道:“據兒長大了呀,還知道躲著!”


    劉據沒再躲開了,牽著衛子夫的手道:“父皇的手比母親的手粗糙,兒臣還是牽母親的手吧。”


    “據兒還是跟娘親啊!”


    劉徹一把抱起劉據,而他的胡須就紮在劉據臉上,他癢得“咯咯”直笑。


    這情景給丹景台,增加幾絲溫度,帶來融融春意,讓衛子夫心裏暖烘烘的。


    一恍神的功夫,衛子夫忽然想到今天是向太後請安的日子,忙說道:“陛下是要臣妾一同去向母後請安麽?”


    “這個……朕也去吧,不僅是你,還要帶上據兒,母後有好些日子沒有看到她的孫子了。”


    “諾。”


    於是乎,衛子夫與劉徹同乘一輛轎輿,乳娘牽著劉據與春香同乘另一輛轎輿,在黃門和宮娥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向長信殿去了。


    ……


    事情發生在立嗣大典儀式的第三天的朝會後,劉徹參加如此盛典,對這樣利在當代、澤被千秋的盛事,大臣們顯出空前的熱情。


    而且公孫弘認為劉徹此舉,不僅僅是為新立龍嗣而慶賀,更在於在臣民中倡導“善治國者必先治家”的風氣。


    也是有些時間了,當初公孫弘他第一次主動請纓,督促內史、少府寺、大農令合力籌辦通水儀式時,劉徹也正是第一次當著大臣們的麵,褒揚公孫弘開始謀大事了。


    對此,公孫弘自是十分自豪,走在司馬道上的身影顯得比往日挺拔了許多,欣喜不已。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是,他沒有想到在司馬門口,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正等著他。


    那司馬告訴他,他們收到來自趙國的上書,事關緊急,十分重要。


    因為送書的使者說幹係重大,公孫弘慌了,所以他不敢耽擱。


    但不久後,公孫弘又立刻滿腹疑竇,究竟是什麽重大的事情,會讓堂堂的司馬如此焦急呢?


    及至拆封一看,不禁大為吃驚,因為他在上書中看到了一個令當今朝野側目的名字,主父偃!


    那上書稱主父偃趁皇帝推行“推恩製”的機會,竟然是收受諸侯賄賂。


    還不僅如此,他去齊國辦案之時,逼死了齊王劉次景。


    掃視過去,那上書末尾的署名也是不同尋常,是頗令他吃驚的,不是別人,就是趙王劉彭祖。


    看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此時公孫弘的腳步躑躅了,他頓時感到這上書的燙手,令人憂慮。


    主父偃他是什麽人?他恰好是因為積極推行“推恩製”,成為眼下朝野炙手可熱的人物。


    皇帝器重他,他本身也是位高權重,有大把的人會因為利益牽扯而去維護他,即使是同樣有大批的人去攻訐他。


    而旦在這種氣氛下彈劾他,皇帝若是納諫查處倒也罷了。


    若是出於對“推恩製”的考慮而庇護他,自己不是白做了這個出頭鳥,豈不要落下挾嫌報複的話柄麽?


    這個劉彭祖又是誰?他是皇帝的兄弟,是個不中用的、無法無天的藩王,朝廷派到他身邊的相,基本上任期沒有超過兩年的,不是被整死,就是被誣告治罪。


    現今遇上這件棘手的事兒,公孫弘有些為難了,如果不將上書呈送,也會被告一個欺君之罪,可他不知道該怎樣將手中的上書呈給皇帝。


    假如皇帝征求他的看法,這時候,他又應當如何迴應呢?


    他心中歎道:“唉!都怪自己慢了一步,倘若腳步再快些,也不至於碰見司馬。”


    不過很快,他就為自己的心思而感到可笑,快了能怎樣?所有的奏疏不都要經過丞相轉呈麽?


    他身為丞相,難道能避開?


    他有些茫然地迴看著未央宮前殿,隻見一個急匆匆的人影迎麵而來。


    哦!那不是汲黯麽?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前幾天才從任上調迴來,今日怎麽也出來晚了?


    顯然,汲黯也看見了他,上前問道:“丞相為何還未迴府?”


    公孫弘隻是瞅瞅手中的信劄,沒有迴答,卻長歎了一口氣。


    “這個是何物?”汲黯問道。


    公孫弘將汲黯拉到一邊道:“你可不知道,現在又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丞相你有話,不妨直說好了,我聽著。”


    “是主父偃出事了,趙王上書告他收受賄賂,大肆斂財,還逼死了齊王和翁主,紀太後驚懼氣急,一病不起,齊國亂了。”


    “嗯!這是預料中的事情。”


    看到汲黯沒有表示任何驚訝,公孫弘十分不解,難道這一切盡在汲黯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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