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太後去世


    蘇映雪已經看出趙延玦的情緒不太對勁了,她本來是不想把自己身份告訴趙延玦的,前世她跟趙延玦關係再不錯,但是畢竟趙延玦是皇室的人,而如今他與沈鈴音結合,就是自家人了,另一方麵是因為將軍爹對她太關切,趙延玦遲早會看出不對勁,與其讓他暗中懷疑猜測,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告訴他比較好。


    然而……她覺得有些頭疼,趙延玦似乎生氣了。


    幼年的趙小胖脾氣暴躁,很容易被她挑起怒火,蘇映雪覺得他很好玩,明明長得像一團包子一樣,但是對方的脾氣卻跟個爆竹似的,一點就爆,而且從來不會記仇,因為他當場就報了嘛。


    所以她特別喜歡逗他玩,趙小胖開始很討厭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偏偏他很崇拜楚越川,所以隔段時間蘇映雪就會看到趙小胖。


    後來趙小胖抽長了,褪去了稚嫩,開始了裝逼和泡妞的生涯,這段時間的趙延玦天天和蘇映雪互懟,趙延玦嫌棄蘇映雪不溫柔,一輩子都嫁不出去,蘇映雪懟他朝三暮四,小小年紀就愛逛青樓,以後早晚得花柳病。


    直到蘇映雪要入宮,趙延玦上門來罵她,說她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了,貪慕虛榮和權力,罵著罵著就喝了好多酒,後來被聞訊而來的楚將軍給抬了出去。


    之後在宮內遇到,關係似乎並未改變,那時候蘇映雪不過十七八歲,而趙延玦也才十二三歲,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男女禁忌,都說了這個朝代男女設防並不怎麽嚴重,更何況那時候蘇映雪是當時“最受寵”的妃子,她偶爾在禦花園跟小王爺見一麵也沒什麽大礙。


    可以與趙延玦的見麵,是蘇映雪在宮內最期待的事情,因為趙延玦是她的朋友,她在他麵前說話可以輕鬆很多,不用再端著架子,而趙延玦也會帶來一些宮外發生的趣事,比如張三的兒子要娶李四的女兒了,結果李四的女兒竟然逃婚了之類。


    然而她卻始終對他有所保留,因為他的身份,所以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己想要假死脫身的事情。


    所以現在她不想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了,隻是沒有想到趙延玦知道這事情之後會有這樣的反應。


    蘇映雪有些無措,解釋道:“王爺,我隻是想找個成熟的時機……”


    趙延玦揮了揮手道:“本王靜一靜,你先出去吧。”


    待得蘇映雪離開,沈鈴音端著藥進來了,她看了一眼趙延玦,奇怪道:“我嫂子呢,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趙延玦嗯了一聲,靠在床榻上,看著沈鈴音有些笨拙端著碗給他喂藥,心中有些複雜,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沈鈴音,甚至是配不上她,除了自己王爺頭銜之外,他完完全全一無是處,是個紈絝浪蕩子,天天喝酒泡妞逛青樓,而沈鈴音一個女孩子為了他千裏迢迢上戰場,不顧性命地救他。


    而他現在卻覺得自己滿心的不甘心。


    不甘心楚岫玉嫁給了沈沛白,不甘心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更加不甘心的是他還未來得及表露的情愫,他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地藏匿著,藏匿來藏匿去,竟是在楚岫玉死的那一日才剛發現了自己原來早已喜歡上了楚岫玉。


    那現在呢,他還喜歡她麽?


    他看著眼前的沈鈴音,明明抑製自己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但是卻是依舊抑製不住。


    沈鈴音說了半天話,發現趙延玦沒有迴應,噘嘴氣道:“趙延玦,沒聽見我跟你說話呢!”


    說完這句她又懊惱道:“哎呀,你是不是累了,那你快點躺下來休息吧,你不打擾你了!”


    說罷就要伸手幫趙延玦蓋被子,趙延玦抓住她的手,搖頭道:“我不累,我還想跟你聊會。”


    沈鈴音臉色泛起紅雲,原本想要伸迴自己的手,但是一想都被蘇映雪看見了更加讓人害羞的事情了,拉個手而已,怕什麽!


    沈鈴音問:“你剛剛在想什麽呢?”


