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中計


    跟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天色愈發陰暗,下起了毛毛細雨,越往前走,蘇映雪越覺得不對勁,前麵那人的身影轉入了一條小巷中,她停在了原地,環顧四周,心中疑竇漸生。


    不對勁!蘇映雪立時改變主意,轉身離開這條空巷。


    誰知陡然之間,一道人影閃現,蘇映雪心中一驚,眼疾手快抽出了纏在腰上的軟劍,沒想到那個人是有備而來,手中暗光閃過,蘇映雪閃躲不及,隻覺肩膀一麻,才抽出的軟劍如同一條鹹魚一般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在牆上劃出了尖銳酸牙的聲音,雨勢瞬間大了起來,瞬間將蘇映雪兜頭淋濕,她打了一個冷顫,盯著對方蒙著黑巾的男子,心知自己絕無逃脫可能。


    那人冷哼一聲,手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武器,幾招就將軟劍擊落在地,又是一掌將蘇映雪擊退了幾步。


    蘇映雪摔出了幾米遠,隻覺一陣暈眩襲來,隨即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半個時辰之後,沈青鋒著雨而來,他眉宇緊蹙,行入巷子口後,雨勢越發滂沱,將一切痕跡掩蓋洗滌。


    沈青鋒並未打傘,夜幕籠罩這座城,他的眼睛卻比尋常人亮上幾分,看外表別人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個胸懷寬廣、粗枝大葉的男子,但實則不然,沈青鋒雖胸襟寬廣,但是卻是一個辦事很周全的男人,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當上武林盟主。


    仔細尋覓觀察半晌,他低頭從草叢中撿起了一根銀簪,發簪上毫無贅物,上有祥雲紋路,簡單樸素,隨即臉色倏然一變。


    這個發簪,半個時辰之前,他在蘇映雪的發間見到過。


    蘇映雪是被一盆冷水給潑醒的,那水也不知道是從何處打來,散發著一股酸臭黴爛的氣味,那味直直鑽入她的鼻腔中,差點沒把她給熏吐了。


    旁邊有人陰測測道:“看來一盆餿水還不夠,來人,再去打幾盆餿水!”


    蘇映雪睜開了眸子,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矮小的男子,手中拿著一把闊背環刀,身後跟著幾個高壯的黑衣人,而自己正身處於一個破廟之中。


    “我昏迷多久了?”蘇映雪突然開口問道。


    那矮小男子本來想看蘇映雪驚恐的表情,誰料對方竟這麽泰然,頓時心中不爽,上前兩步,狠狠甩了蘇映雪一個耳光,冷笑道:“蘇小姐,我看你是忘記我是誰了吧?”


    蘇映雪膚色本來白若雪,那五指掌印鮮紅得觸目驚心,口腔中也有一股鹹甜的味道,她抬起頭,勾起一個淡笑:“我向來記不住醜八怪的。”


    那男子氣急敗壞,正想好好懲治懲治眼前這個嘴硬之人,蘇映雪卻突然又道:“等等……我好像有點印象,你是不是上次那個、那個綁架我的西厥蠻子,叫什麽來著,哦,忘記了,就記得你那個同僚叫破風的,方才是他襲擊我的吧,你讓他來跟我說話,抱歉,對著你這幅尊榮我有點想吐。”


    “你、你這——”鄭波麵容扭曲,氣得火冒三丈。


    正待出手教訓蘇映雪之際,有幾個披著蓑衣之人從院外走了進來,領頭之人露出了麵容,正是破風。


    破風先是看了蘇映雪的臉頰一眼,看了一眼舉著手的鄭波,開口道:“收拾東西,連夜趕路!”


    “這雨勢這般大……”鄭波一怔,皺起了眉頭。


    蘇映雪卻馬上反應過來,不動聲色的想,難道是沈青鋒發現了行蹤,追上來了?


    破風看了一眼蘇映雪,道:“有人跟上來了。”


    這次的趕路遠沒有之前那次來得輕鬆,她雙手雙腳被捆綁著,身子橫在馬上,雨勢如注,馬蹄飛速向前疾馳,她感覺自己置身於一艘在滔天激浪中旋轉的小舟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落入海中。


    上馬之前破風發現了她的意圖,將她身上暗器首飾等物都取走,但饒是如此,她仍然強撐精神,想記住道路,然而夜色太黑,她又頭暈目眩,根本看不清道路,在不斷地顛簸翻覆中,她昏迷了過去。


    等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欲裂,腹內翻江倒海,她一睜開雙目,就一陣猛吐。


    “我操你大爺!”站在她身前的鄭波被吐了一身,差點沒拿起大刀把眼前的人腦袋砍了。


    “好了,你先出去換身衣服,叫人來收拾下。”破風道。


    鄭波滿臉陰霾,罵罵咧咧走出門,有人進來將屋子收拾了一下,破風這才上前一步,看著蘇映雪:“蘇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蘇映雪似乎清醒了一些,掀開眼簾,發現天色已經大亮,而自己在一個房間內,看擺設好像是客棧,她看了破風一眼:“赫連衝呢,莫不是他皇帝當膩了,又想讓我去當女皇?”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嗓子黯啞得如同被火燎過一般。


