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ia趕到城北花園的時候,夜嬰寧已經在別墅區內的一家24小時西餅屋裏喝了三杯咖啡。


    雖然等待的時間過於漫長,但事實證明,有的時候,女人的直覺精準得可怕。


    寵天戈確確實實就在城北花園的私人別墅內。


    他切斷了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聯係,遊泳,桌球,看影碟,跑步,等等等等,一整天玩了個不亦樂乎,甚至還在豪華浴缸裏泡了個漫長的澡,期間險些睡著過去。


    等到夜嬰寧和victoria走進別墅的時候,剛洗完澡的寵天戈正在赤|裸|著上身,穿著一條沙灘褲,在客廳裏玩遊戲機,整個人大汗淋漓。


    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她們能夠找到這裏來,寵天戈目不斜視,全部注意力還都集中在眼前的屏幕上,正在全力過關。


    終於,畫麵上顯示出“gameover”兩個大字,他隻好頹然地扔了遊戲手柄,取過桌上的一瓶礦泉水,仰頭猛灌了一大半。


    把剩下的水都淋在原本就濕淋淋的短發上,寵天戈這才看向站在門口處的兩個女人,挑挑眉。


    “還真的挺快,我以為要到明天才能有人過來。不會是都跑去巴黎看鐵塔去了吧?”


    看得出,他心情不錯,似乎對於自己的金蟬脫殼之計感到一絲沾沾自喜。


    victoria有些急,上前一步,剛要開口,不料,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夜嬰寧忽然伸手攔住了她,一臉凝重地朝她搖了搖頭。


    “我來和他說吧,麻煩你先去臥室幫他找一下衣服,一會兒要穿。”


    夜嬰寧擔心victoria說得太直接,恐怕寵天戈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這個噩耗。


    victoria點點頭,同寵天戈擦肩而過,徑直走上二樓。


    “搞什麽,神神秘秘的,女人真是可怕。”


    寵天戈看看victoria,又看看夜嬰寧,實在不知道這兩個女人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不過,夜嬰寧能夠找來這裏,他很高興——這是他和她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地方,當然具有特殊意義。


    想到這裏,他大笑著上前,想要狠狠擁抱她。


    然而,令寵天戈感到意外的是,夜嬰寧卻快了一步,主動抱住了他。


    他渾身僵硬,沒想到她會這麽熱情又大膽,不由得臉上一紅,不自然地低咳一聲,小聲提醒道:“victoria還在呢……”


    寵天戈心思不純,還以為夜嬰寧是感動於自己的逃婚行為,所以激動地前來投懷送抱。


    這邊,他正沉浸在自己幻想出來的柔情蜜|意之中,那邊,夜嬰寧正在醞釀著怎麽開口才能盡量不讓他太難以接受親人離去的殘酷事實。


    “寵天戈……我、我要和你說一件事,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


    她鬆開手,後退一步,拉開自己同他之間的距離,深吸一口氣之後,輕輕開口。


    夜嬰寧的語氣,讓寵天戈一怔,他再得意忘形,也能感覺得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好話。


    “因為……因為你今天沒有出現,所以你|爺爺他……他心髒|病發,沒有搶救過來。”


    她狠狠握緊拳頭,逼|迫自己一口氣說出來,長痛不如短痛,如果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清楚,反而令人更難接受。


    沒來得及褪去的笑意和赧色還殘留在寵天戈的臉上,他愣了愣,像是沒有聽清夜嬰寧的話一樣,下意識脫口道:“你說什麽?誰沒有搶救過來?”


    夜嬰寧閉閉眼,她完全能夠體會到失去至親的那種痛苦,輕輕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她抿了抿嘴唇,艱難出聲道:“你|爺爺。他不在了。”


    轟!


    寵天戈腦子裏像是有**轟然爆炸!


    他甩開她的手,好像她剛剛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謊言,他根本不願意相信,連連搖頭。


    “不可能!他們說,爺爺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所以才同意他出院!”


    寵天戈說的確實是事實,但是他忘了,年邁的老人最是受不得強烈的刺激。此前,他父親告誡家人,一定要瞞住老爺子,不許讓他知道孫子逃婚的事情。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爺子自己也不糊塗,等了一上午,想要瞞也根本瞞不住。


    加之,傅家臉麵全失,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傅錦涼的祖父和父親兩個人勃然大怒,決定直接繞過寵天戈的父親,準備去和寵家老爺子好好理論一番。


    然而,不等兩家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量接下來怎麽收拾殘局,寵天戈的爺爺卻突然心髒|病發,在家中不治身亡。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是……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還有,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可是根本找不到你。你馬上換衣服,我叫victoria送你迴家。”


    夜嬰寧知道,在巨大的震驚和悲慟之下,此刻的寵天戈幾乎毫無思考能力,她必須幫助他馬上做決定,不能耽誤時間。


    他一動也不動,既不點頭,也不反對,呆若木雞,雙眼無神。


    很快,victoria已經抱著一摞寵天戈的幹淨衣物走了下來,看見他的臉色,就知道夜嬰寧已經把消息告訴了他。


    “夜小姐。”


    她將衣物遞給夜嬰寧,轉身又去取了條幹淨的浴巾。


    夜嬰寧幫寵天戈擦幹淨身上的水,又親手給他換好了上衣和褲子,全程,他都是一言不發,任憑她隨便擺|弄自己。


    一直等到她踮起腳,幫他係著領口的扣子的時候,他才終於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嘶啞著問道:“你是不是會一直陪著我?”


    他的手是冰涼而顫抖的,他的語氣也是冰涼而顫抖的,不複平日裏的高貴與傲慢。


    她為他感到心酸不已,反握住他的手,夜嬰寧垂下眼眸,輕輕答道:“不要怕,我在這裏。”


    聽了她的話,他忽然不再輕|顫,猛地用力地抱住了她,恨不得將她納進身體裏似的。


    夜嬰寧覺得很疼,胸骨都像是要被勒斷了,唿吸也變得格外困難。


    但她並沒有去伸手推開他,她知道這一刻的他有多麽的脆弱和無助,就像個迷路的孩子那樣,需要溫暖,需要安慰。


    兩個人靜靜地相擁,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彼此。


    許久,寵天戈吸吸鼻子,哽咽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一些?”


    她不知該如何迴答他,因為私心裏,她也不希望他屬於另一個女人,成為別人的丈夫。


    可是為此,他卻付出了太大太大的代價,永遠都會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


    夜嬰寧無聲地哭出來,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口中咿唔道:“寵天戈……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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