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夜嬰寧和周揚上了父母的車子,夜昀吩咐司機,先送小兩口迴去,再迴大宅。


    一直到坐上車,夜嬰寧的情緒都沒能恢複正常,顯然嚇得不輕,被白思懿扇了兩個耳光的一側臉頰也高高腫起。


    馮萱做母親的自然心疼,將她抱在懷裏,一遍遍低聲安撫著。


    到底是周揚細心,臨出門時特地到了廚房,取了幾塊冰塊包起來,按在夜嬰寧的臉上,給她消腫止痛。


    “真是邪門,好端端的,怎麽就掉下來了……”


    馮萱迴憶著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出聲嘟囔著,哀歎連連。


    “你給我說說清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身邊已經沒有外人,夜昀終於有機會能夠大聲質問女兒,馮萱懷裏的夜嬰寧立即哆嗦了幾下,搖頭道:“不是我……”


    馮萱實在看不過去,一把護住女兒,也紅了眼圈,怒道:“自己的孩子什麽樣難道你不知道?她能做這樣的事嗎?她是這樣的孩子嗎?”


    夜昀一怔,隨即也搖頭歎息,怪隻怪根本不清楚當時是什麽情況,眨眼間,夜瀾安就從樓梯上滾下來了,之後又口口聲聲說是夜嬰寧推了她,他的女兒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爸,媽,現在問也問不出來什麽,等讓嬰寧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跟她聊聊。你們迴去以後也早些休息,不要太過傷神。事情還沒有出結果,咱們不能自己就先認定了是嬰寧做的。”


    周揚忽然出聲,這個時候,他必須堅定地站在夜嬰寧這邊,不能無端懷疑她。


    很快,兩人迴到了自己的家。


    周揚事先打過了電話,讓傭人提前做了夜宵,都是湯湯水水好消化的,兩人折騰了大半天幾乎誰也沒吃東西,又吩咐傭人掐準時間在浴|室裏放好了熱水,讓夜嬰寧先泡了個澡。


    等她出來,周揚也在護工的幫助下衝洗幹淨,正等著她一起吃夜宵。


    “你一天沒吃東西,沒胃口也少吃點兒,我們邊吃邊說說話,就有食欲了。”


    他把勺子遞給夜嬰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周揚先喝了一口湯,品了品味道,才緩緩開口道:“你第一次去找瀾安,覺得她有什麽異常嗎?”


    夜嬰寧愣了愣,點點頭,脫口而出道:“她的戒備心很重,很在意肚子裏的孩子。”


    她記得,當時自己想要伸手扶夜瀾安站起來,手剛一伸過去,對方就立即用雙手遮住了肚子,那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周揚看著她,進一步提醒道:“是啊,那她應該很清楚,從那麽高的樓梯上摔下來,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這麽一來,不是很矛盾嗎?”


    聽了他的話,夜嬰寧混亂不堪的大腦似乎也終於一點點清晰起來——


    夜瀾安告訴自己,孩子是在林行遠剛迴國不久就懷上的,但是林行遠卻說,那是她和杜宇霄暗度陳倉的產物。這麽一比較,那麽時間就完全不吻合,前後差了一個多月。


    所有人都以為夜瀾安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近三個月了,但是,事實上,應該是四十多天不足五十天才對。


    難道……是夜瀾安覺得怕被人發現,所以才不惜借自己的手殺死這個孩子?!


    夜嬰寧頻頻皺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夜瀾安有自己的私人醫生,她完全可以給醫生護士好處,請他們一直隱瞞著。等到將來時機成熟,為她注射催產藥物,對外就聲稱胎兒早產,也不會引起懷疑。


    “你想到什麽了?”


    見她神色有變,周揚小心地揣測著,他推測,就在今天,夜嬰寧應該不止隻見了夜瀾安一個人。


    至於另一個……


    “沒、沒什麽。”


    夜嬰寧連忙低下頭,喝了兩口湯,胃裏果然不再感到寒意。她心頭快速地盤算著,林行遠對自己說的話,會不會和這場意外有關。


    見她似乎有意隱瞞,周揚放下碗,擦擦嘴,微笑地平靜開口道:“你們兩個人感情一直很好,我實在想不通,有什麽理由她要害你。除非,是因為愛情。”


    最後兩個字,幾乎將夜嬰寧的全身擊打得粉碎,她猶如中了一發霰彈,胸口頓時疼痛不堪。


    “是因為她的未婚夫嗎?所以她想要以此來陷害你,守住自己的男人?”


    周揚的臉上雖然是微笑著,口中卻步步緊逼,看出夜嬰寧此刻的慌亂,他的語氣反而更溫柔。


    “你如果不告訴我全部的實情,那麽就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要背負上這個罵名。而且,你不怕你叔叔一家報警,說你故意殺人嗎?”


    雖然這不過是最壞的可能,但,不是沒有可能。


    夜皓夫婦並不知道夜瀾安腹中的胎兒不是林行遠的骨血,一心想要抱外孫的他們說不定真的會不顧親情,要把夜嬰寧繩之以法。就算不起訴她,這件事一旦流傳出去,對夜嬰寧的名聲也是一種極大的傷害,到時候整個中海豈不是人人都知道夜家的大小姐竟是雙手染滿鮮血的惡人?!


    “我、我沒有做,我沒有推她!她說害怕樓梯很陡,讓我抓緊她,然後是她自己忽然用指甲摳我的手,趁機甩開我的!”


    夜嬰寧痛苦地迴憶著剛剛發生的那一幕,親眼看著夜瀾安摔下去,這幅畫麵對她來說,每每想起都會感到十分痛苦。


    “她不是很嗬護肚子裏的孩子嗎?難道不怕這麽做,無法向林行遠交代?”


    周揚隱隱興奮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即將得知真|相,猛然間響起夜瀾安滾落時,身邊某個年輕男人的異常反應,他似乎猜到了什麽。


    “孩子……孩子……”


    夜嬰寧喃喃重複,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索性,周揚替她說道:“孩子不是林行遠的,對不對?”


    她下意識點頭,卻又猛地清醒,大驚道:“你怎麽知道?!”


    此言一出,就等於已經完全肯定了周揚的猜測,夜嬰寧想了想,咬唇道:“是林行遠和我說的,從瀾安的房間出來以後,我剛巧遇到他,恭喜他和瀾安。誰知道,他看上去並不像是很開心的樣子,於是我就和他聊了幾句,沒想到……沒想到他說,孩子是瀾安和別的男人生的。”


    她隻好避重就輕,簡要地將全過程複述了一遍,包括夜瀾安從杜宇霄那裏得到禦潤的詳細財務情況,匿名舉報的事情。


    “或許,是她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又或許,是她擔心林行遠最終會懷疑那個孩子,所以隻好再一次選擇先下手為強。這樣一來,不僅能夠打消林行遠對孩子的疑慮,還能趁機拖你下水,一舉兩得。”


    周揚聽完,沉思了片刻,得出了大致的結論。


    見夜嬰寧垂首不語,他扯動嘴角,艱澀開口道:“你和林行遠……難道……”


    閉上眼,他自嘲地一笑,不等她迴答,就自言自語道:“其實事到如今,你身邊的男人,多一個少一個,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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