    趙延玦想了想,道:“我心裏有一件事情沒有想明白。”


    沈鈴音道:“是不是楚將軍怎麽會上戰場的事情?哎,跟你說,我小時候最崇拜的人就是楚將軍了,聽說此次援軍就是楚將軍親自請動的,那位將軍和裘將軍都是楚將軍以前的下屬呢,哎,不過是楚將軍雖然立了大功,但是卻不能去領戰功,不僅如此,所有人都要對外瞞著這件事情呢!我一想起了楚將軍立下軍功還要迴去服役就難受,趙延玦,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皇帝赦免了楚將軍的罪啊。”


    不知是不是這幾天沈鈴音話說太多了,趙延玦好幾次插口,愣是沒有插進去,好不容易等她說完,趙延玦道:“我覺得——”


    沈鈴音又打斷他的話,自顧自道:“哎,你又怎麽樣呢,我哥是超一品的大臣也救不了楚將軍,聽說我哥跟楚將軍去世的女兒曾經指腹為婚呢,你剛剛想說什麽?”


    趙延玦無力地擺手道:“沒事,我想說我想吃肉,要宴海樓滑嫩的肥牛,沾點辣醬,我已經快一年沒有吃這個了……”


    沈鈴音道:“那你要好好養傷,乖,等你養好傷迴京城就可以吃了。”


    趙延玦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就無法挽迴了,幸好他現在還受著傷,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好好想想。


    趙延玦慢慢閉上眼睛,腦海開始迴想方才蘇映雪說的那些話,繼而是年少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一幕幕一楨楨,就仿佛在昨日發生,又仿佛已隔世經年。


    想著想著,深思越來越迷糊,腦海中的人慢慢發生了改變,嬌嗔的,暴力的,生氣的,蠻不講理的,通通都變成了沈鈴音,所有的沈鈴音匯聚成了一個,走到了他的麵前,眼中毫無溫度:“你既然喜歡別人,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不要走!”趙延玦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淋漓。


    “你夢到什麽了,誰走了,難不成是你愛戀的女子?”沈鈴音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趙延玦一把抱住沈鈴音,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聞著她發間的幽香:“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你不喜歡我了,說要離開我。”


    沈鈴音作勢想拍他的背脊,手高高抬起來了,又輕輕落了下去,無奈道:“明明你拋棄我走了。”


    趙延玦有些慌張道:“沒有,我沒有拋棄你,我、我隻是覺得我毫無建樹,怕你會嫌棄我,所以才會想上戰場建功立業,這樣你哥就不會覺得我不配娶你為妻。”


    沈鈴音心中雖然猜測趙延玦是為了跟她在一起才上戰場的,但是卻從未聽趙延玦如此直白將這些事情說出來,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動,摸著他的頭發道:“我都知道,不然我為什麽會留下來,不過趙延玦,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趙延玦猶豫了半天才道:“如果你有一位好友,有一天你二人鬧矛盾,誰也不理誰,結果那位摯友有一天突然意外身亡了,你心中悔恨,恨沒有當場去和解,耿耿於懷多年,然後好多年後有一日,你突然發現你的朋友並沒有死,而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帶了人皮麵具,換了一個身份,一直活在你的身邊,然而她卻一直沒有將自己活著的事情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沈鈴音盯著趙延玦,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沒發燒啊?”


    趙延玦:“我剛剛做夢夢到的。”


    沈鈴音眨了眨眼睛:“你剛剛不是夢到我嗎?”


    趙延玦:“我做了兩個夢。”


    沈鈴音哦了一聲,想了一會兒,最後道:“我應該會去求和解,然後繼續當朋友。”


    “那如果對方不想要繼續當好友呢,我是說對方已經有了更好的朋友,早已經把他給忘記了。”


    沈鈴音直接了當道:“那我會很生氣。”


    “然後呢?”


    “什麽然後?”


    “生氣過後呢?”


    “在心中祝福他。”


    “為什麽要祝福她,你不生氣對方不把你當迴事嗎?”


    “生氣啊,沒有什麽比一個朋友活著更重要。”沈鈴音認真道,“畢竟你們曾經有過美好的迴憶,但是人生又不僅僅隻是這麽一個好友,隻有抬步繼續往前走,你就會發現更美好的風景,更加真摯的好友。”


    沒有什麽比一個人活著更重要了,這句話重重錘擊在趙延玦的胸口,他突然就呆住了,是啊,沒有什麽比一個楚岫玉活著更重要了,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風景,那他為何還要去掛心呢,這麽簡單直白的道理他竟然想不明白。


    沈鈴音一臉懵逼看著一會皺眉一會微笑的趙延玦。


    趙延玦心中豁然開朗,頓時頭也不暈了,胸口也不悶了,整個人都精神奕奕,一口氣爬完城牆階梯都不會累。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沈鈴音怎麽會說出這麽高深的道理,就直接開口問。


    沈鈴音嘿嘿一笑道:“我嫂子跟我說的,就是知道你我二人之事時,她覺得我做事欠考慮,全憑喜好做事,讓我換個思路去想事情。”


    趙延玦:“……”


    自前幾日楚將軍領軍大敗赫連衝之後,西厥軍損失慘重,至少一兩年內不敢再來攻打西川關了,那一日西厥軍終於迴想起被楚家軍打得落花流水的恐懼。


    而這等榮譽還是隻有那些將領們才能領會到,畢竟楚子冀已經有六七年沒有上過戰場了。


    而大周士兵卻是用膜拜戰神一樣的目光膜拜楚子冀的,這可是戎馬半生,百戰百勝的大元帥啊,就連自己的將軍以前也是做他的侍衛出身的,所有曆經生死的人,都看到了一身盔甲的楚將軍,一杆銀槍將敵軍將軍挑落下馬的雄姿。


    寶刀未老,英雄仍未遲暮!這樣氣魄和膽識,怎麽會造反,不,他們不相信!


