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堂審


    厲氏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是轉瞬即逝,抬頭在鎮定異常道:“民婦冤枉,民婦既沒有沒有的動機,也沒有殺人的時間,小叔死的那刻,我正與丫鬟在我自己居住的庭院中,管家阿福可以替我作證。”


    “來人,傳阿福。”


    一個年過三十的中年男人被人帶了上來。


    知府問道:“阿福,你且將你知道的事情再說一遍。”


    阿福點頭道:“是,二爺與袁鏢頭進了房之後,二爺就命小人去廚房取酒,迴來的路上看到大夫人和她丫鬟在院子裏收集花瓣,走到招待客人的院外時,小人聽到屋內傳來了爭執聲音,小人就在屋外等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誰料屋內卻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小人馬上推門而入,卻看見二爺倒在地上,而殺人的正是袁雷!”


    袁雷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此刻怒視那阿福:“放屁,就朱誌那種混賬鱉孫,老子殺他還需要用刀嗎?”


    朱二夫人捂著胸口嚎啕道:“官老爺,你可要為我家老爺做主,您瞧瞧這殺人兇手親口承認自己想要殺我家老爺,他徒弟剛剛那些話都是托辭,根本就不能當證據啊!”


    袁柔憤怒道:“朱誌這種小人,想他死的人沒有十人也有八人,我爹殺他毫無益處,為何要懷疑到我爹的頭上。”


    “因為他不肯賠錢,白玉觀音乃價值千金,你們長豐鏢局一千兩就想打發我們朱府,以為我朱府好欺負嗎,我告訴你,我們朱府可是總督——”


    “肅靜!”知府狠狠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們如此放肆,誰再敢不問自答,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袁柔尤不服氣瞪著那朱二夫人,被袁夫人按下了腦袋。


    韋金平看了那朱二夫人一眼,輕笑道:“你繼續往下說,本官倒要瞧瞧是誰給你們朱府撐腰。”


    朱大夫人神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她暗暗瞪了那大夫人一眼,支支吾吾道:“民婦亂說的……”


    “公堂之上豈容你滿口胡謅,更何況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那白玉觀音本官看了碎片,最多值一千兩銀子,若非朱奇以觀音像換平安,又怎會丟了性命,本官看這一千兩不應該長風鏢局賠償,而是向那些山賊索要。”


    袁柔神色一下子激動起來,看向韋金平的眼神濃烈而熾熱。


    朱二夫人臉色難看起來。


    韋金平看向韋金平:“你繼續說,為何這厲氏是兇手。”


    楊楓道有些遲疑,但是看到自己師父滿身的傷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拋出了一句炸起千層浪的話:“因為厲氏與死者朱誌有染!厲氏自覺容貌遠比朱二夫人美麗,所以在她丈夫死後就勾引了朱誌。”


    “你渾說!”一直鎮定異常的朱大夫人突然激動起來。


    楊楓不理她:“那日我師父進朱府時,無意間聽到朱大夫人跟朱二夫人在爭吵,二夫人還打了大夫人一個耳光,可有此事?”


    朱二夫人轉頭瞪著厲氏,狠聲道:“沒錯,這厲氏就是個狐猸子,自己丈夫死了沒幾個月就寡廉鮮恥來勾引我的丈夫!”


    朱大夫人眸色一下子變得鮮紅,好像下一刻就要撲過去撕裂二夫人的嘴。


    楊楓卻突然改口道:“我方才說錯了,厲氏與朱誌雖然有染,但是厲氏卻不是自願的,而是被朱誌所所脅迫的。”


    眾人又是一怔,那知府嗬斥楊楓:“楊楓,你一會一個說法,是當公堂是兒戲嗎?”


    楊楓俯身磕了一個頭,然後才抬起頭道:“大人請恕罪,我若非如此詢問,想必朱二夫人絕對會維護朱誌的名聲。”


    朱二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而朱大夫人卻垂眉斂目,目光之中滿是絕望。


    王知府:“……楊楓,你若是在這般亂來,本府就要按律先打你十大板!”


    韋金平則是頗有興趣的看著楊楓,心中起了惜才之意,這小子臨危不懼、有條有理,是個好苗子啊。


    殊不知楊楓在公堂之上所言,都是有人教他的。


    王知府偷偷瞧了總督大人一眼,又開口問道:“既然厲氏早幾個月就受到了朱誌的脅迫,那為何不早些……而是選擇在好幾個月之後才動手呢?”


