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翻案


    第57章


    蘇映雪道:“大人,小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舉人。”舉人見官可以不跪,這是每朝每代的慣例。


    尤昆林一怔,倒是沒有看出他竟然是個舉人身份,隻看向老四老五老六幾人:“你們三個總不是舉人吧?”


    三人無法,隻好跪下,老六一邊跪下一邊暗道,這狗官竟敢讓老子跪兩次,哼,等晚上老子給你下點巴豆,拉不死你!


    “馬小榮,你想告什麽罪啊?”尤昆林道,“你不是已經站出來指認宴海樓私下買病牛入菜,導致客人死亡?”


    馬小榮道:“大人,宴海樓是無辜的,是有人指使小人這麽做的,小人收了賄賂才誣陷宴海樓!”


    尤昆林眉頭一跳,厲聲道:“大膽!你可知你在說什麽!如此反複無常信口開河,你當順天府是什麽地方!”


    馬小榮磕頭連聲道:“小人不敢,這幾日小人夜不能寐,寢食難安,皆因小人違背了良心,幸虧如今大錯未曾鑄成,還請大人重審此案,換宴海樓一個清白!”


    蘇映雪開口道:“大人,天子腳下,秦某相信尤大人定是個公正為名,剛正不阿的好官。”


    尤昆林臉皮子一抽,這秦修是在威脅自己啊。


    “咳,好吧,那你說,究竟是誰花錢讓你指控宴海樓的?”尤昆林道。


    “此人正是明月樓的東家,薛齊!”馬小榮開口,卻使得堂上堂下一片震驚。


    “你說得是薛太傅家的公子薛齊?”尤昆林驚得差點丟了手中的驚堂木。


    “正是。”馬小榮開口道,“明月樓管事給了我一百兩的銀票。”


    他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呈上,正是被老六拿走的那張:“他說事成之後,薛公子會再給我兩百兩,然後還給小人城西的一間宅子。”


    尤昆林皺著眉頭,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擔色,言語中卻頗有深意:“馬小榮啊,你說你這銀子是薛公子給你的,可有人證?”


    馬小榮愣住:“當時隻有明月樓管事和我二人,並未有第三人在場。”


    “那本官如何能得知,你這銀票究竟是誰給你的呢?”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落在了蘇映雪的身份,言下之意是,這銀子很有可能是宴海樓為了洗清罪名,用錢收買了馬小榮,所以他才會矢口否認之前的指控。


    “你這狗——”老五猛地起身,最後一字還未出口,就被老四和老六按下。


    “尤大人!”蘇映雪出聲道,“宴海樓此案尚未定倫,不若先將薛公子和明月樓管事,以及那告方招上堂對峙如何?”


    尤昆林衝著師爺試了一個眼色。


    半個時辰之後,薛齊姍姍來遲,一進門就毫不客氣道:“尤大人,無緣無故請我過來作甚,本公子正在學堂聽學呢,馬上就要秋闈了,你耽誤得起麽?”


    尤昆林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雖然他是薛太傅門下的學生,但也不代表他可以被薛齊這般對待,更何況他剛剛還好心好意讓派過去的人提前跟他知會一聲,他語氣一沉道:“薛齊,有人狀告你暗中收買他人,指使他誣賴宴海樓購入病牛肉,致人死亡,可有此事!”


    薛齊眉頭一皺,陰鷙的目光落在蘇映雪和馬小榮的身上,高聲道:“何人敢汙蔑本公子,可有證據?若是拿不出證據,本公子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馬小榮眼神一縮,伏在地上不敢說話了,又想起自己和母親夫人的肚子裏可是有一顆能腸穿肚爛的藥,讓他不敢出賣宴海樓,隻好硬著頭皮道:“薛公子,我與那個管事交談的時候,他給我看了一枚印章,那印章上刻著一個薛字,管事說這是薛公子的信物。”


    “你這個小人,休得胡言!”


    薛齊抬起腿想要踹馬小榮,卻被一隻突然伸出的手給擎錮,竟是絲毫不得動彈,他心中駭然,看著仍然背對著他,跪在公堂上的男子,他認出來這個男子好像是宴海樓那個終日坐在櫃台上打算盤的掌櫃?一個文弱書生,竟有如此本事?


