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燕王餘孽這個小插曲後,眾人打掃了一下戰場,繼續啟程。


    樊伉在滿地的鮮血和一片狼藉中終於找到了一個沒有被踩爛的紅薯,當下如獲至寶一般,將燒水的陶罐蠻不講理地霸占了,填上土將那棵紅薯重新種進了陶罐裏。


    對於這棵和他一樣死裏逃生碩果僅存的紅薯,樊伉看得比什麽都重,整天都抱著罐子不撒手。


    呂媭見了,也沒有說什麽。


    大黑搖頭擺尾地跟在他身邊,嘴裏叼著呂媭扔給它的糜子餅。


    自從它昨晚示警,驚動眾人救了樊伉,方才遇襲的時候,又不顧自己的小命,英勇地救下樊伉之後,地位明顯提升。


    眾人看著它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如同看一攤會走的狗肉,呂媭甚至願意從給樊伉的口糧中分出一點兒給它。


    無名更是被呂媭奉為座上賓,尤其是得知對方的目的也是櫟陽之後,主動熱情地邀請他一路同行。


    “公子籍貫何處?聽公子說話似帶有東海郡口音。”呂媭試探地問道。


    她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即使無名救了她的兒子一命,她內心感激,卻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劍客抱有諸多懷疑。


    “我祖籍東海朐縣。”無名頭也不抬,“唰唰唰”不停地打磨著手裏的木板。


    “我家夫郎是沛人。”遇上樊噲的同鄉,呂媭也頗為驚訝,道,“郎君去櫟陽所為何故?尋親嗎?”


    “不,尋仇。”無名抬起眼睛看著呂媭,一臉平靜地道。


    呂媭:“……”


    這話有點不好接。


    武阜肅然道:“小郎君仇人是誰?如今漢王登基,律法嚴明,某與櫟陽內史素有交情,若你有甚冤屈,某可幫忙訴情。”


    樊伉滿臉詫異地看著武阜。


    一路行來,武阜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沉穩、世故、非常可靠的人,沒想到居然也會有這麽意氣用事的時候,居然當著眾將的麵紅果果地表示要為無名走後門。


    這樣真的好麽?


    “不用。”


    無名低著頭,仍舊一下又一下地削著木板。


    樊伉實在很好奇他削這些木板幹什麽用的,不過看著無名那張生人勿進的冷漠臉孔,又咽下攀談的興致。


    傍晚的時候,無名不削木板,將五塊板子拚了起來,成了一個四四方方不帶蓋子的木箱子。


    高人啊!


    拿把小匕首就能做出一個箱子來,雖然看著略簡單粗糙,但放在漢初這個生產落後,還處在奴隸製朝封建製度轉型全民大手工的年代,這手藝妥妥的已經有大師級別水準了。


    “公子是墨家子弟?”呂媭的目光落在木箱子上,滿臉驚訝。


    樊伉不由肅然起敬。


    受先秦影響,漢初的時候儒學不興,諸子百家中以墨道兩家為首,甚至有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之說,足以證明當世墨家的地位。


    在漢武之前,墨家巨子個個那都是能攪風攪雨的能人。


    “非也。”


    無名說著,拎起木箱子朝樊伉身邊一擺。


    樊伉:“?”


    “賠你的木桶!”無名一臉漠然。


    樊伉頓時有點受寵若驚:“不用這麽客氣,你也是為了救我的命。”


    雖然當初他以為木桶被砍壞,紅薯被踩爛後,的確非常沮喪,不過作為一個智商在線的成年人,他還是有著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會腦殘到恩將仇報遷怒無名的地步。


    紅薯被踩爛也是個意外,後來找迴了一顆,係統大神也沒有找他的麻煩,可見在係統大神眼裏,隻要能培育出紅薯就算任務完成,至於數量倒是不會計較。


    樊伉本來對無名就沒有意見,沒想到他還特地做了個木箱子給他,反倒讓他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樊伉拿陶罐種紅薯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奈之舉,就剩下一顆紅薯,比金子還寶貴,木箱無論是滲水性體積都比陶罐好上不少,為了早已培育出紅薯苗,樊伉立即欣然將紅薯又從陶罐挪到木箱子中。


    把陶罐還給了武阜,樊伉現在不抱陶罐,跟個孵蛋的老母雞似的,改抱木箱子了。


    大約是否極泰來,接下來的行程順利得不可思議,沒有流匪,沒有反叛軍。


    這讓想順路撿幾個人頭攢軍功的武阜他們十分失望。


    樊伉也很失望。


    雖然他早知道漢初這段曆史時期很窮,但當他真正兩腳踏入櫟陽城中,看到城中蕭條而又殘破的情形時,之前的那種激動期盼甚至還有些熱血的情緒,頓時猶如大冬天被人淋了一盆冰水似的,從頭涼到腳。


    真的是太破了!


