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跟蹤


    蘇映雪沒顧得上迴答那個丫鬟,朝著那乞女消失的方向而去,然而走到拐角之後,卻並沒有看到乞女,她在附近轉了兩圈也沒有找到,她身邊的丫鬟一臉擔憂的護著她,一邊小步追著一邊氣喘籲籲道:“夫人,您慢一點,注意您的身子。”


    也怪丫鬟長得柔弱了些,蘇映雪雖然有孕,但是平日還要在院子裏慢走半個時辰,雖然胃口不佳,但她仍然強迫自己吃下那些食物,饒是如此,她的臉頰褪去了浮腫之後,看起來比之前還消瘦了一分。


    蘇映雪沒有找到人,想到這附近的人應該知道她平常在那些地方出現,就尋了幾個攤子的小販問了,但是沒有注意到她朝著那個方向去了。


    有一個小販道:“那個瘋婆娘啊,我聽說她都是睡在城北的破城隍廟裏的,也許你能在那邊找到她。”


    小販見蘇映雪身懷六甲,好心道:“這瘋婆娘平日不僅僅是搶吃的,看到孕婦也會狂性大發,我婆娘上次在城北,見到她跟發瘋似得想要把一個孕婦推到在地,好在孕婦的夫婿出現的及時,不然很有可能會一屍兩命啊,後來那個瘋婆娘就被人暴打了一頓。”


    蘇映雪蹙眉,自己可能是認錯了吧,隻是覺得那雙眼睛非常相似,夏婉兒當年給她下蠱之後就逃離了京城,不知所蹤,爹爹派人找了好幾年,都沒有找到她的行蹤。


    她一想到夏婉兒之事,不猶得一陣頭疼。


    她的點心鋪在城南,而城北離這裏還有三條街,又聽那個小販說最近每日都能見到那個乞女兩三迴,蘇映雪也就作罷。


    往迴走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心中警覺,她覺得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


    她不著痕跡的四顧,卻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物。


    這種感覺又來了,這不是她第一次有這般感覺,至少有四五次了,她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盯上了,莫非是那個施下蠱毒的人?他憑借這蠱追到了此處!


    蘇映雪麵上不顯,帶著丫鬟往宅院的方向走去,心中卻是有些急躁,腦海中有無數的念頭,如果真得是那個下蠱的,那為何不對她下令,還是他潛伏在此地有其他的預謀?


    但是這滄州城內,有什麽值得他潛伏謀略的事情?


    邁過宅院的大門之時,蘇映雪突然心中駭然。


    “夫人,您怎麽了!”那個丫鬟見蘇映雪的表情凝住,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


    蘇映雪沒有迴答,她腦海中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個人或許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衝著她腹內的骨肉來的!


    蘇映雪麵色晦暗不明,馬上快步走迴自己的房中,對那個丫鬟下令:“把屋內值錢的東西都收拾起來,還有衣物和嬰孩的東西。”


    丫鬟隻覺得莫名其妙:“夫人,你這是要出遠門嗎?”


    蘇映雪卻沒理她,一邊把放在床邊的箱子拿出來整理,收拾了一會突然又停下來,然後她眸中閃過一絲嘲諷之意,她在嘲諷自己的愚昧,若真是那施蠱之人,能感應到自己所在,那自己一走,他馬上就會發現。


    更何況,她的預產期將至,就算逃走了,她難道要在馬車上生孩子?


    她合上箱子,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著有沒有應付的辦法。


    那丫鬟呆呆地看著蘇映雪,不明白夫人的行為舉止為何如此奇怪,見她陷入沉思,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去給她煲湯去了。


    第二日,蘇映雪仍然是出了門,昨天一夜思慮,直到拂曉時分才迷迷糊糊睡著,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又被噩夢驚醒過來。


    因為昨夜睡眠質量極差,她的臉色有幾分糟糕,早起起來的時候那丫鬟還擔憂地說讓她在多睡一會。


    蘇映雪那裏睡得著,她起床吃了一些白粥和雞蛋,然後又帶著丫鬟去了白玉閣。


    此刻白玉閣內的客人還有好幾個客人,蘇映雪不願被人指指點點的,就轉身朝著附近的一個茶樓走去。


    這茶樓叫清風明月我,十分文雅出塵的名字,坐落在一個湖的旁邊,這湖叫攬月湖,不大不小,湖名恰與此酒樓相得益彰,想來此茶館東家應該也是個文人雅士。


    此時茶館內人不太多,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公子哥,見蘇映雪走進來,目光紛紛落在她的身上,蘇映雪穿得低調素雅,毫無妝容,整個人瑩似美玉,氣質如蘭,讓那些公子呆愣了一下,又馬上撇開視線,低頭暗罵一句,這般無禮地盯著別人的夫人,這多麽年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裏了嗎?


    直到蘇映雪窗戶邊上坐下,還有有文人公子哥竊竊私語道:“那邊那位女子是哪家的夫人啊?莫不是哪位大人家的夫人不成?”


