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衝動過後再會陷入冷靜,一場衝突最終以這樣的結局暫時熄火,那孩子的母親已經哭暈了過去被送迴了家中,孩子的父親也接受不了打擊癱倒在床。而事情的經過確實這樣的:


    馬老二有個兒子今年五歲半,名叫馬文軍,下午的時候家中家中無人,馬老二夫婦都去田裏幹活了。洪村本就不大,這孩子除了那個年紀特有的頑皮外還算懂事,和常往一樣,離開家門的時候,小軍還在在院子裏自己拿小板凳開火車。


    馬家有個院子,欄杆比小軍略高,站在那裏往下看就是大會堂的屋頂。下午兩點的時候小賣部的老板娘還見過小軍,孩子拿了零錢過來買蜜餞。他家隔壁鄰居也看到二點多的時候那孩子在橡栗林那撿栗子,他還很懂禮貌的叫了人一聲“奶奶”。


    馬老二是四點半收得工,迴到家裏院子門是開的,孩子不在,就在院子裏喊了幾聲也沒見迴應。起初的時候並沒有當迴事,以為孩子就是去哪裏玩了,馬家的晚飯是五點就好了,通常這個時候小軍已經吵鬧著要自己的小碗了,可是孩子依舊沒出現。毛老二的媳婦還發了脾氣,說迴來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孩子,這麽晚了還不知道迴來。


    五點一刻左右,馬老二在家中附近找了幾圈都沒見到人就去隔壁問,小軍在洪村有幾個玩伴,年紀相仿。毛老二以為會不會是去別人家裏玩被留下吃飯了,夫妻兩人開始分頭出門,一圈找下來都沒見著兒子,其中有個小孩說三點多的時候看見小軍在他家跟前的木橋上,馬老二又匆匆這迴害怕兒子是不是掉進了河裏。


    六點鍾的光景,村裏不少人知道馬文軍走丟的消息開始幫忙尋找,馬老二夫婦則順著河道一直往下遊走。差不多就是查文斌剛醒來前後,有人在大會堂的側牆處發現了一枚香囊,經過馬家人的辨認,香囊是馬文軍的外婆給他縫製的,上麵有他的名字,平時一直是拴在腰上。


    大會堂曾經在幾年前發生過一場火災,那時候是村辦集體掃帚廠。除了把一堆掃帚給燒毀了,當時還燒掉了半座屋頂和其中一扇堆積原料最多的牆。後來,屋頂被翻新過,那道牆則是用石灰重新粉刷了一遍。


    受過高溫烘烤的牆壁逐漸在熱脹冷縮的原理下開始崩裂,兩年前,左側靠近大會堂尾部的位置處出現了裂口,裏麵幾塊青磚碎了出來,露出一個洞,大小剛好能鑽進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因為那洞小,大會堂又廢棄了很多年,村裏也就沒有在意去修補過,大家夥兒認為那孩子是不是淘氣鑽進了洞裏才剛好把腰上的香囊給擦了下來。


    有人在趴在那洞口往裏喊也不見迴應,馬老二夫婦也急忙趕過來,因為這大會堂才剛剛被孔家人用過,鑰匙都還在孔老大手上,所以不一會兒就有人尋孔老大去開門。一聽說人孩子可能鑽進去了當即飯也沒吃就趕了過去,按說這停放棺材的地方不可以輕易被打擾,可孔老大想著救人要緊這迴真的沒推脫半分。


    門一被打開,第一個進屋的就是馬老二的媳婦,隻聽她“嗷”得嚎了一嗓子當時就倒了下去。發生了什麽事兒呢?馬文軍就被吊在大會堂的正中間,那地方頭頂是顆木製的五角星,孔家二老的棺材其中一口裝著他爹的已經倒地,棺材板也滾落在了一邊,裏麵的骸骨散落了一地。這下孔老大傻眼了,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那可是他自己的親爹啊,這可怎麽迴去跟兄弟姐妹們交代。