    楚子冀在院子外麵轉了一圈,收獲了一大票崇拜的眼球,表麵仍然暗自鎮靜,眉毛斜飛入鬢,唇角忍不住上翹,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蘇映雪,要是有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蘇映雪暗自忍笑道:“爹,你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荊州與鄔渠如何了?”


    一說起這個,他就臉色就變了:“情勢十分嚴峻,鹿濛軍非常難對付,他們人數雖然不到十萬,但是陰招太多,毒蟲蠱毒層出不窮,甚至還出現一種不怕死的屍人,被蠱蟲所控製,有幾千人,不怕水淹,不怕刀槍劍戟,甚至用火燒都需要很久才能燒死!”


    “屍人?”蘇映雪心中震驚,這種人難道不是類似喪屍嗎,竟然有幾千人?


    “若是扭斷它的脖子,是不是製服它?”蘇映雪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在現代時候看喪屍片的時候得來的經驗。


    楚子冀有些驚訝,但是這話從自家女兒嘴裏說出來,倒也不是很驚奇了,點頭道:“你猜得不錯,對方的弱點的確是脖子以及頭顱,但是這些屍人都穿著特質的鎧甲,很難打到脖子。”


    蘇映雪皺著眉,想到了楚越川現在就在鄔渠的戰場上,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大哥可有消息?”


    楚子冀愣了一下,話語裏充滿了失望,搖搖頭:“沒有。”


    看到楚子冀半白的頭發和滄桑的麵容,蘇映雪揪心極了,但是她答應過大哥要替他隱瞞消息,不能把他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隻好安慰道:“大哥武功高強,一定不會出事的,肯定是心情不好,找個山頭隱居一段時間啦。”


    楚子冀冷笑了一聲:“他身手不錯有什麽用,腦似麵瓜,愚笨不堪。”


    蘇映雪:“……”


    父母永遠都是嫌棄子女不夠出色的,古代也一樣,大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裘虎現在可把沈沛白當相爺招待了,當然之前表麵上來說也是如此,但是私底下卻是並未將他放在眼裏,現在是從麵到心,皆將沈沛白當做主心骨。


    也別怪裘虎沒有大魄力,畢竟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將軍,就連皇陵軍的慕容將軍出身也比他貴重很多,他雖為將軍,也隻是一個將軍,一個農戶出身草莽出身的將軍,既沒有世家底蘊,又沒有什麽文化,大老粗一個,對朝廷的勾心鬥角也是無力,而且連打戰的能力都是從楚將軍哪裏學來的。


    隻是他這幾日一直發愁啊,這位相爺手中一無聖旨二無密令,竟然如此膽大,假傳皇上口諭,將一個流放的囚犯從荊州弄到了西川不說,還私自將守護皇陵的軍隊調到了西川,雷火彈的事情跟這些一比完全是大巫見小巫啊,他難道不怕皇帝怪罪下來,給他個滿門抄斬嗎!


    可偏偏這尊大佛就跟個沒事人似的,甚至嘴角還含著一抹微笑,是的,他沒有看錯,沈相的麵部表情從前幾日三尺冰寒,變成了現在大部分時間如同春寒,偶爾春風拂麵。


    沈沛白道:“裘將軍,你找本相有何要事?”


    裘虎迴過神道:“相爺,下官收到消息,宮中出大事了,太後去世,皇上招翎王迴京呢。”


    沈沛白微微皺眉,假太後死了?宮中定然發生什麽大事,皇上不會輕易讓太後死的,除非太後做了什麽事情。


    因為太後死了,那安平王就必須要迴京,所以他定然會在迴京之前狗急跳牆造反,皇上不打沒有準備的戰,而如今西川鄔渠荊州皆發生戰亂,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他並未沒有收到安插在宮內暗樁的密報,隻有兩種原因,一種是暗樁被人拔了,還有一種是皇宮禁嚴,不準任何人進出,又或者是,隻進不出……


    若是前一種還好辦,若是後麵的……那就說明安平王已經開始行動。


    看來他要盡早迴京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佞相之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彌十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彌十六並收藏佞相之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