    “沒聽說哪家大人取了新婦啊。”


    “你們都猜錯了,那位夫人是這附近新開的點心鋪的當家,聽說她是個寡婦,腹內懷著遺腹子。”


    “可憐了,身懷六甲還需拋頭露麵的……”


    有公子的竊竊私語順著清風飄到了蘇映雪的耳朵中,蘇映雪充耳不聞,隻看著湖中美景,碧波上浮了幾隻鴨子,好不自在閑適,她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畫了一排鴨子給沈沛白看的場景,麵色一柔。


    邊上的丫鬟有些擔憂地看著夫人,她的名字叫小桃,小桃隻是一個貧苦人家出生的貧苦女,幾個月前她家中爹娘相繼染疾去世,她的叔嬸貪財好利,就將她買給了牙婆,夫人花了十兩銀子買了自己,還跟她說什麽她可以用月銀的錢來給自己贖身,隻要月錢滿十兩,她自可以離去,她一聽就急得哭了,因為她暗中偷聽到了她的嬸嬸覺得十兩銀子不夠,慫恿著她二叔將她賣入青樓,若是夫人不要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結果夫人有些哭笑不得告訴自己說,若是不願離去,也可以留在她身邊,但是不是當丫鬟,自己隻是雇傭她們照顧自己,小桃懂什麽雇傭,但是卻不懂原來丫鬟也可以雇傭嗎?不過夫人看起來麵冷,實際上卻是很平易近人,就算是做錯一些小事,也不會受責罰。


    小桃和另一個丫鬟覺得自己上得到上天的垂憐,才會遇到這麽好的主人,於是更加盡心盡力的伺候了。


    轉眼已經服侍蘇映雪三個多月了,她一開始十分疑惑為何夫人就一個人獨居,後來偷聽了長風鏢局袁夫人的話,才知道原來夫人的夫婿死了,隻是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何夫人的夫婿死了後,她要一個人居住呢,不是還有公婆可以照應她嗎?


    不過這樣的疑問,她是萬不敢問出口的,她有一日聽到長豐鏢局的楊小鏢師問了這個問題,然後開玩笑說讓她改嫁之類的話,夫人馬上冷臉下來,將他趕了出去。


    後來那楊小鏢師好幾次上門,夫人都沒有給他進來。


    還是靠著袁姑娘說情,夫人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


    從此以後,大家跟夫人聊天,皆是刻意避開這個話題不談。


    小桃偷偷地想,其實楊小鏢師的話也是為夫人好啊,夫人一個人也太辛苦了,以夫人的容貌,完全有能力在找一位,隻要那人願意照顧夫人,對夫人好,也不計較夫人的孩子。


    但是這些她也隻能想想,不敢輕易說出來。


    隻是,最近這幾日,小桃都覺得夫人好像有些不對勁,出門之時,老是狐疑地看著身後,昨日迴去之後還讓她收拾行李,一副想要離開滄州的樣子,她不禁懷疑,夫人是不是得了癔症。


    小二上了茶水,問蘇映雪還需要什麽,蘇映雪自己就是賣糕點的,自然不想吃什麽糕點,但此刻又不到用膳的時辰,想起剛剛路過一個賣煎餅果子的攤子,就開口讓小桃去買。


    小桃有些擔憂,那煎餅果子的攤子離的有點遠,但是想到早上夫人吃得很少,就隻好出門去買了。


    眼見著小桃消失在樓下,蘇映雪也站起來,付了茶錢起身離開了酒樓。


    她繞著河堤而行,一邊看花拂柳,一邊暗中觀察著附近,方才她上樓的時候又感覺到了那股視線。


    蘇映雪向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之人,她馬上就走出酒樓,繞著攬月湖河堤轉了一圈,果然她一走到湖邊,就警覺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出現了。


    她一邊緩步往前踱步,視線將岸邊之人一一納入眼簾。


    這個在河邊浣衣服的婦人?不像。


    那個坐在河邊垂釣的老者?也不像。


    是那個在湖中搖櫓的成年男子?


    還是那個坐在清風明月我茶館二樓的公子?


    蘇映雪覺得每一個都不像,又覺得每一個都很像,她眼珠子一轉,走到了一棵柳樹下,那柳樹的柳條在清風中飄飄蕩蕩,拂在她的頭頂,又拂在她的臉頰上。


    她看著湖中的浮萍,隨著那湖水蕩漾,一浮一沉。


    直叫人想起,人生若楊柳飄絮,無枝可依,又似浮萍,隨波逐流。


    她眸中閃過一絲絕望而痛苦的神色,她身子不知不覺地往前一傾,整個人朝著湖水的方向落去。


    倏然間,一道人影不知道從何處閃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拖迴了岸邊。


    蘇映雪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指那人的脖頸。


    然後她看到了那人的臉,她瞳孔一縮,失聲道:“怎麽是你!”


    對麵之人一身勁裝,腰上插著一把鐵尺,頭戴鬥笠,露出了半張微愕的臉頰:“夫人,你為何尋死。”


    蘇映雪:“……”


    都被她用匕首指著了,還說問她為什麽要尋死,這果然是死腦筋的閑雨才做的事情。


    蘇映雪收迴匕首,道:“你誤會了,我隻是想看那朵荷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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