    薛齊不由冒出了一絲冷汗。


    “公堂之上,尤大人還未發言,薛公子,你這是想動用私刑不成?”蘇映雪淡道。


    “薛齊,本官沒讓你發言,你不得插口。”尤昆林雖想護他一二,但是也抵不住一個如此不羈的紈絝子。


    老四鬆開手,全程都沒有轉過來看薛齊一眼。


    薛齊感覺收迴來的腿隱隱作痛,他冷哼一聲看著蘇映雪,這次卻收齊了小瞧之意,上次他因為這個秦修,被父親禁足了一個月,原本他以為宴海樓的後台是翎王,所以不敢貿然出手報複,後來他派人調查之後發現,這個秦修跟翎王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關係,上次的事情純屬偶然,這個發現讓他更是惱羞不堪,他竟然被一個無權無勢的商人給戲耍了!所以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把宴海樓的名聲搞臭了,誰料這個馬小榮竟讓倒戈相向。


    “大人,小人從未私下與此人見麵,更別說給他看什麽信鑒了。”明月樓的管事失口否認。


    “小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信鑒上刻著薛公子的名字。”馬小榮道,“管事還說,事成之後讓我進明月樓做大廚。”


    “哼,我明月樓可不是小貓小狗都能進來的酒樓!”管事冷冷地看了馬小榮一眼,眼神中滿是蔑視。


    “你這個卑鄙小人——”馬小榮急了。


    “肅靜!”尤昆林打斷他,“公堂之上不得辱罵他人,如若再犯,杖刑斥候!”


    馬小榮隻好閉嘴。


    尤昆林又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沒有了,大人。”馬小榮搖頭,他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至於大人信不信,他也是無能為力,隻盼著秦東家能大發慈悲放過自己和家人。


    薛齊眸中麵露得色,看了蘇映雪一眼。


    蘇映雪開口道:“大人,我有話要說。”


    “你說。”


    蘇映雪轉過身問那個跪在最後的農戶:“請問你的病牛是何時發現有病,病牛的症狀如何,又是何時賣給宴海樓的呢?”


    還未等他開口,她又指著老四道:“你前麵跪著的那人,是一位獸醫,他手中看過的病牛沒有十頭,也有七八頭了,你須得從實道來。”


    農戶冷汗直冒,想也不想道:“我賣牛隻因為他的後蹄受了傷,並不知道它得了病。”


    “哦?所以說你這牛的病連你都不知了?”蘇映雪點頭,又看向跪在那頭的原告,“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你爹是因為吃了我宴海樓的牛肉而病發身亡的呢?”


    原告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瞪著蘇映雪,怒道:“我爹一直胃口不好,平日都是喝點清粥小菜,隻有五日前吃了你們宴海樓的火鍋之後就突然心悸倒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請問令尊大人平日,是否有沒有發過此症?”蘇映雪問道。


    男子瞳孔縮了一下,迴道:“並沒有。”


    蘇映雪轉身衝著尤昆林拱手道:“大人,在下對死者尚有疑慮,請求開棺驗屍!”


    “不行!家父今日就要下葬,豈容你如此不敬!”男子眸中冒火。


    尤昆林道:“仵作已經驗過屍體,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蘇映雪直直望著尤昆林道:“大人,五日前我宴海樓一共賣出九十二碟肥牛卷,其他人都未曾出事,我懷疑死者是因為犯了羊羔風之症,而非吃了我宴海樓的牛肉!”


    尤昆林詫道:“羊羔風?”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師爺,師爺道,“大人,羊羔風就是癲癇之症。”


    尤昆林哦了一聲,卻是無法反駁蘇映雪的請求,對方所言都被記錄在冊,若是自己不驗,這案子就有了一個汙點,那來日若是有人拿著此事做文章,他還如何衣錦還鄉呢?


    “那行吧,師爺你去請個有經驗的老大夫。”言下之意是仵作難免有偏差混淆之處,也是替他開脫一番。


    “大人不必請大夫了,堂上就跪著一個大夫。”蘇映雪指著老四,老四嘴角抽了抽,心道這蘇小姐真是指鹿為馬,隨口就來。


    “你方才不是還說他是獸醫?”尤昆林道。


    “人與獸有互通之處,這位大夫隻是偶爾醫治獸禽,其餘時間都是診治人的。”蘇映雪解釋道。


    薛齊在一旁冷笑:“大人,這位秦東家能言善辯,巧舌如簧,本公子之前也曾吃了他的暗虧。”


    老四看著薛齊道:“在下看這位薛公子麵色,這段時日應該夜間潮熱盜汗,五心煩熱,口幹咽燥,早起時或有腰膝酸痛之症,不知我說得對或不對?”


    薛齊神色微一變,老四知道自己是忽悠成功了,又道:“薛公子肝腎不足,真陰虧損,切莫房事過多度啊。”


    薛齊:“……”


    那原告男子見要重新驗屍,臉色一變,看了薛齊身邊的管事一眼,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大人,小人招了,我爹是因為癲癇發作而亡故的,那日他的確吃了牛肉,但是他癲癇之症發得太突然,以至於小人請大夫迴去的時候……後來半夜這位明月樓的管事就出現在小人家中,問小人要不要賺一筆錢。”


    薛齊和明月樓的管事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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