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也不是現在要,等以後吧,你的困難過去了我們再談這件事。”


    “我不是開玩笑的。”


    他點頭,“我也不是什麽善人,不會白花錢。”


    我們,算是談妥了。


    當晚,代寧澤給了我五十萬,甚至不問我花錢做什麽。我把押金交上,然後又去了重症監護室。程楓的手術結束了,但還沒有醒來,也沒有脫離危險期,我不能近距離看他,隻能隔著玻璃板看他五分鍾。


    他全身都包裹著紗布,根本看不清本來麵目,手上腳上都吊著重重的石膏,跟個木乃伊差不多。此時,我終於能理解當時他麵對昏迷的我時的絕望和無助。


    我多想走近他,握握他的手啊。


    護士很快過來,叫我離開。我含著淚花走出來,卻不肯離開醫院。我要陪在他身邊。盡管護士一再地勸我,守在這裏也沒有用,該幹嘛幹嘛去,醒了自然會通知我,我還是執意留在醫院。


    她索性懶得理我,由著我成天傻子一樣坐在監護室外的椅子上發呆。


    第四天,我沒有等到程楓醒來卻等到了代寧澤。他輕輕歎息著將我抱起,“我不許你這樣折磨自己,跟我迴去。”


    我掙了掙,卻沒有力氣。這幾天我加直來才吃過兩餐飯,哪裏有勁。他把我抱上了車。我還吵著要去看程楓,他把我按住,“會有專人照顧他,現在,你跟我迴去。”


    我沒敢再堅持,卻要求一定要自己找護工,不許代寧澤插手程楓治療上麵的任何事情。我怕他認出程楓來。他點頭,什麽都依我。


    他把我帶迴了住處。


    那是一棟很大的別墅,大到我站在外頭的草坪處感覺自己無比渺小。我記得他說過,有一個兒子的,卻沒有看到。


    心情不是很好,我並沒有問。


    此時想想,仍不免覺得諷刺,我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是以這種方式到達代寧澤身邊……如果不是程楓遭到車禍,我想我估計永遠都沒辦法下定決心做他的女人。


    我沒有要求去上班。


    收了他的五十萬,我便是他的人。我知道他為什麽要幫我,如果不是我頂著他前妻的臉蛋,就算一萬,他大概也不會施舍。


    我不想欠他的,不想哪天刀劍相向時,我還要記著他的恩情,我隻希望他無情地對待我,讓我盡快償還欠他的。


    他卻始終沒有。


    帶我迴去的第一晚,他便把我安排在離他的房間最遠的一間客房裏。裏頭一應俱全,傭人們也十分體貼,對我噓寒問暖。反倒他,幾乎不在我的房間裏出現。


    不過,那晚我睡得很好。


    直到後頭我才知道,他讓傭人給我加了點安眠藥,才能在程楓生死未卜之時睡得那樣安穩。或許因為覺睡得好的緣故,第二天醒來的我竟然感覺到了饑餓,把傭人送上來的早餐吃個精光。


    代寧澤並不經常在家,我到達的第二天他便沒有了影子。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傭人們告訴我,這一年裏他在這個家難得出現幾次。或許,他壓根沒把這裏當家。


    “而且,他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迴來。”年齡稍老的傭人笑嘻嘻地對我道,眼裏閃著曖昧。而我後來才知道,自從他的前妻離世之後,他便把所有傭人都換了,沒有人見過他的前妻,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離世的。


    我去了他的書房。


    在那裏,我意外地看到有關程楓的東西。果然如他所言,代寧澤阻止了他在國內以及自己範圍所能及的地方做任何事,包括普通職員。當親眼所見時,我才感覺到他的狠,冷汗,無盡地滾動。


    我慶幸男朋友的身份從來沒有向他透露,否則,他一定不會出手相助的。


    第五個晚上,他終於迴來了,眉際帶著淡淡的倦意。傭人柳姐走過去,臉上帶著笑意,“家裏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看,代先生都記得迴家了。”


    彼時,我正在吃飯。聽到柳姐這麽說,連咽飯都覺得艱難起來。


    “吃著還對味口嗎?”他走過來,溫和地問。


    我點頭,“還好。”


    柳姐懂事地退開,把空間留給了我們二人。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過來,卻並不吃東西,隻是看著我。他的眼神專注,我知道,他在透過我看另一個女人。


    “你的朋友呢?好些了嗎?”


