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今天是於靈的生日。

    於靈穿著一套杏黃色的呢子大衣和長筒裙,配高跟皮靴,帶一頂大紅色呢子禮帽,經過精心修飾,顯得華貴又不失清純。昨天石工特意到於靈辦公室偷偷約她今晚聽平安夜的音樂會,於靈想了又想還是經不住誘惑決定去。

    好容易熬到下班,於靈坐上班車,提前跟司機師傅打好招唿在哪裏下車。

    “嗨,小於子,今天打扮這麽漂亮,中途下車跟誰約會去呀?”這是吳姐的大嗓門。

    “哦,跟我姐聽音樂會,”於靈慌張地解釋著,生怕被人看出企圖,“昨晚約好的。”

    到達約好的地方,於靈趕緊下車,以防再次引來經理部老師傅們的議論。過了立交橋,老遠看見石工的車停在路邊,於靈快速跑過去。天暗暗的,很典型的北方冬季,幹冷的風,似乎要飄雪花。僅幾步路,於靈就感覺有點兒刺骨,確實美麗凍人。

    車裏是一個溫暖的世界,空氣中蕩漾著溫馨的感覺。石工邊幫於靈打開車門,邊笑吟吟地看著她。

    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來到北京音樂廳。大廳裏碩大的水晶吊燈放射著耀眼的光芒,人們一個個衣著優雅,顯示著高雅音樂的嚴肅。

    進入音樂廳內部,找好座位,石工出去買了一份音樂曲目單。看著歌單,石工娓娓地向於靈介紹各曲目的作者,特點,指揮,樂器等知識,於靈很認真地聽著,臉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心情的影響開始泛起紅來。

    晚上七點半先開始的是平安夜新年合唱音樂會,演唱一些中外歌曲,《送別》、《雪絨花》和《歡樂頌》是於靈很喜歡的。十點半是聖誕鍾聲夜曲與柔板音樂會,演奏很多舒緩的世界名曲,於靈隨著優美的樂曲思緒起伏遊弋。

    聖誕鍾聲敲響時整個音樂會在精彩中結束。石工站起來,“啪啪”地鼓掌,嘴裏不停叫好。於靈很激動,受現場歡快氣氛的感染,也忘形地拍起手來,這在平時是很難得的,於靈的內斂使她做事總是很拘束。

    “真是很不錯啊。”於靈的讚美很由衷。

    “喜歡的話,以後經常帶你來聽!”石工開著車,“餓不餓?吃飯去,巴西烤肉怎麽樣?”

    “實在太晚了,還是迴家吧!況且那兒也該關門了吧?”於靈看著儀表盤上的時間,已經快指向淩晨一點了。

    “沒有,他們經常營業到兩三點。我總不能讓你餓肚子睡覺吧,走,我帶你去嚐一嚐,味道很好的。”石工還是那副我行我素的姿態。於靈不再堅持,同時感到肚子開始呱呱叫起來。

    長安街上的巴西烤肉店是個很有特色的地方,於靈第一次來,此時飯店裏已沒有多少人。拿著烤肉串的小夥子瘦高個,人很帥。他經常串到於靈旁邊,詢問的目光看著於靈,“還需要什麽?”於靈不好意思讓他白跑,每次都讓他從肉串上割下一塊肉,盡管有點兒吃不完。石工吃醋:“還是漂亮女孩吃香啊,看他盡照顧你,就不關照我。”於靈很靦腆地低下頭。

    石工還要了一瓶白蘭地,兩人不時碰杯慶祝生日,歡渡平安夜。沒有燭光,但也好浪漫。於靈臉紅彤彤的,微微有點兒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覺已到午夜兩點,喜好西洋節日的人們還在狂歡。

    車在長安街上慢慢地開著,於靈和石工沉浸在歡樂中,都沒有想迴家的意思。

    “不迴去,你沒事吧?”於靈有些茫然。

    “不迴宿舍,同寢室的人不會到處找你吧?”石工沒有迴答於靈,隻是有點擔心她。

    “我今早跟她說晚上有可能去我父母那兒住,讓她不用等我,所以不礙事。那你愛人那邊怎麽說呢?”於靈也為石工擔心。

    “沒事,再說吧!”石工不以為然,“現在去哪兒轉轉呢?”

