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家富路這句話,不隻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輪到榮甜,其實也是一樣的。


    哪怕道理都懂,再說以家裏的條件,哪怕空著兩隻手走出去,到了國外現買都可以,但榮甜就是不放心,光是衣服褲子鞋什麽的就收拾出來兩大箱。


    連寵天戈都無奈:“孩子長得快,這個季度穿著還合身的,下個季度可能就小了。你千裏迢迢的都帶著,沒等上身就來不及了,何必這麽麻煩?”


    說得榮甜肩膀一塌,怏怏不樂地坐在了床邊,攥著一件孩子的衣服就不說話了。


    她不放心,就算有李長安陪同,有寵天戈派人跟著,但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在,瑄瑄真的能順順利利地去國外遊學嗎?


    一時間,榮甜好不容易才下了決定的那顆心,又開始猶豫起來。


    眼看著情況不妙,寵天戈一把按住她的肩,正色道:“你這幾天本來睡得就不好,還要到處張羅,身體肯定吃不消。聽話,先去睡一覺,東西什麽的我負責來整理。”


    說完,不等榮甜拒絕,寵天戈又補充一句:“先說好了,等我整理完了,你看看就好,不許再改了。”


    他早就安排好人手,司機、保姆、醫生、營養師、運動教練等等,一個團隊十幾號人都等著為寵靖瑄一個人服務。


    寵家在國外有多處房產,說是在歐洲每個國家都有豪宅也不為過,等李長安那邊帶著寵靖瑄一落地,就會有專業管家為他們打理生活。


    “是我糊塗了。”


    用手撐著額頭,榮甜疲憊地閉上眼睛,將腦袋靠在了寵天戈的胸前。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她莫名地平靜下來。


    是啊,要是連他們這樣的都覺得孩子隻要離開了家就算吃苦了,換成別人那還怎麽活了?


    何況瑄瑄是個懂事的孩子,李長安在正經事上也算靠譜。


    榮甜果然聽話地去臥室睡覺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輾轉反側睡不著,誰知道,也許是前幾天都沒休息好,她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進入了夢鄉,睡得很熟。


    等她睡下,寵天戈說到做到,他把榮甜之前準備的東西簡單地瀏覽了一遍,果斷剔除掉百分之九十的東西。


    隻留下幾件當季的換洗衣物,像鞋嘛,腳上穿著一雙就好,根本不必帶著別的。


    至於其他的生活物品和寵靖瑄平時的玩具畫具什麽的,除了他特別喜歡的那幾樣,一定要隨身攜帶,其他的也都先收好。


    以後真的需要,打包郵過去也方便。


    這麽一來,不到半小時,寵天戈就收拾好了。


    滿打滿算也就一個二十寸的小行李箱,哪怕是寵靖瑄都可以拉得動。


    他自己還有一個小書包背在身上,也能裝一些護照和現金之類的。


    “你媽媽也是擔心你。”


    等寵靖瑄來了,看著兒子鬆了一口氣的小模樣,寵天戈拍了拍他的頭頂。


    “我知道。”


    寵靖瑄雖然早熟,但眼看著就要離開父母,小小的孩子也不免有了一絲傷感。


    出國的一係列流程辦得很快,主要也是因為李長安不想再留在中海。


    他能辦的事情都辦了,其他不能辦的,一時半刻辦不了。


    既然這樣,還留在這裏幹嘛?


    於是,李長安興衝衝地帶著自己新收的徒弟寵靖瑄正式踏上了遊學之旅。


    送他們出發的那一天,榮甜一個沒忍住,還是哭了。


    以前不懂,現在倒是稍微體會到了那句在網上很火的話——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的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幸好,這邊送走了一個,家裏還剩下一個。


    而且家裏的這個更小,更調皮淘氣,簡直快要把榮甜給折騰得沒脾氣,也就顧不上哭天抹淚。


    “我們家的孩子就是聰明,瞧這機靈的,男孩子就是要淘氣一點,越淘氣長大了就越出息!”


    偏偏家裏的長輩們還要變著花樣地誇寵靖珩,他人小,不大懂話裏的意思,但能聽出來反正不是在罵他,於是也就笑嗬嗬地更起勁兒了。


    “你們前兩年還說瑄瑄穩重,三歲看老,將來肯定能成大事呐。那到底是淘氣好,還是穩重好啊?”