    “還沒有醒過來。”


    他輕輕地哦了一聲,握住我的雙手,“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我抬頭,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溫和柔軟,漾出點點星光。那一刻,我不安的心竟仿佛有了依著,點了點頭。


    以為他會要求我做些什麽,他卻什麽也沒說,跟我聊了幾句後便讓我上樓休息。


    “我欠你的錢……”我記得,我把自己賣了,賣給了他。


    他淡淡笑著:“錢的事不用著急,等你的朋友恢複再說。”


    在我麵前,他善良得不像話。應該說,在他前妻的臉麵前。


    夜裏,我對著鏡子看那張臉,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坦白說,但凡我認識別的人,有人能幫我付出這筆錢,我絕對不會找代寧澤。我並不想欠自己的仇人人情債。


    但一切,都已經發生。


    程楓一直沒醒,我也不想無所事事地在巨大的別墅裏胡思亂想,一個星期後我重新迴了會所。會所的工作是程楓給我安排的,我不知道除了會所的事情自己還能去哪兒。


    經理對我的迴歸表示歡迎,竟破例把我安排在了貴賓包廂。我沒有拒絕,因為知道,從此以後我需要很多錢。


    貴賓包廂原本並非為代寧澤一人服務,後來他長年包著,所以變成了他的專屬包廂。處於紙醉金迷的奢華空間,我盤算著,要多久才能還清欠他的錢。


    “怎麽來上班了?”溫和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到了他。


    “哦,呆在你那邊很無聊,所以……”我輕聲道。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貴賓包廂?”


    “嗯。”


    他沒有再說什麽,領著一幫人進了屋。韓陽看到我,嘴巴張成了o形,“你前陣子去哪兒了?怎麽突然就消失了。”


    我前陣子一直在代寧澤家,他不知道麽?意識到代寧澤並沒有向他提起,我隻能敷衍了事。


    “可有你後悔的了,我聽說代總最近金屋藏嬌,家裏藏了一位,估計他已經移情別戀了。之前就提醒過你要把握機會的嘛,看吧,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我紅了臉,更加不好意思告訴他,他家裏的那位就是我。


    “有完沒完?”門裏頭,傳來不悅的聲音。韓陽立刻做了一個嘴上拉拉鏈的動作,迅速進了屋。我終於能緩口氣,默默地拾起單子往裏走。


    如以往一樣,代寧澤坐在主位,清貴從臉上流瀉,長指修長,疊在桌麵上,麵前擺著高腳酒杯。我把單子遞過去,他接下,不知有意無意,指在我的指上碰了一下,傳來溫熱的觸感。


    我急縮迴,聽得韓陽在說話,“代總,透露透露唄,你家裏金屋藏嬌的那一位到底什麽來頭?長什麽樣?用什麽樣的法術使得你繳械投降,連前嫂子都可以忘掉?”


    屋裏,傳了噝的吸冷氣的聲音,其他的人皆一臉驚顫。顯然,韓陽問了大膽至極的問題。代寧澤倒也不生氣,若有似無地看了我一眼,就是不迴答韓陽的問題。韓陽急得直抹胸口,“真要讓我被好奇折磨到死嗎?代寧澤,你太過分了。”


    聽他這說話的語氣,再看他敢於冒眾人所不敢冒之險問代寧澤這些問題,我知道,他們的關係並非普通的上下級那麽簡單。


    “如果覺得無聊,大可以申請去非洲擔任職位,保管你再沒有時間管這些有的沒的閑事。”代寧澤平靜地開口,像是普通的聊天。韓陽卻再次閉緊了嘴巴。


    非洲?


    代寧澤的事業版圖發展到那種地方了麽?我始終想不通,在窮得鳥不拉屎的非洲有什麽商機可言。代寧澤已經點好了酒菜,把單子遞了迴來。我才再次醒悟,拿著單子走出去。


    不久,後頭就送來了他們需要的一應物件,我帶著人擺上,再退出來。按照平日的習慣,他們會一直談到結束,這中間是不需要進去服務的。我樂得清閑,一個人坐在外頭給請的護工打電話,問及程楓的事情。


    “還是老樣子,不過你放心,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護工的話裏帶了安慰的成份,我卻憂心忡忡。醒過來,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聽說他被送進去的時候,腦袋受了重創,會不會像我一樣,要躺上許久才能醒?又或許,根本沒有我這麽行運,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我的心焦得很。


    叭。


    屋裏,門輕輕開啟。


    我驚訝扭頭,看到了代寧澤。


    “要上洗手間嗎?”我輕問,卻清楚地知道,包廂裏是有洗手間的。不僅洗手間,還有專門的吸煙室,甚至連休息的床都有。


    他搖頭,看向我,“晚上,跟我一起迴去?”


    “迴去做什麽?”我的心拎了起來,此時竟害怕他要我履行那種義務。他卻低笑起來,“當然是迴去休息了?你覺得我還會要你做什麽?”


    意識到他猜透了我的心事,我的臉通紅一片。


    他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發,“你們這些小姑娘啊,成天不知道想些什麽。”


    我的臉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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