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們此時此刻還處於劍拔弩張的關係,就算雙方可以暫時擱置矛盾,李長安也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他是標準的商人心態,有好處,撈一票。


    沒好處,親娘老子也不認。


    所以,寵天戈一臉防備地看著李長安,口中重複道:“說吧,你想要什麽?”


    他不提條件,反而令人害怕。


    還不如攤開來說,起碼痛快直接。


    “我不缺錢,也不缺名,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來想要什麽。倒是你,應該早就想解決那個女人了吧?”


    李長安一臉譏諷地問道。


    曾經的未婚妻什麽的,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什麽的,想想就覺得搞笑。


    隻是他還記得榮華珍剛才說的,傅錦涼為了搶迴寵天戈,行徑十分惡毒。


    這樣的女人,確實有幾分手腕和膽色,否則也不敢孤身一人就來找自己,主動提出合作。


    “我以為,我和傅錦涼的仇怨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寵天戈沒有直接迴答,反而甩出來這麽一句話,暗指李長安是明知故問,刻意為難。


    “那好,我把人交給你了。”


    想不到,李長安這一次倒是痛快了:“我的條件也很簡單,我們的合作還得照常進行。”


    寵天戈想都不想,一口拒絕:“不可能!”


    所謂的違約賠償金,不就是錢嗎?


    錢,他有的是,何況以後還能賺,根本不稀罕。


    老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設計者,為了私人恩怨,就放下這麽重要的合作,寵天戈,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虧我還聽了不少關於你的事跡,以為你配得上我的心血。”


    李長安嘴角上揚,語氣裏的諷刺意味愈發濃重。


    他們兩個人你來我往,完全沒有把地上的傅錦涼看在眼裏,彷佛她已經成了案板上的魚肉,隨時可以被剖殺。


    可惜嘴被堵住,否則,傅錦涼一定會破口大罵。


    她隻能恨恨地瞪著一雙眼睛,眼角沁血泛紅,臉上都是不甘。


    千算萬算,她居然折在一個外來戶的手上!


    她之所以敢出現在李長安的麵前,不就是因為他跟寵家沒有任何關係嗎?


    “激將法對我沒用。”


    李長安的一席話,沒有惹怒寵天戈。


    相反,他的語氣卻更淡然了。


    “不過,我還是謝謝你,把她扣下了。”


    他終於低頭,掃了滿身狼狽的傅錦涼一眼。


    “傅錦涼,你我糾纏了這麽多年,也該到了斷的時候了。”


    寵天戈幽幽歎息道。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並沒有對她抱有趕盡殺絕的想法。


    相反,因為是他不願意娶她,也算是主動背叛婚約的一方,所以寵天戈甚至準備用其他方式來彌補傅錦涼。


    她在家族中毫無地位,那好,就幫她迴到傅家認祖歸宗,順便抬高。


    她有心想要投入商界,那好,就給她足夠的啟動資金,再介紹一些靠譜的客戶。


    偏偏,這些東西她都不要,非要做他寵天戈的妻子。


    恕他難以從命。


    “麻煩把她嘴裏的東西拿出來,我想和她聊聊。”


    寵天戈轉頭看向站在傅錦涼身邊的男人,知道他是李長安的手下,就是他把傅錦涼給帶過來的。


    那手下先看了李長安一眼,得到首肯,這才伸手扯掉了塞在傅錦涼嘴裏的抹布。


    “呸!少裝腔作勢了,寵天戈,你就是一個小人,畜生!”


    一得到開口的機會,傅錦涼頓時罵開了。


    她越罵越難聽,什麽肮髒下流的話都敢說,聽了片刻,就連李長安都皺了皺眉頭,有點聽不下去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寵天戈,發現他倒是淡定極了,彷佛正在被傅錦涼罵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似的。


    罵了半天,傅錦涼終於沒了力氣,隻好恨恨地閉上了嘴,拿眼睛剜著寵天戈。


    “說完了?”


    等她停了下來,寵天戈才緩緩說道:“我自認為不欠你什麽,不過我知道,你覺得我欠了你很多,所以,我給你一個發泄的機會。”


    傅錦涼臉色一變,好像聽到了他對自己的最終判決。


    “你傷害我的妻子和兒子,聯合一群小人妄圖染指我的公司,甚至連自己的家族都坑,簡直不配做人!像你這種女人,別說嫁不了我,就算真的嫁給了我,也不會得到幸福,更不可能得到我的心。”


    寵天戈翹起嘴角,對著她露出譏笑。


    “還有,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對我一片真心,你隻是不服氣而已。你不服氣自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不服氣自己嫁不了有權有勢的男人,不服氣自己在傅家的地位尷尬。”


    他每停頓一下,傅錦涼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等寵天戈把話說完,她的表情已經慘不忍睹。


    心中最為隱秘的地方,一下子被人扒開了,露在天光之下,她怎麽可能不慌?


