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盞油燈裏的火漸漸的又開始恢複到正常情況了,查文斌在油碗的四周各放了三麵牌子,這三麵牌子可是了不得,上麵寫的乃是道家三清的法號!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這三位都是放在各位祖師爺的靈位後麵供著的,無論是哪座道觀,隻要是正統道教,必定有三清法位,他們在道教世界裏是淩駕於一切的,自然受到信徒們最無比崇尚的尊重和供奉。


    如今查文斌取了這三塊牌位以“品”字形排列,起碼在短時間內,劉所長的性命大可無憂!


    出門剛準備叫醒胖子和葉秋,卻看到二人已經整裝待發,胖子的眼珠子還紅著的,見到他一出來立刻嘟囔道:“老二非說他感覺有事兒要發生了,我才睡去就被他拽起來了,要是沒事,我一準迴頭揍他!”


    “你確定自己揍得過他嘛?”查文斌立刻嚴肅道:“馬上出發,馬安鎮,劉所兒估計現在已經很麻煩了。”


    馬安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呢?這還要在兩個小時以前說起。


    霍局長午從醫院傳來消息,由於受到了極度驚嚇,大腦刺激過度,已經被送入精神科治療,說白了,就是被嚇成了神經病。表麵上,這位霍局隻是一個從文職調過來的縣處級幹部,其實他的背景不能小覷,據說,他的父親是省裏麵的一位大員,兒子才調任公安副局長不久就受到如此大的傷害。這讓其父又驚又惱,縣裏麵的壓力是極大,各種傳聞四起,若是在短時間內不解決這件事,怕是很多人的烏紗帽要保不住了!.c o m


    午的時候,已經連續作戰幾天的劉所長本來想抽身迴去換一身衣裳,可是上頭的電話把他壓得死死的,限期三天破案,要再搞不清楚個子醜寅卯,幹脆就卷鋪蓋迴家。同時來的還有縣裏麵由刑大組成的一支專案組,幾乎是調集了全縣的公安精英在馬安鎮展開了地毯式的調查。


    其實馬安鎮不大,劉所兒已經把這裏來迴跟犁田一樣折騰了幾遍了,可是結果呢,那玩意根本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現在懷疑,那就不是個人,而是個女鬼!被嚇瘋掉的副局長就是最好的證明啊,還有那個莫名其妙七竅流血的兄弟,小命是撿迴來了,調查他卻一問三不知,當時壓根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就暈了過去。


    刑大的人介入這件案子那級別就不同了,直接定性為刑事案件,派出所的就隻能充當手。老劉既然走不了,便把工作匯報了一邊,給分配的工作非常基礎,就是搜山!


    這活兒是個苦活兒,沒辦法,誰讓人是上級呢。拖著五六個疲憊不堪的弟兄,劉所兒在後山轉悠,這山他們也走過幾遍,無奈山高林子密,幾個人進去逛一圈就權當交差了。


    馬安鎮的後山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林子,腳的灌木就有半人高,加上國家的封山育林政策,幾乎沒有什麽經濟價值。早些年來的人偶爾會進去砍些柴火,基本出入都不會很深,和山區一般的林子也沒什麽區別。因為鮮有人跡活動,所以進去的時候就免不了需要用刀來開路,隊員們無不抱怨這樣的工作非常無聊,根據他們的經驗,即使那個女人真躲在這林子裏,那也一定得有一條路啊,這地方就連野豬都鑽過不去,更加別提一個女人了。


    六點多的光景,啃著包大富的包子,喝著冷水,劉所靠在大樹邊抽著悶煙道:“三天,”劉所長強調道:“兄弟們,我們隻剩三天了,若是三天之內還不能破案,我這轄區所長是第一個被擼掉的,聽說地兒都給我騰好了,咱那縣裏的水泥廠缺個保安科副科長,以後咱就在那看大門了。”


    對於這個所長,大家還都是很認可的,也都打抱不平道:“誰叫他把查道士給趕走了,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總是需要有人來做替罪羊的嘛,”劉所長道:“別說三天,我看三年他們都難弄出個所以然來,這兩天我仔細琢磨了,要說我們警察那也是正義的代表,人都說邪不壓正,咱哥幾個可不能先怕了,不管怎麽樣,平安度過就好,都是上有老有老的人。”


    “要不咱山吧?這天也黑了。”


    “不行,”劉所長道:“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搜山,給畫了地圖的,比解放軍野外訓練量還要大,現在才走了多少啊,估摸著完成這一片得到明天天亮了。”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打著一盞手電,那白色的光照在老林子裏麵一片慘兮兮的。


    貓頭鷹時不時的發出“咕咕”的叫聲,悠長而又讓人覺得突然,越往裏麵走這林子就越黑,地上竟然開始起了一層霧。


    但凡是在林區生活過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夜裏山中起霧是非常容易迷路的,我的父親就曾經遇到過,年輕時上山打獵一整晚都沒能山,稀裏糊塗的第二天天亮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錯了幾個山崗。