    黃土夯製而成的低矮土房,地麵坑坑窪窪的,十分不平整,好在關中雨水少,要不然一下雨就滿地的泥濘。


    道路兩旁的店鋪灰撲撲的,十分破舊,兩旁擺放的貨物不僅種類少,質量也不高。


    樊伉隻看了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而這已經算是關中最繁華的地方,可想而知,大漢國其他偏遠一點的地方是個什麽樣子。


    進了櫟陽城,無名就和他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告別離去。


    武阜領著他們一路穿過鬧市,到了安春坊才停下來。


    安春坊前一個蹲守的下人,見到他們的牛車,飛快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邊跑邊嚷:“郎君和主母來了!郎君和主母來了!”


    聲音之洪亮,整個安春坊都能聽見。


    然後就見坊間占地最大的那座宅子院門大開,湧出好些個男男女女,恭恭敬敬地將樊伉和呂媭迎了進去。


    武阜道:“主君尚在外征討燕王餘孽,吩咐過府中大小事務,一切皆由主母和郎君做主。”


    樊家的仆役都是新添置的,第一次見到主母和郎君,俱都有些戰戰兢兢的,立在院子裏聽候吩咐。


    呂媭連日趕路,頗為辛苦,見過家中的仆役,認了個臉熟後,就讓人預備晚飯。


    “郎君的院子收拾好了麽?”呂媭問。


    一個長得胖嘟嘟的婢女上前,恭恭敬敬地道:“已經收拾好了。”


    呂媭揮了揮手:“帶郎君下去休息。”


    婢女應了聲喏,帶著樊伉下去安置。


    樊家的宅子外表看著雖然有點破舊,但是占地廣,院子多,家中人口又少,作為樊噲膝下的嫡子,樊伉分到的院子是除了樊噲和呂媭夫婦最好的。


    坐北朝南,單獨的小院子,庭院寬敞。


    若是換了後世的京都,有這麽一座院子,完全可以賣出天價,基本可以混吃等死一輩子了。


    可惜,這裏是地廣人稀的大漢朝,大院子的含金量少了許多。


    樊伉內心充滿了遺憾。


    安頓好自己的東西,樊伉略休息了一會,呂媭就打發了人過來喚他去吃飯。


    大約是為了給新來的主母一個好印家,樊家的下人們這一頓晚飯預備得十分豐盛。


    大鍋的羊肉湯,燉肉糜,烤得焦香的整隻野雞、清水煮好的蘆菔……


    擺了滿滿一矮幾。


    從端食的下人們吸著口水的模樣就可以看出,即使是樊家,這樣豐盛的食物也不常吃。


    沒辦法,總歸這個年代太窮了,物資少嘛!


    樊伉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看著矮幾上散發出濃濃腥膻味的羊肉,再看到浮著一層白花浮油的肉湯,頓時沒了胃口。


    受條件限製,這個時候的食物通常隻有兩個做法,煮或者烤,撒點鹽弄熟了就成,那味道不說也罷。


    樊伉就著一碗水煮蘿卜,吃了半碗卡嗓子的黃米飯,洗了個熱水澡就去睡覺。


    臨睡之前,他還在想著,等明兒他得找人打口鐵鍋,再弄個石磨,天天吃這些豬食,他的味覺都要出問題了。


    樊伉熟睡的時候,看不見的空間裏,光幕麵板上那個培育紅薯任務的進度條正在閃動。


    99.8%是……


    99.9%……


    100%……


    進度條猛地一閃。


    “叮個咚,培育紅薯任務完成,獲得十個莊園幣,十點莊園經驗。恭喜宿主等級提升,成為一級莊園主。”


    當腦海裏那個金屬音響起的時候,樊伉立刻就醒了,看著光幕上那個光幕麵板上的培育紅薯的任務已經顯示完成,頓時眼睛一亮。


    尼瑪,一路上精心伺候,還被係統大神電擊,付出總算有收獲了。


    任務完成會獎勵什麽呢?會讓他抽獎嗎?


    這迴他要先好好洗個手再去抽。


    被人生生從睡夢中吵醒的不悅一掃而空,樊伉躺在榻上,激動不已地等待著係統的獎勵。


    “叮個咚,開啟新的莊園任務:種植紅薯,在十個月內收獲五十斤紅薯。”


    “叮個咚,宿主等級提升,觸發新主線任務:推廣小麥種植,任務期限:十年。”


    “叮個咚,請宿主吸取教訓,認真對待係統發布的任務,不要消極怠慢,繼續再接再勵,好好經營您的莊園係統。”


    樊伉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光幕麵板的包裹方格裏,期待著獎勵的來臨。


    一秒、兩秒、三秒……


    十分鍾過去,光幕麵板依然一片平靜。


    獎勵沒有,抽獎的大色子也沒有。


    樊伉不死心地瞪著眼睛,直到天明時,金屬音也沒有再響起,他這才終於接受白做工沒有獎勵的事實。


    好一個坑爹又小氣的係統!


    他能不能退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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