    那現在又能去哪裏呢?兩人去長安大戲院轉了轉,又去保利劇院看了看,娛樂活動已基本結束,看來今晚要在大馬路上過夜了。車開到了熟悉的路上,這是於靈每天上班的路線,路旁的一草一木她都能夠畫下來。停靠在辦公室附近的一個胡同裏,石工放下自己的座位,也幫於靈放下座位。兩人躺在車裏說話,開著暖風,熱氣浮麵,很愜意。

    “一晚上不迴家,明天你愛人肯定會和你吵架的,”於靈還是很緊張,“她厲害嗎?”

    “哼,……管她呢!反正早晚要和她離婚的。”石工吐出驚人之語。

    “啊,為什麽?”於靈很吃一驚,不會是因為我吧?於靈有點心飄飄然起來,我會有這樣的魅力,能夠破壞別人家庭,做個第三者嗎?

    “咳,原因嘛……,因為孩子不是我的。”石工頹然又很忿忿地說。

    天呐,這實在太意外!於靈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同時她還感覺很失望。

    “是這樣啊。”於靈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孩,這樣的事情隻有在影視小說裏見過,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中發生,而且就發生在身邊,此時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默默坐著。石工躺在座位上,看著車窗外,夜已很深,氣溫應該降到零下了吧。

    沉默很久,彼此的唿吸聲在加重。石工突然起身把於靈麵向窗外的臉轉過來,於靈有點驚慌,石工將嘴唇壓在於靈的唇上,盡情地吻著。於靈閉上眼睛,手腳不知所措,心提到嗓子眼,絲毫沒有愉悅興奮的感覺。

    緊張的感覺過去,石工似乎怕冒昧的舉動嚇住於靈,“其實,我早就挺喜歡你的。”

    “不會吧,……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於靈還是很不自然。

    “可能第一次看見你吧。”

    沉默一會兒,“你是怎樣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呢?”於靈對於這件事不是很在意,隻是出於好奇。

    “學校驗血血型不對,後來孩子她媽也承認了。”

    “那孩子她親生父親是誰,你認識嗎?”

    “恩,一個朋友,曾到我們家去過幾次。以前也曾聽人提醒過我,但我不相信,我覺得夫妻之間應該互相信任。”

    “是嗎,那男的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有家庭嗎?”

    “他比我大十幾歲,和孩子她媽在一個項目上,已經離過一次婚,現在這個老婆三十出頭,也挺年輕的。兩個老婆給他生了兩個子女,但據說在外麵還有好幾個私生子女。”

    “喔,這麽複雜?……那你打算怎麽辦?小孩知道嗎?”

    “離婚,肯定要離婚。隻是孩子她媽不同意,說隻當自己孩子養吧。孩子還小,不知道。”

    “那就當自己孩子養唄,反正小孩也不知道。”於靈笑嘻嘻地說,“你也當不知道不就行啦!沒人知道也就沒什麽關係了。”於靈故意氣石工。

    “這怎麽可能!離婚是肯定的,隻是早晚的事。”

    “還是別離婚吧,離婚畢竟不好。”於靈真心地說,離婚在她心裏一直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於靈希望大家都能和和美美地生活。

    “嗨,不說這個了,今天是你生日,別說不高興的事,好嗎?”

    “好吧,那就別想它了。”於靈象個溫順的小貓。

    石工抱著於靈,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於靈躺在喜歡的男人懷抱裏,心裏暖融融的。

    兩人聊著閑話,不知不覺已經到淩晨五點左右。石工的手機響起來。

    “喂,……哦,我在密雲開會,晚上住這兒不迴去了。……沒事掛了。”