    林子太高就沒有參照物,分辨不了方向的人極其容易陷入這種困境,在已經失去方向後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就地等待,或者選擇上樹。劉所長偏偏在這個時候犯了致命的錯誤,為了盡快完成自己的任務,他把五個人分來行動,每個人之間相隔的距離保持在十米,其實這時候的搜索已經沒有意義了,視線阻擋讓能見度變得非常差。


    起初的時候,互相還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隨著搜索麵積的擴大,很快人與人之間的聯係也變得困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劉所長竟然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和自己失散了,任憑他如何喊叫就是沒有迴應。


    骨子裏,劉所長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他相信神鬼,又是土生土長的安縣本地人,自然是聽說過“白攝鬼”一說的。老人們說,林子裏有一種專門勾人魂的鬼,帶著你兜兜轉轉最後的目的就是勾你的魂魄。有了擔心,他便加快了自己的步子,憑借著印象開始往迴走,這會兒能見度已經極低,燈光打過去根本就是一片白茫茫,人的方向感其實沒有那麽正確,往往欺騙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直覺。


    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才七點多的樣子,恍惚間劉所長看見前麵出現了一點燈火,這才黑暗中讓他欣喜若狂,這說明自己是要迴到村裏了,可是等到到了那燈光傳出來的地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一座相當古老的宅子,宅子的門口東倒西歪的還有一些石雕,用手電掃了正門處,上麵有一塊牌匾寫著四個大字“中靈山莊”!


    從這宅子的外麵看,這裏絕不像是有人住的,宅子的四周都是高不見頂的鬆柏,院子裏的破敗與那山莊裏透出來的光亮形成了劇烈的對比。他停住了腳的步伐,一種恐懼感開始逐漸在背後慢慢升起,平時看過不少詭異小說的他立刻就聯想到什麽書生和狐狸精的故事,暗道一聲:自己莫不是被引到鬼窩裏來了,這地方怎麽會有人住呢?


    正捉摸著自己要不要退迴去,那山莊裏居然發出了兩聲咳嗽,聽聲音是個男的,年紀還挺大。劉所長一想,莫不是個看山的?過去山林多是國家集體所有,為了防止偷盜,都會聘請一些人守護山林。他摸了摸腰上的配槍,反正自己是個警察,橫豎進去瞧,萬一還能找到一點線索呢?


    迫於交差的壓力,劉所長壯著膽子走了進去,破損的磚塊讓地麵上深一腳淺一腳,到處密布的蛛網上都結了厚厚的一層灰。站在門口,他還聞到了一股酒香,這冷冷的夜裏,有口酒喝那也不錯的,於是便清了清嗓子道:“請問裏麵有人嘛?”


    沒一會兒,一個老頭渾身髒兮兮的,那頭發掛在兩邊就跟亂稻草似得,一手拿著蠟燭,一手拿著個酒壺上打量著劉所長道:“你是什麽人?”


    “我派出所的,”劉所長指了指身上那套製服道:“夜裏有任務巡山來了,你是什麽人,怎麽住在這兒?”


    那叫花子往走了兩步,隔著劉所也就麵貼麵的時候,叫花子突然把鼻子湊了上去不停的在他身上嗅來嗅去,前麵嗅完了還嗅後麵,然後又往後退了幾步,口中“嘖嘖”了道:“哎呀,你這個人啊,印堂發黑,臉色焦黃,頭頂還有一團黑氣在盤繞著,怕是要有血光之災啊!”


    劉所長本來這幾天過的就不如意,莫名其妙走到這個地方遇到個莫名其妙的老頭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這心裏頓時就忐忑了起來道:“老人家莫不是高人?”


    “高人不敢當,你這身上有一股死人味兒啊,估摸著是給盯上了吧。”


    劉所兒趕緊說道:“那老人家給想個辦法吧,實不相瞞,最近正走背道呢,馬安鎮那個兇殺案聽過沒?我們好幾個同誌都折在那兒了。”


    叫花子搖搖頭道:“我救不了你,神仙不管凡人事,你還是哪裏來的到哪裏去,八字要是夠硬,自然會有人來救你的。”


    “這麽晚了,你叫我上哪去?”劉所長探頭往裏麵瞧了一眼道:“外麵霧子太大,能讓我在這裏講究一晚嘛?”


    叫花子轉身道:“這又不是我家,你要能住就請便,屋裏麵同伴可還有不少。”說完他便自顧自的哼著小曲兒進去了。劉所長跟著也一塊兒進去,才跨進大門他就立刻明白那叫花子說的“同伴”是誰了?隻見偌大的屋子裏,一排排的棺材橫七豎八的放著,一隻黑色的鳥兒“哇”得就騰空而起,貼著他的頭皮一飛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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