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條件


    “啊,陛下救我——”女子不斷的驚叫著,讓蘇映雪忍不住將鋒利的瓷片逼近了一些。


    那女子馬上就嚇得不敢開口發聲了。


    赫連衝並沒有看那個女子,卻是皺著眉頭看蘇映雪,眸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是你!”


    “好久不見,赫連衝。”蘇映雪露出了這麽多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大膽!竟敢直唿陛下的名諱!”洪鉞嗬斥道。


    蘇映雪似笑非笑地看了洪鉞一眼,這時候洪鉞也認出眼前這個侍從是逃走的蘇映雪,他想到這是破風帶迴來的人,馬上道:“陛下,這刺客是破風帶迴來的人,破風居心或側——”


    赫連衝冷著睨了他一眼:“閉嘴。”


    洪鉞臉色訕然,隻好閉口不言。


    赫連衝目光頗深地看著蘇映雪:“許久未見你,倒是瘦了很多,憔悴了,莫不是沈沛白待你不好?若是如此,孤這裏倒是缺個給我伺候我沐浴更衣的。”


    洪鉞一驚,難道眼前這個女子是陛下在中原認識之後念念不忘的那位?那可如何是好,自己之前所作之事要是被陛下發現了……


    蘇映雪勾唇冷哼了一聲:“陛下倒是個絕情之人,你就不怕我手中的這位傷心?”


    赫連衝鳳目輕佻,毫不在意道:“蘇小姐,你這麽說孤可就傷心了,這段時日孤可對你一直念念不忘呢。”


    “你瞧瞧你眼前這位,與你是否有幾分相似,眼睛有八分相似。”


    “……”


    “早知如此,那幾日在馬車中,孤對你就不能這般客氣,不然那會淪落至望梅止渴的地步。”


    如今的赫連衝早已經撕去他曾經的麵具,露出了他的本性。


    被蘇映雪恰在手中的女子的表情由驚愕轉為哀怨,最後狠狠地瞪著蘇映雪。


    洪鉞這才恍然,他說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幾分麵熟。


    蘇映雪怒極反笑,赫連衝總是會觸犯到她憤怒的底線,好像一隻攆不走踩不死的蟑螂一樣仍然厭煩,然而她卻不能表露出這種情緒,這筆賬遲早有一天,她會跟他算清楚。


    “赫連衝,我是來跟你談條件的。”蘇映雪道。


    “噢?”赫連衝好整以暇,神態輕鬆,甚至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蘇小姐,既然來了,就坐下跟孤敘敘舊,這次讓孤這個東道主好好招待招待你。”


    著重強調了招待二字,又一直稱唿她蘇小姐,分明是不將沈沛白放在眼裏。


    “行。”


    蘇映雪鬆開女子,又看了進來的侍衛一眼,竟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正好坐在赫連衝的對麵。


    場上的人倒吸了一口氣,蘇映雪看了他們一眼:“陛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談談。”


    赫連衝大手一揮:“你們都下去。”


    “陛下不可啊!”


    “陛下,切莫信了這女賊——”


    “陛下——”


    “退下!”


    赫連衝冷冷睨了他們幾眼,眾人鴉雀無聲,隻好轉身離開。


    “現在可以說了吧?”赫連衝撣了撣袖子,親手給蘇映雪切了一杯茶。


    蘇映雪一直提防著赫連衝,怎麽可能會喝他的茶,赫連衝嗤了一聲:“蘇大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謹慎。”


    蘇映雪懶得跟他虛與委蛇,直接了當道:“放我迴去,我將傳位詔書給你。”


    赫連衝先是一怔,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情緒,瞬間恢複正常:“不過是一封作廢的詔書罷了,你覺得對我有什麽用?”


    蘇映雪道:“是麽,可是那詔書之上可是蓋了玉璽,聽說貴國某些皇親似乎對你的帝位十分不滿,我若是將這詔書奉上,屆時陛下這寶座恐怕是不會這麽穩當。”


    赫連衝目光冷了下來:“若是詔書有用的話,孤當時為何不直接要詔書,而是將你綁走。”


    這個問題蘇映雪想了很久,當時為什麽赫連衝會連詔書都不要了呢?


    直到後來她知道赫連衝的身份是西厥大公主的義子,是絕對沒有皇位繼承資格的,而西厥大公主性格驕縱自私,更加沒有繼承資格,最有資格繼承的是戰死的兩個皇子的兒子,但是為什麽最終皇位會落在毫無血緣的赫連衝身上,真相隻有一個,那赫連衝是大公主的親生兒子!


