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在長樂宮狠狠出了一把風頭,迴到臨武侯在長安的府邸卻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呂媭忙著準備樊噲出征的事情, 這個時候隻要樊伉不是腦袋進水, 扛起大旗要造劉邦的反, 呂媭都不會管他。


    樊噲每天早出晚歸, 基本早上出門的時候樊伉還未醒, 迴來的時候樊伉早已經入睡,有時候甚至徹底不迴,兩父子連打照麵的機會也沒有。


    在府裏休整了兩天, 第三天下午, 乘光從外麵帶了一隻箱子進來, 說是櫟陽的阿沅讓人送過來的。


    阿沅就是櫟陽府裏那名善織的女仆。


    聽得是阿沅叫人送過來的, 樊伉不由精神一抖,知道肯定是藤鎧編好了,忙讓人把箱子拿進來。


    第四維度空間的高等植株編出來的藤鎧啊,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


    “打開看看。”樊伉搓了搓手, 有點小激動,卻不敢去打開,一個勁地拿著期盼的眼神看著無名。


    無名:“你開啊。”


    不就是一件藤鎧麽?


    “不不不,無名兄你來吧。”樊伉捂著胸口, 心中既期待又忐忑,小小的心髒實在不堪如此重荷。


    無名有點莫名其妙, 上前打開箱子。


    樊伉伸頭朝裏頭瞅了一眼。


    想象中的珠光寶氣沒有, 霞光滿天也沒有。


    裏麵疊放著三件很普通很平常的灰白色的有點類似現代男同誌穿的背心一樣的衣服, 兩大一小。


    原來第四維度空間的東西外表也這麽普通啊!


    樊伉失望之餘又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 將藤鎧拿在手裏,才發現手感有點不一樣。


    很輕很柔,感覺就像是最上等的絲綢裁製而成,跟想象中應該有些粗糙的藤鎧大不相同。


    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樊伉將那件小的藤鎧展開,套著一個大木頭掛在架子上,對無名道:“無名兄,借你佩劍一用。”


    無名將佩劍遞與他,叮囑道:“小心點,別割著手了。”


    樊伉:“……”


    難道他在無名眼裏就是一個拿著劍都會割到自己的傻子麽?


    樊伉一邊在心裏忿忿吐槽,一邊伸手接過無名的佩劍。


    劍一入手,就知無名剛才的叮囑他的原因了。


    尼瑪,好沉!


    無名使用的是那種非常傳統的秦劍,外觀古樸,將近一米來長,非常沉重,拿在手裏非常沉重,樊伉估摸著有十多斤重,這對他現在的身板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負擔。


    其實這樣的武器用來裝帶非常合適,用來作戰卻是很不科學的!


    刃鈍,太過沉重,非常耗費力氣。


    真正的刺客殺人用那種輕而窄,刀刃鋒利的棱利什麽的要有效率多了。


    樊伉腦洞大開,趕緊在思維跑題之前收攏迴來,將長劍遞迴給無名,苦著臉道:“無名兄你來吧。”


    無名滿頭黑線地接了過來,照著樊伉的指示,對著藤鎧一頓劈砍刺。


    “行了。”樊伉估摸著差不多了,示意無名停手,湊上前去看,發現藤鎧上麵隻有淺淺的一點折痕,不由得吃了一驚。


    無名看著年紀不大,卻很有一股蠻力,樊伉是早已見識過的,在他全力近距離劈砍之下,藤鎧居然都未曾被破壞,可見韌性相當強。


    將藤鎧取下來,發現底下的木頭上麵連折痕都沒有,嶄新如故,其防禦力可見一斑。


    是個好東西啊!