    榮甜哭笑不得地反問道。


    真是莊稼是別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但整天和小霸王鬥智鬥勇的,畢竟淡化了許多別離之情。


    寵靖瑄和李長安這一出去,就是三年。


    三年裏,這對師生幾乎把整個歐洲都走了個遍,連最南邊和最北邊都去過了。


    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從那裏寄一張最具有當地風情的明信片迴國。


    榮甜從收到第一張明信片開始,就專門買了一個漂亮的馬口鐵盒,每收到一張就收藏起來。


    三年的時間,攢下了沉甸甸的一鐵盒子。


    李長安果然慧眼如炬,寵靖瑄在藝術特別是繪畫上的天賦是驚人的。


    尤其是在油畫上。


    但他同樣也非常喜歡水墨畫。


    一大一小二人走走停停,有時候遇到特別喜歡的地方,甚至還會住上個把月。


    至於文化課的學習,有專人負責,同樣也沒落下。


    寵天戈提前安排的那個團隊,早就把方方麵麵的問題都想到了,也都處理得非常妥當。


    最重要的是,由於國外的人知道寵靖瑄身份的不多,他的生活不被打擾,安全更不是問題。


    每次視頻的時候,榮甜都能感受到兒子的快樂。


    正如寵天戈所說的,那是孩子待在中海所享受不到的自由。


    所以,她也跟著逐漸放心。


    一切的平靜,在這一年的春節之前被打破了。


    前幾年,每年過年前夕,都是李長安帶著寵靖瑄迴國。


    今年,他們和寵天戈夫婦商量過了,打算讓他們飛去法國,大家一起在國外過個春節。


    榮甜早就開始做準備了。


    結果,就在距離過年沒多久的時候,一個從未聽過的新型病毒在全球範圍內蔓延開來。


    中海前些年就經曆過一次類似的情況,與病毒的較量,說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也不為過。


    大家都還記得當時有多麽嚴峻,而這一次,比起當年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電話裏,李長安也在和寵天戈商量著怎麽辦。


    “要我說,我帶著瑄瑄,就我們兩個人,趕緊先迴去,其他人就在後麵慢慢撤……”


    李長安自己倒是不怕死,但孩子還小,他不放心。


    寵天戈打斷他:“你先把你們這半個月都去過哪些地方,都見過什麽人,好好地迴憶一遍。迴來可以,但我必須保證你們兩個人都是健康的,不然這就不是我們一家的事情了。”


    他當然也恨不得兒子馬上迴到自己的身邊,但他更不能拿其他人的性命當兒戲。


    “這個你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李長安立刻讓助理去核查行程,還聯係了醫生給他和寵靖瑄做體檢。


    萬幸的是,他們兩個人,以及他們身邊的人,暫時都很健康。


    寵天戈直接乘私人飛機去接二人迴來。


    落地之後,他也沒有急著讓人迴家,而是直接把一行人送到一家提前清空的酒店裏。


    酒店裏沒有其他客人,隻有少量工作人員,一個個全都按照要求,嚴格做好防護措施。


    李長安也算是走遍大半個地球的人了,他看來看去,不得不感慨道:“哎,到了這個時候才得承認,哪兒都不如家好,誰都不如媽好。祖國母親啊,我愛你!”


    他戴著口罩,一張臉都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說起話來更是甕聲甕氣。


    寵天戈先讓工作人員給他們從頭到腳徹底消了一遍毒,這才沒好氣地問道:“祖國母親?我記得你隻是一個華裔,從小在外國長大,你這算哪門子的兒子?”


    李長安氣得跳腳,又被工作人員給按住,繼續給他消毒。


    “我這就改國籍,我這就改!”


    他在迴國的飛機上就想過了,帶寵靖瑄去外國遊學嘛,還是要繼續的,增長見聞。


    但祖國母親是一定要記清楚是誰的!


    半個月之後,榮甜終於見到了寵靖瑄。


    哪怕母子倆天天都視頻,但親眼見到兒子,親手摸到兒子的小臉,榮甜還是激動得不行。


    “媽媽!”


    寵靖瑄長大了好多,他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跟父母撒嬌了,結果,等他一頭紮進榮甜的懷抱中,還是吧嗒吧嗒地流下了眼淚。


    迴國之前,他也看了好多新聞,還曾擔心過自己可能迴不來了。


    給孩子愁壞了。


    相反,在酒店大吃二喝了半個月,李長安胖了好幾斤。


    主要是一迴到寵天戈的地盤上,他就再也不用擔心了,能不長肉嗎?


    見狀,寵天戈難免嘲諷他幾句:“李大建築師,達則兼濟天下不懂嗎?”


    一開始,李長安也沒想到這個病毒如此來勢洶洶。


    他還合計著,當年那個流感就夠嚇人的了,寵天戈就是反應過度。


    現在想想,是他輕率了,多虧有寵天戈的小心謹慎。


    “天下我管不了。”


    略微想了一會兒,李長安沉吟道:“但我還是多少能拿些錢出來吧。”


    早在他做出決定之前,天寵集團就已經在寵天戈的指示下,捐出了大量物資。


    目前的統計還不太完全,但不出意外的話,天寵集團是截止到目前,捐款捐物最多的企業了。


    “這還差不多。而且,你就算多捐點也沒事,孤家寡人一個,留太多錢也沒用。”


    目的已經達到,寵天戈再也不看李長安一眼,去和老婆兒子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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