    “是你愛人?”於靈推開石工的手,坐起來。

    “恩。”石工小心翼翼地摟住於靈,又一次地吻她,於靈被溶化在幸福之中。

    於靈開始和石工偷偷地交往,因為客觀原因的限製,見麵時間不是很頻繁。於靈家教很嚴,父母都是六十年代的大學生,父親還是單位領導幹部,對於子女的婚姻問題期望很高。姐姐的婚姻沒有讓父母感覺風光,姐夫雖然是個大學生,但人很老實,而且具有當今大學生的通病:做事情有點兒眼高手低,所以父親有些失望,於靈的婚姻就成為父親的寄托。石工學曆中專,家境貧寒,年紀大,又有過婚史,根本不符合於靈的擇偶條件,這樣的戀情於靈是不敢告訴父母的。對於單位的同事,於靈和石工也必須隱瞞,因為石工還沒有離婚,於靈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譴責的對象。另外,於靈也是有虛榮心的,於靈一心想在北京尋找比自己大學戀人條件更好的男朋友,石工顯然達不到要求,雖然自己很喜歡他,但還是羞於向大家介紹這樣的人做自己男朋友的。

    為了不讓周圍的人懷疑,生日會後直到春節前於靈和石工才見一次麵。事先還是石工偷偷到於靈辦公室告訴她約會時間,於靈下班後借故沒有隨班車離開,獨自留在辦公室等待。

    於靈坐在石工的車上,手被他緊緊攥著,不由想起石工抱著自己也是這樣緊緊的,她不止一次讓他鬆鬆手,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他隻顧說:“我怕一放鬆,你就象煙一樣飄散了。”

    吃過晚飯,石工帶著於靈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於靈滔滔地訴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把自己失戀的痛苦也傾訴出來。

    “我不會讓你這樣痛苦的,我會好好愛你的。”石工把車開到一個苗圃大門的外麵停下,晚上十一點多,除大門值班室有一點燈光,周圍一片漆黑。

    石工抱住於靈,瘋狂地親吻著,宣泄這一個多月的相思苦。

    這樣擁抱親吻不知多久,突然外麵有人大聲叫喊:“車裏的人出來,快點兒!”

    啊,是110警車。於靈好害怕,擔心是不是石工的愛人帶警察來了。

    “別怕,坐著別動。”石工邊小聲安慰於靈,邊打開車門,“滾,快滾開,再不走,我要開槍了!”石工大聲嗬斥。

    兩邊僵持幾秒鍾,沒有動靜,於靈迴頭看向窗外,奇怪,衝在最前麵的警察怎麽和石工抱在一起?看他們很親熱地說話,然後石工上了他們的警車。過了一會兒,石工迴來,“嘿嘿,碰到老相識了。曾經和他們忒鐵,很久沒見麵。他們說有人報警大門外有可疑車輛和人員,所以接案就開車來看看,沒想到遇上老朋友。沒嚇著你吧?”石工不無體貼地問。

    “是挺害怕的。咱們還是快點兒走吧,太晚了外麵不安全。”於靈慢慢從虛驚中恢複過來。

    “好,走吧。”石工開著車,感歎道:“不知下次什麽時候才能又見麵!”

    “這種境況還是不要見麵的好,免得提心吊膽的。”

    “可是想你怎麽辦?”石工把於靈摟過來,“真的好想你啊。”

    於靈不說話,靜靜的感受男人的體溫。

    快到宿舍小區了。這又意味著長時間的別離。

    “你還是打算離婚嗎?”於靈若有所思地問。

    “是。你覺得呢?”石工在征詢意見,現在於靈是他的唯一。

    “你自己決定吧。……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如果你離婚,我會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要不然,你就別離婚,隻當什麽也沒有發生,好好生活,還象過去一樣盡一個父親應盡的職責,咱們倆分手,不要再聯係,好吧?……我不想這樣偷偷摸摸,這樣不好,我不願意過這種痛苦的生活,我想真正的開心。”於靈口氣很堅定,臨下車說:“你考慮考慮吧。”

    此後的日子又平靜下來,沒有任何音訊,石工似乎失蹤了。於靈先前還抱著希望,但隨著石工的不見蹤影,漸漸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感覺,好累,看來這段感情也是沒有結果的。

    夏明和紀聞凱還在親密地談戀愛,偶爾會發生小矛盾,紀聞凱哄一哄,兩人又和好如初。紀聞凱的母親盼兒結婚心切,大老遠從東北來到北京看準兒媳,感覺很滿意。陸興緯和袁飛已經領結婚證,打算春節迴家辦喜事。

    於靈更加刻苦,用學習排解心中的憂鬱,她開始讀在職研究生,這是一段很艱苦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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