    樊伉興致勃勃地來到院子裏,將藤鎧照舊套在木頭上立在牆角下,讓無名站在院子這頭拉弓放箭。


    “咻咻咻”無名三箭連發,然後“唰唰唰”箭支在射中藤鎧的瞬間應聲而落。


    樊伉:“……”


    無名:“……”


    “這就是你讓人拿那個藤編的鎧甲?”無名眼中露出驚奇之色,道,“到底是什麽藤,多種點。”


    無名簡直想象不出來,為什麽明明就是一些藤蔓泡了水後剩下的莖條編成的鎧甲居然會比鐵甲的防禦還要高,但這並不妨礙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這麽輕這麽軟防禦力還這麽好的藤鎧,當然要大力推廣種植普及。


    樊伉心想他也想推廣普及啊,可是這種別的空間的產物根本就不適合在地球上推廣。


    他後來收了三顆柔絲草的種籽,原本打算接著繁殖的,結果後來仔細看了柔絲草的簡介,才發現這種藤蔓隻能用原生代的種籽生長出來的藤蔓才有這種出乎意料的效果,二次繁殖的種籽就跟地球上普通的藤蔓類植物沒什麽區別,他才歇了這個心思。


    雖然略有些失望,但樊伉也表示可以理解。


    畢竟不是一個時空的物種,如果柔絲草真的在大漢國推廣,這種逆天的藤鎧被大規模地製造出來,對於曆史的進程會產生何種影響誰也料想不到。


    還是一點一點來吧。


    樊伉驗證了柔絲草鎧甲的防禦效果後,感覺非常滿意。


    三件藤鎧,他都已經打算好了。


    常年在外作戰的樊噲和他大舅呂澤一人一件,他二舅呂釋之是文臣就不必了,剩下的一件估計是藤條不夠了,所以編織的大小隻夠一個少年穿。


    他把那件小的遞給無名,道:“無名兄,這件給你吧。”


    無名沒接,反而三兩下套在他身上,說:“郎君自己穿著,現在有點大,不過郎君這個年紀長得快,很快就能合身了。”


    樊伉:“……”


    “我以後最多就種個地,建個工坊,編個書什麽的,用不上戰場,這個用不上。”樊伉覺得有點浪費。


    而且藤鎧的壽命也挺短的,簡介上說了保養得宜最多也就能維持十多年吧,算是消耗品。


    還是要努力發展本土的鎧甲才是王道。


    “我以後就當你的衛士,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也用不上。”無名一手按著他的肩,勾著他的脖子往迴走,“好了,外麵太冷,你的臉都凍僵了,迴屋子裏去吧。”


    樊伉被他拖著走,心想,算了,等以後再說吧。


    剩下的一件藤鎧,樊伉選了一件給樊噲,另一件則打算送去碭給呂澤。


    但是這個送東西的人選有點讓他犯難。


    碭邑距離長安路途遙遠,且此時已經十月下旬,關中已經開始飄雪,藤鎧的事又十分要緊,不是可靠的人他不放心。


    無名將他塞到炕上,又將小炕幾擺上,添了熱水遞給他,示意他喝了之後,說;“這有什麽難的,我去替你跑一趟。”


    “這麽遠,而且天又冷。”樊伉心裏有點感動,但還是不太放心,“你年歲也不大,身量都未長成,成天冰天雪地的風裏來雨裏去,受了風寒對身體不好哦,年紀輕輕的就有風濕老寒腿,到那個時候身體不舒服想哭我可不管你。”


    無名俊臉一僵,表情簡直一言難盡。


    “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再說從長安到碭邑難道會比當年我一個人孤身去西域更難嗎?”無名說,“不然你想讓誰去?乘光還是阿琅?”


    想著乘光和阿琅那瘦不拉嘰弱不經風的樣子,樊伉果斷搖頭。


    乘光和阿琅年歲雖然和無名差不多,大約是身份和經曆不同的緣故,外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樊伉猶豫了一下,其實他還有一個人選。


    “季布也可以的。”


    賀歲首之後,劉邦大赦天下,夏侯嬰趁機向他進言,劉邦已經同意免除了對季布的通緝,隻不過季布一直留在櫟陽養傷,所以一直沒有出麵。


    無名看了他一眼,道:“周呂侯和季布曾經打過仗,這個時候還是我去比較合適。”


    樊伉“哦”了一聲,雖然無名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但聰明如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這個時候聽無名的沒錯。