    楊楓道:“前幾日厲氏出城施粥,讓丫鬟給一個災民送了一個包裹,後來我幾番調查那個男子之後,發現這個男子與厲氏曾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我猜測這名男子希望厲氏能跟他一道離開滄州城,去別地生活,大厲氏心中糾結,她覺得自己已非清白之身,覺得配不上這位男子,朱誌又百般折辱與她,想要脅迫她改嫁與自己,所以心中恨極朱誌,才起了殺人之心。”


    “大人,那名男子我已經派人找到了,現在正在堂外,可要招他進來問——”


    “不要再說了!”厲氏突然打斷楊楓的話,狠毒道,“朱誌是我殺的,他該死,朱府上下沒有一個好東西,都該死!就連下人都是狼心狗肺之徒!”


    她冷冷地看了那驚慌失措的管家一眼。


    那管家滿臉冷汗,跪倒在地:“大人,小人、小人是冤枉的,都是這惡毒的夫人威迫我說謊的。”


    朱二夫人似是不敢置信表情凝固了一會,好半天才迴過神來,突然麵若癲狂地伸出手去掐厲氏的脖子:“你這個毒婦,我跟你拚了!”


    厲氏被她掐住了脖子,卻絲毫不抵抗,隻是冷冷盯著她。


    衙役連忙上前分開他們,厲氏緩過氣之後,看向那朱二夫人,眼中滿是厭惡之意:“若非時間不夠,我下一個想要殺的就是你!我就算了做鬼了不會放過你們朱府上下!”


    朱二夫人被她的目光所懾,嚇得倒退了一步。


    案情到此到此告一段落,楊楓在公堂之上所言大部分都屬實,厲氏供認不諱,管家之所以會幫厲氏,是因為他早就垂涎厲氏的美色,厲氏許諾若是他幫助自己殺人的話,自己就嫁給他,而且還將朱府的房契都贈與他,管家早在菜中下了迷藥,迷暈他們之後就與厲氏二人一起將朱誌殺死,之後又布置了現場,完美無缺地將此事嫁禍給了袁鏢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這世間任何兇殺案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袁鏢頭被當堂無罪釋放,朱府的人也離開之後,王知府抹了抹冷汗,剛想鬆一口氣。


    卻聽到沈沛白開口道:“此案已了,那接下來就來審一審采花女賊之案吧。”


    王知府冷汗一下子淌下來。


    “來人,把女、沈玉和一幹人等帶上來。”


    王知府差點脫口而出女賊二字,還好他生生地收了迴去,心中更加謹慎起來,一定要把自己摘出去,他看了一眼進來的劉捕頭,心道,這破事本來就是你惹出來,也隻能由你來承當了。


    蘇映雪仍然穿著那件半灰不白的男子袍裳,垂頭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閑雨,她走進來之後,先是看了坐在左側的韋金平一眼,目光閃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並沒有看沈沛白。


    劉捕頭麵色青灰,心中更是惶然,也不知這位沈玉是何方神聖,竟然與丞相大人相熟?


    袁柔和楊楓並未離開,他們二人因為因為救蘇映雪所以也卷了進來,隻是他們兩個人實際上並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他們隻知道了一件事情,沈玉逃獄是為了替袁鏢頭查案,方才楊楓說的所有話都是沈玉教他的,楊楓心中對沈玉充滿了感激,心道就算沈玉真的是一個采花賊,他也認定是她是一個好賊。


    若是蘇映雪知曉楊楓心中所想,定會直接揍他一拳。


    這案子幾乎是不需要審,因為實在是太漏洞百出了,沈相介入,王知府急著脫身,很快就將罪責推脫給了劉捕頭,其他官差也為了撇清關係,很快就把實情說了出去,劉捕頭百口莫辯,最後被押入大牢之中。


    於是楊楓和袁柔圍觀了一場不到一炷香的審案過程,最後目瞪口呆看著王知府脫下官帽跪在地上,自我領罰,說自己斷案武斷,聽信一麵之詞,最後監管不利,自省不嚴,險些害了幾條無辜的性命,然後說自己以後會痛定思痛,絕不會犯之前的錯誤,又道他要拿出三年的俸祿,以作災銀之用。


    沈沛白看了他一眼道:“知府大人既有悔改之意,本相有怎會為難大人,隻不過知府大人三年俸祿隻能支撐災民幾日的食物,聽聞知府大人素日與滄州城富豪官紳關係和睦,不若大人登高一唿,屆時那些鄉紳見大人如此高節,自會一唿百應,給災民多捐一些銀兩,也好讓他們早日重修田宅,得以生計。”


    王知府傻眼了:“相爺,這……”


    這別說他做不到,就算總督大人親自出馬也做不到啊,這是把他往火坑裏推嗎!


    然而王知府隻能咬咬牙接受,他不敢推脫,他要是敢推脫,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是革職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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