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我願意死去


    我們兩個正談論著,蔣小漁過來說葉峰來了。我和代寧澤走出去時,葉峰正站在大廳裏,對著廚房的方向愣神。廚房裏,隻有蔣小漁一個人。


    看到代寧澤,他才大步走來,說是來匯報工作的。他定期會向代寧澤匯報工作,但上門匯報還是第一次。


    我客氣地留他下來吃飯,他沒有拒絕,倒是蔣小漁,顯得特得特別別扭,給他盛湯時差點撒了湯汁。


    “不好意思啊。”蔣小漁急急道。


    他隻揚了揚唇,並沒有說什麽。我看看蔣小漁,再看看他,他曆經商場自然沉著持重,不會把心情寫在臉上,但蔣小漁卻嫩了好多,那副窘樣一清二楚。


    吃完飯,代寧澤和葉峰一起出了門,我去了廚房看著蔣小漁洗碗,“你和葉峰……認識?”


    “哪裏。”蔣小漁急忙否認,手裏的碗卻差點打掉。


    “手太滑了。”她道,分明此地無銀三百兩,卻還要繼續辯解,“他是什麽樣的人,高高在上,怎麽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夠認識的?”


    我看問不出什麽來,便也不再多問什麽。


    周末,我陪洋洋出去玩,經過醫院門口時,看到了秦坊。他的身邊跟著任若盈,兩人拉拉扯扯的,任若盈似乎顯得很激動。我不知道他們在鬧什麽,也不好下車,最後任若盈紅著眼上了車,秦坊上了自己的保姆車。


    我並沒把這些記在心裏,照樣過自己的日子。不過,等到周一我去工作室,任若盈卻坐在了那裏等我了。她戴著一副墨鏡,把一張臉遮了絕大多數,隻露出一個精致的下巴來。


    “做形象嗎?”我問,並不熱情。


    她立了起來,“不是,我找你談談。”


    “我們這間有什麽好談的。”我討厭她,所以並不理睬她,大步往裏走。她伸指抓住我的臂,因為激動掐痛了我的肉還把我扯得幾乎甩起來,“秦坊就要死了,這算不算可以談的問題!”


    她低吼著,聲音顫抖。而後拿下墨鏡,露出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給驚住了,“你說什麽?”


    “秦坊的腦部長了腫瘤,可能不久於人世了。”任若盈重複,眼淚嘩嘩直流。我整個兒愣在了那裏,有點消化不了這個消息,“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都看到他的單子了,他還想瞞著我把名字都撕掉了。”


    “醫生……怎麽說?”這個時候,唯一能寄托的隻有醫生了。


    任若盈搖頭,“我不知道,他不肯去看醫生也不許我去問,但上頭上得很恐怖,腦瘤已經到了晚期,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裏,覺得整個身體都有泛寒。


    “餘冉,他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人就是你,求你,去勸勸他吧,他一定會聽你的話的。”任若盈祈求著,根本控製不了情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工作室的,總之整個人像立在了懸崖上,早有了粉身碎骨的感覺。雖然我從來沒有接受過秦坊的感情,但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他曾經無怨無悔地站在我身後,給我支撐,甚至連我的事業都曾是他投資的。對我,對小家夥,他都傾注了滿滿的愛,幾乎無怨無悔地守著我們……


    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麵,等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站在秦坊的屋子外麵。屋子建得極有特色,而且景色美麗,但我沒有心情體味這些。


    我站在那裏,發著呆,流著淚,直到秦坊從裏頭走出來。他手裏提了一袋垃圾,大概是出來丟垃圾的。看到我,驚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我抹了淚努力控製情緒,卻還是緊緊抓住了他的手,“秦坊,聽我的話,去醫院吧,你不能這樣子。”


    “去醫院?”他重複我的話。


    我用力點頭,“任若盈都告訴我了,你生病了,秦坊,不管怎樣都要去醫院啊。”


    “是不是隻有我病重了,你的心裏才會有我?”他冷聲問我。


    我無心跟他吵,“求你了,行嗎?去醫院吧。”


    “如果我願意去醫院,你願意守著我嗎?不管要多久。”他問。


    我微微凝了一下。


    他馬上自嘲地笑了起來,“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又何必在這裏假惺惺地表示關心呢?放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會牽扯上你的。”


    他的話無情冷酷,卻說得我的心都要被撕碎。


    “我有你!”我拍著胸脯保證,“我的心裏真的有你,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親弟弟看待。”


    他的笑更加諷刺,“弟弟?我從來不想做任何人的弟弟,你迴去吧。”說完,他轉身進了屋,當著我的麵把門關上。


    我無力地立在那裏,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好久才轉身,看到任若盈不知何時站到我背後。


    不知道跟她說什麽,我默默往外走,她卻衝了上來用力推我,“餘冉,你怎麽可以這麽冷酷無情,他都快要死了,有什麽不能答應他的?他讓我消失,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麵前我都能做到,你為什麽做不到?他對你那麽好,為你付出了那麽多,臨死之前陪陪他有那麽難嗎?餘冉,你就是個冷血動物!”