    在強烈的驚惶之下,傅錦涼索性高聲喊道:“寵天戈,少說廢話了!你殺了我吧!我知道,你身上有槍,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成王敗寇,和寵天戈夫婦鬥了這麽多年,她也覺得滿心疲憊。


    算了……


    “我不會殺你,殺人犯法,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怎麽會知法犯法呢?”


    哪知道,即便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寵天戈卻依舊能夠保持著一副風光霽月的姿態。


    哪怕誰都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他看起來卻是格外認真的。


    聞言,一直站在旁邊,並不插話的李長安實在忍不住了,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顯然不在乎傅錦涼這個失敗者是否感到丟臉,而是忍俊不禁道:“寵天戈,你的臉皮真是夠厚的,比城牆還厚!”


    “承讓,實在是比不得你。”


    寵天戈淡定地攤了攤兩手,順便又罵迴去。


    李長安一窒,似乎沒想到他可以一轉眼就從偽君子變成真小人。


    “寵天戈,寵天戈,你好啊,你真是厲害,我敗給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隻聽傅錦涼忽地拔高聲音,又大喊了幾句,然後就眼睛一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畢竟李長安的手下對她不會客氣,剛才那一頓毒打,換成是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熬不住。


    傅錦涼能堅持這麽久,已經不容易了。


    “你到底打算怎麽處置她?帶迴去,給你妻子發落嗎?”


    李長安也好奇不已。


    對於那個女人……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既恨她鳩占鵲巢,占了心上人的身份,又下意識地想要接近她,似乎想要從她的身上尋找屬於榮甜的影子和痕跡。


    太矛盾了……


    寵天戈的表情更加驚訝:“那怎麽行?我瘋了才會那麽做!我妻子善良又膽小,把這麽一個卑鄙齷齪的女人送到她麵前,不是會弄髒了她的眼睛?絕對不行!”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


    善良又膽小?


    李長安思考了半天,都沒有把這幾個字和那女人劃上等號。


    沒等他反應過來,寵天戈已經叫自己的手下把暈厥過去的傅錦涼塞進了車裏。


    “人,我就先帶走了,至於你的條件,你不應該和我談。”


    他衝著李長安點點頭,就算是道謝了。


    “你也太無恥了。”


    李長安迴神。


    不過,一想到他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再去和那女人見麵,李長安的心中又踏實了許多。


    甚至隱隱滋生出一絲歡喜。


    “彼此,彼此。”


    寵天戈也不擔心自己的小嬌妻會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男人怎麽樣,畢竟,這點信心嘛,他還是有的。


    至於傅錦涼,他的確沒有拉迴家,免得髒了自己家裏的地。


    想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的人,可不止寵天戈一個。


    比如傅家,比如李家。


    寵天戈甚至沒有親自露麵,直接把人送到了傅家。


    他派人給傅家留話,就說把人送過來了,該怎麽處置,是傅家自己的事情。


    但務必留著一條命,因為李家不想要一具屍體,人家還想和傅錦涼算一算賬。


    “所以,請千萬別把人給弄死了,好好吊著氣吧,然後送到南洋李家,一夜夫妻百日恩,想必李先生還想見一見妻子。”


    寵天戈心情大好地叮囑著。


    迴到家裏,寵天戈得知榮華珍和榮珂已經被榮甜安置到了客房休息,她則一臉焦慮地等著他。


    “沒事了。”


    他吻了吻她冰涼的臉頰,又握了握她的手,知道她一定是嚇壞了。


    “放心,傅錦涼以後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世界,這個人不存在了。”


    寵天戈低聲說道。


    榮甜怔了怔:“她死了?”


    真想不到,這個跋扈驕傲的女人,竟然以這麽一種方式,正式宣告退出了他們的世界。


    相比於其他的敵人來說,她或許不是最強的,不是最狠的,卻是最有毅力的,數年如一日地給他們添堵的。


    從婚前,一直到他們生了兩個孩子……


    “不清楚,大概吧。”


    寵天戈顯然不想多提她,覺得晦氣。


    榮甜歎了一口氣,但很快,她的眉梢眼角又浮上一抹輕鬆:“是的,無論她怎麽樣,都跟我們沒關係了。”


    不用想也知道,傅錦涼當初做得太絕,把傅家禍害得夠嗆。


    傅老三也好,傅錦行也罷,還有傅家其他人,都不會放過她。


    作為一個有著百年榮耀的大家族,家法規矩多如牛毛,不死也得扒層皮。


    果然,半個月之後,傅家和李家就一前一後地派人給寵天戈送了厚禮,作為答謝。


    李家可沒有心疼這個曾經的兒媳婦,據說,遍體鱗傷的傅錦涼被送進了馬六甲海峽一帶最負盛名的地下娼竂,連一個月都沒有熬過去。


    但誰還在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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