    “對了,季布你打算怎麽辦?”提到季布,無名索性問了起來。


    樊伉撓了撓頭,說:“最近一直太忙,都沒顧得上他,找個時間我問問他吧。”


    不過以季布的經曆和才華,想必還是會想要從軍,在戰場上拚殺,搏個功名,封妻蔭子的那種吧。


    無名居然點頭,說:“季布此人勇武非常,且重承諾,是個難得的勇士,留在你身邊當個奴仆太浪費他的才華了。”


    “那當然。”西楚王麾下的猛將,和韓信英布同個規格的成名大將,放在哪裏都是一方諸侯的存在,就算季布想留在他身邊當個奴仆,他也不敢的。


    太折辱人了。


    “好了,你也別想太多,事情就這麽定了。”無名拍板定案,伸手捏他的臉頰,將他臉上的軟肉朝著兩邊往外拉,一邊捏一邊道,“你小孩子一個,想太多當心以後會長不高。”


    正中靶心!


    呂媭是大長腿,樊噲也是個大長腿,兩個大長腿的優質父母結合,生下的樊伉卻是個小短腿,這簡直成了樊伉的心病。


    無名的話完全就像是有人拿著銳器戳他心窩子一樣,戳哪哪痛!


    “我還小,以後會長高的。”樊伉不服氣地辯駁道。


    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過幾年身高肯定能像坐火箭一樣“咻”地一聲竄老高,肯定不會比無名兄矮的。


    “是是是,你以後會長高的。”無名“嗤”了一聲,“少想事多吃飯,吃的東西全長心眼去了。”


    樊伉捧著水杯,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眉頭皺了起來。


    下雪了,天氣這麽冷,大軍還要北征,凍都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


    樊伉想著不禁有些悵然,忽覺額上一痛,抬起眼睛卻見無名伸指彈了他額頭一下。


    “別想了,主君和周呂侯有你送的藤鎧,隻要運氣不是太差就不會有事,別的你就少操心了,你也操心不過來。”無名抬腿上炕,挨著他坐下,拔出匕首開始一點一點地打磨。


    那匕首是新打的一把,早先行刺的那一把早被樊伉扔進熔爐裏迴收再利用了。


    新打的這一把參考了樊伉的審美和建議,劍身更窄更薄,刃鋒更利,□□寒光閃閃,鋒利無比,一看就知道是殺人越貨的好兵器。


    無名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之後,嚴肅地道:“藤鎧的事郎君不要說出去了。”


    “我知道的。”樊伉會意地直點頭。


    他懂無名的意思。


    一共就三件藤鎧,樊噲一件,呂澤一件,再加上他身上這三件,劉邦都沒。


    財寶動人心,若是傳了出去,被別人盯上了可就不妙了。


    就算別人不動心,隻向劉邦進個饞言,說不得劉邦心裏就有個疙瘩,對他們動什麽不好的念頭。


    這種頭上頂著一座大山,不論什麽時候無論做什麽都要小心翼翼的態度真是讓人憋屈。


    有時候樊伉心裏都會忍不住冒出一個大逆不道的念頭,劉邦他啥時候死啊,死了就是呂後當家了。


    不過想想現在年幼的太子,想想現在還處於一盤散沙的朝堂,想想塞外虎視耽耽的匈奴,再想想一貧如洗的大漢百姓,想想國富兵強的各路諸侯王,如果沒有劉邦坐鎮,說不定真會反起來。


    真是越想越頭疼。


    算了,不想了。


    樊伉皺著臉,又暗慶幸。


    他的院子向來不喜歡留人,方才無名去院子裏射箭的時候,連乘光都不在,隻要他們不說出去,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若是等到劉邦過世,劉盈做皇帝,他身上這件藤鎧還沒有爛掉,就給劉盈好了。


    反正劉盈身為太子,又是個未成年,隻要呂後還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輪不到他上戰場的。


    “那你過兩天再去,這兩天我讓人烘點肉幹,一並給大舅帶過去。”


    想明白了之後,樊伉便不再苦惱。


    該咋咋地吧!


    他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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