    當時西厥皇帝還在世,他平生最疼愛的是蘇映雪的生母三公主,而蘇映雪與三公主容貌有六七分的相似,赫連衝將她帶迴去極有可能是想利用自己得到皇位,之後攝政治國,又或者還有更直接的辦法,逼迫自己嫁給他,這種事情西厥曆史上似乎也曾經發生過。


    後來赫連衝的血緣得到了證實,他的確是大公主與人私通所生,蘇映雪從沈沛白那裏得到的消息是,大公主說出了這個事情之後,被惱羞成怒的駙馬打了一個耳光,之後駙馬要抬小妾進門,大公主一怒之下竟把那個小妾一劍刺死,最後之後駙馬休妻,倒戈相向,此事在西厥鬧得沸沸揚揚。


    從破風說讓偷假的詔書,蘇映雪就猜測赫連衝這個ceo接的名不正言不順,很有可能是沒有法律效益的,而現在看赫連衝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赫連衝見蘇映雪沒有開口說話,又道:“如今先王和三公主皆已去世,就算這詔書是真的,又能掀起什麽風浪,莫不是,你想當女皇?”


    他心中自然有很大的顧慮,畢竟他的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也自然清楚蘇映雪不想當女皇,但是他拿不準蘇映雪知道多少,難道她真得知道自己手裏有一封假的遺詔?


    他迴西厥之時遭到了赫連河的圍殺,那時先帝就已經死了,他曆盡千辛逃迴西厥,得到大公主和國師的支持,暗中製造了假的遺詔,這才擊敗赫連河的黨眾,但是朝中仍有不少官員還是對自己不服氣,對方若是拿到蘇映雪手中那封遺詔仔細對比,就能發現其中的區別,這也是赫連衝最諱莫如深的秘密。


    蘇映雪笑了,她搖搖頭:“陛下,你並不知曉這個遺詔的多有用,這可是一封無字遺詔。”


    赫連衝神色微怔:“你說什麽?”


    “這個遺詔上並未寫內容,隻蓋了印鑒與貴國先帝親筆簽名。”


    “不,這不可能!”赫連衝砰地將茶杯砸在桌麵上,陰鷙地盯著蘇映雪,似乎在推測她是否說謊。


    蘇映雪這時候有心情喝茶了,施施然給自己倒了一杯:“想必你已經知曉我娘手中除了有傳位詔書之外還有半張藏寶圖,這張藏寶圖與詔書放在一個地方,而我發現的時候卻隻剩下了詔書,藏寶圖卻不知所蹤。”


    蘇映雪停頓了一下,嘲諷道:“藏寶圖是蘇太師拿走的,我已經查出娘親是被他和林氏所害,若是蘇太師知道三公主的身份,他會這般膽大包天?”


    也正因為那傳位詔書上沒有任何的字跡,所以蘇太師並沒有拿走他。


    “那詔書上的印鑒與簽字都用了一種特殊藥汁隱藏起來,旁人看了不過是一本無字的冊子罷了。”


    半真半假,那詔書上的確無字的,但是卻不是隻有印鑒和簽名,還有西厥先帝親筆所寫的內容。


    不過當年西厥先帝十分寵愛三公主,就連提前二十年寫了傳位詔書的事情都能幹出來,還有什麽事情不能幹出來?


    赫連衝眉宇慢慢的皺起,這些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大半,但是他一開始並不知道蘇太師與那人有關係,等他知曉了以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段比起那人來差得太遠。


    赫連衝凝視著蘇映雪,許久,他才露出了往常的笑容:“沈夫人真當慧敏過人,孤差點就被你騙了,若是這詔書是無字的,那孤真當要退位讓賢了。”


    蘇映雪擺出一副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沒騙人的表情:“陛下若是不信也罷,我兄長已經知曉我是被你的人抓來的,我死了不打緊,若是這詔書落在了不該落的人手中……”


    她不怕赫連衝不心動,畢竟他身上的詔書是假的,如果自己手中詔書給了赫連衝,那從此他就高枕無憂了。


    不過她絕對不能把這個事情透露出來,所以才彎彎繞繞了半天,赫連衝不會輕易被哄騙,但是也不會輕易就範,如今正是打戰的時候,國內兵力空虛,要是朝中亂起來,他這個皇帝就不用當了。


    果然,赫連衝盯著她:“既然詔書是空白的,那你何不寫上自己的名字,從此富貴榮華,享之不盡用之不竭。”


    蘇映雪搖頭道:“皇位與我又有何幹,古往今來唯有帝王家,父子相忌,兄弟相殺,權力富貴,欲望無窮無盡,殺戮永無休止,若是能選擇,我寧願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人家,一家老小都住在一個小院子裏,陛下,你大男人,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婦人之心,若是您能放我迴去,我定會在心中銘謝與你。”


    赫連衝擰了擰眉頭,燈光在蘇映雪眼眸中跳躍,紅唇有些失血色,但是絲毫不減她的魅力,明明是青春絕美的麵容上,卻帶著一絲曆經人世的滄桑寂寥,更多的是已為人婦的溫柔繾綣。


    他心抽了一下,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兒時被師父罰跪在院子的情景,大雪幾乎將自己埋在雪中,但站在窗前的師父卻絲毫沒有一絲仁慈和溫柔,看向自己的眼神比冰雪還要冷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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