    破風臉色微微一變,淡淡道:“陛下遠在西厥,並不知此事。”


    蘇映雪差點吐血,感情自己半道掉溝裏了,之前對方是看到自己才起了抓自己的念頭。


    “那你們抓我作甚,莫非你們想另立賢主,所以才找上了我?”蘇映雪挖苦道。


    破風眸中閃過一道不耐,然而他忍耐力比鄭波卻是好多了:“我若是你,就會選擇閉上嘴巴,我喜歡百靈鳥婉轉奉承之音,但是若是呱躁喪氣的烏鴉,我會讓人把他舌頭剪了。”


    蘇映雪頭疼的厲害,提不起精神跟他唇舌,破風隻當她是怕了,繼續道:“老實迴答我兩個問題,不然這一路上有你好受的。”


    蘇映雪勉強抬起眼皮看他:“我現在就很難受,若是你再不請大夫,我很有可能來不及迴答你的問題,就一命嗚唿了。”


    破風道:“你若乖乖迴答我的問題,我自會請大夫。”


    蘇映雪心道這些西厥人一個兩個怎麽都這麽喜歡問問題,她盯著破風看了半晌,沉默了一下,才從鼻腔裏哼出兩個字:“問吧。”


    “沈沛白在何處?”


    蘇映雪目光驚疑不定,對方問這個做什麽?


    對麵破風把玩著手中的兵器,蘇映雪這才看清他手中武器似槍非槍,似刺非刺,差不多六七尺長,尖頭如同三棱軍刺,通身烏黑,尖頭有凹槽,凹槽暗紅,好像是經年積累的暗紅血垢。


    經過方才一番試探,蘇映雪知曉對方絕對不是好說話的人,她沉吟了片刻,道:“我與他分道而行,他此刻應該在迴京的路上。”


    “說謊。”破風麵冷冷盯著蘇映雪,手中三棱刺釘入床沿,“聽說他愛你入骨,寧可自己被你捅一劍都不願傷你半分,怎麽會與你分道而行?”


    蘇映雪咳了幾聲,道:“我們本是一起迴京的,三日前他收到了一些信息,就離開了,離開之前還請了沈青鋒來護我迴京。”


    “那他去哪了?”


    蘇映雪眸光有些哀慟:“不知道,其實自從我刺了他一劍之後,我們的感情都大不如前了,他以前做什麽都會告訴我,但是現在他去哪裏都不會知會我一聲,你說他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喜歡的女子?”


    “……”破風撇開頭。


    蘇映雪又咳了幾聲,道:“抱歉,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麽?”


    “你們去厲府做什麽?”


    蘇映雪心中一驚,下意識開口道:“原來那日跟蹤我們的人是你!”


    頃刻間她腦子旋轉起來,對方怎麽會知道他們混入了厲府,莫非是有人透露的信息?除了懷安之外影衛中還有奸細?


    對方知道他們混入了厲府,那會不會知道沈沛白失憶的事情,不,如果知道的話,剛剛就不會是那個反應了,這群人到底想幹什麽,他們跟安平王不是應該是合作關係嗎?難道是他們的關係崩了?


    這些念頭在蘇映雪的腦中盤旋,越想下去就越同亂麻一般,讓她頭痛欲裂,她勉強壓了壓心神,抽出了一條思路,迴答道:“找解藥。”


    “什麽解藥?”


    “安平王給皇帝下了一種毒藥。”蘇映雪順著思路說下去,“皇帝知曉自己中毒,但是不能將此事透露出去,就派遣我夫君出京辦事,實則讓他混入安平王身邊,一方麵是找到解藥,另一方麵是調查安平王……”


    她停頓了片刻,破風追問道:“還有什麽?”


    “密謀造反!”


    說出這些也是經過她一番深思熟慮的,之前沈沛白跟他說過,安平王與西厥暗中密通,若非如此對方不會這般快速就攻下了德牧,而且皇帝中蠱之事雖沒有傳出去,但好多個月不上朝,是個人也猜到皇帝有問題,當然朝官都認為皇上是病體沉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西厥定會知曉一些消息。


    而安平王這般謹慎之人,肯定不會大嘴巴到處跟人說自己把皇帝給毒了,蘇映雪就賭對方不知道皇帝中毒這事。


    蘇映雪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破風的神情,知道自己是賭對了,破風從袖中掏出了一顆藥丸,遞到蘇映雪麵前:“服下此藥。”


    蘇映雪:“這是何藥?”


    “毒藥。”破風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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