    我帶著矛盾的心情迴了家,那個晚上,做夢了。夢裏,看到秦坊滿身是血地落在遠處,我想去拉他,卻怎麽也拉不到。他眼裏,滾出血紅的淚花……


    我低叫著醒來,發現自己落在了溫暖的懷抱裏。


    “做噩夢了嗎?”耳邊,傳來代寧澤低沉而溫暖的嗓音。我現在多幸福啊,有孩子,還有愛我的男人陪在身邊。秦坊呢?任若盈離他而去,他剩下的日子該怎麽度過?這一刻,我無比心疼他。


    “秦坊病了,腦瘤晚期,可能……”我必須找個人傾訴,否則一定會瘋掉的。聽到這個,代寧澤的整張臉都沉了下去。


    “代寧澤,我該怎麽辦?”我的心淩亂不堪,連接受這個消息的準備都還沒有。代寧澤拍了拍我的肩膀,“抽時間去看看他吧,我知道,他對你有過很多幫助,為你度過很多難關,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當然,如果需要,我也可以陪在你身邊,如果需要醫生,我可能幫忙找,無論有多難,我都要把好醫生請過來。”


    能有他的這些話,我終於舒服了好多,傾身過去抱著他。“代寧澤,謝謝你的理解。”


    “我們是夫妻,相互理解本來是應該的。”


    第二天,我再次去找了秦坊。


    秦坊這次沒有關門,但對我淡淡的,不想多理的樣子。我跟著他進了屋,在大廳裏握住了他的手,“秦坊,聽我的,去醫院吧。不管情況有多嚴重,我都陪著你,相信我,你不會孤單的。”


    他轉臉來看我,久久沒有反應,大概因為我的轉變而太過驚訝。


    “如果,如果我要生病才能得到你的憐憫,你才願意守在我身邊,我倒願意就這麽病死。”好久,他才道。


    我重重地捶他,“說的是什麽傻話!你還這麽年輕,不許動不動就生啊死啊的。”


    他笑了笑。


    “我可以去醫院,但不需要你陪,我不想把最難看的樣子留給你。”


    “為什麽不可以,我最難看的時候你不也看到了嗎?”我極為不讚成,他卻堅持。最後,我隻能和他約好,他去醫院,隨時告訴我檢查情況。


    從秦坊的家裏出來,我依然不好受。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離開,好像到了最後隻剩下我孑然一身,分外孤獨。因為心裏鬱悶,我沒有直接迴家,而是去了酒吧。


    酒吧裏熱鬧非凡,可以用喧囂來形容,這是我最不喜歡的,此時卻覺得剛剛好。正好掩蓋一下我淩亂而悲傷的思緒。


    其間有一兩個男人過來搭訕的,我皆沒有理睬,低頭喝著酒。因為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隻能小口小口地抿。


    “有什麽傷心事嗎?”一個中年男人走過來,眼裏帶著能洞悉一切地光芒。他把酒杯放在我的桌前,也不管我同不同意,願不願意。


    我沒有理他,繼續喝我的。他的指頭在桌上彈了彈,“看你這樣子,不像是老公出軌,更像是身邊的人發生了什麽事。”


    沒想到他倒是猜對了,我抬頭,驚訝地看著他。他笑了,“不要問我為什麽猜得那麽準,見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看起來很和氣,商人模樣,很有品味的樣子。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裏的戒備,再次笑了起來,“放心吧,我對你沒有別的想法。”他的樣子跟別的搭訕的男人不同,至少沒有那股子猥瑣之氣。


    “那麽,你找我是為了什麽?”我問,很直接。


    他含首,“你果然是個很直爽的人。”


    “果然?”你聽別人談起過我嗎?


    他搖頭,“我說的果然隻是事實跟猜測重合了。”


    我隻“哦”了一聲,低頭繼續抿酒。


    “不要喝多,小心醉了,我送你迴去吧。”


    我放下了酒杯,卻拒絕了他的好心,“不用了,我自己能迴去。”讓一個男人送我迴家,隻有瘋了才會這麽做,而且我並不是那種對第一次見麵的人毫無芥蒂的人。


    他也沒有勉強,由著我離去。


    他的所作所為都給我好感,但也僅僅是好感,不過萍水相逢,以後也見不到,再多的感覺都沒有用。


    迴到家時,代寧澤還立在門口,眼裏有著明顯的焦急,“迴來了?”看得出來,他盡量壓抑著情感,也不責怪我那麽晚才到家。我點點頭,他聞到了我的酒味,“去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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