    他哭歸哭,有人馬上就借來梯子把馬文軍給解了下來,那孩子身體都已經硬了,渾身冰涼,而且異常的幹癟,臉頰上的兩腮都往裏貼了進去。孩子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麻繩纏了兩圈,打繩的人用的手法非常古怪,村民們想解卻發現無從下手,最後隻能用刀子割開。除了這些之外,更加讓人蹊蹺的是孩子的雙腳上掛著一枚銅錢,用紅線係著垂在雙腳之間,而孩子身上原本的衣服卻又被扒光,重新給換披上了原本放在孔老大他爹墳裏的壽衣……


    很快就有人發現吊那孩子的繩索正是用來抬孔老大他爹那副棺材的,正是因為這幅繩索的缺失,所以棺材翻到在地。這門鎖的好好的,鑰匙隻有孔老大有,誰都知道他今天在家裏,外麵那個小洞又隻有這孩子能鑽得進來。因為他爹在裏頭,所以孔老大前一天晚上還特地把四周的窗戶都給關上並且糊了一層報紙,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封死,這孩子進來後是遭了誰的毒手呢?


    沒有任何的辯解,人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是一起靈異事件!


    前一晚,孔老大家大擺宴席,又請了兩位法師開壇做法。現在在場的村民裏頭可有一大半昨天都在孔家看了全過程,這裏頭原本有很多不信邪的人昨晚也都信了,既然這世上真的有“鬼”,那現在的結論就唿之欲出了,肯定這孩子頑皮鑽了進來被孔家二老的鬼魂給害了啊,可憐的馬文軍死成了那副慘樣,還是個麻花兒呢就做了替死鬼。


    要不是孔老大腦子靈光覺得這事兒會攤到自己頭上,借口迴去喊人先跑了一步,估計當場他就得被人給活活打死在大會堂裏了。


    這不,出了事後,孔老大立刻讓侄子去請查文斌迴來,可憐他自己已經被圍在家中求神告爺了。估摸著要不是他們到了,再有個幾分鍾孔家就會被攻陷,到那時就真不是馬大炮流點血的小事了,孔老大今天不被打死也會被活活逼死。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查文斌的第一反應是這是一樁命案,所以當即要求村裏先打電話報派出所;第二,其它所有不相幹的人全部迴家,人越多越是容易擾亂線索;第三,村裏派人分別住在馬家和孔家,以防事態擴大;第四,在警察到來之前,任何人不能進入大會堂,民兵隊持槍守護。


    這樣的安排既合情又合理,很多人不禁暗暗再次對這個年輕人豎起了大拇指,小小年紀卻不慌不亂,既鎮得住場麵又拿得出辦法,村支書當即表態就按照這幾條執行。夏老六作為村裏的老杆子,臨危受命負責帶人看護大會堂。


    那時候的警察還沒現在這樣有高科技,離著洪村最近的派出所在鎮上,到這兒也得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八點多的光景,大會堂河對岸的兩邊占滿了人,一輛帶著警燈的吉普車和一輛三輪胯子一前一後的進了現場。


    帶隊的是有著豐富經驗的縣公安大隊刑偵隊長萬永強,這人和夏老六以前是戰友,都是從朝鮮戰場上退下來的。夏老六脾氣倔不願意吃公家飯才迴了村裏當個農民,他喜歡自在。兩人一照麵,那萬隊長就喊了老六問了大致情況,一聽說現場很多人都進去過了,孩子也被解下來了,那老萬就皺起了眉頭。


    果不自然,當他帶著鞋套手套拿著手電小心翼翼的進屋一看,滿地的鞋印,那牆壁上柱子上的手印更是亂的一塌糊塗,完全提取不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勘察了大致的現場後,老萬先撤了出來,剩下一幫警察繼續在裏麵搜尋線索,拉著夏老六的老萬瞧瞧的帶著他去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開口就問道:“聽說這屋子有點邪門是不?”


    夏老六拍了一把他肩膀上的肩章道:“你一刑偵隊長還信這個?”


    老萬給老夏散了一顆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根歎了口氣道:“年紀大了,我沒幾年也要退休了,這些年辦的案子是有不少,古怪的也見過很多。現在手上還有好幾樁無頭懸案在那掛著呢,我今天出發前就聽駕駛員說這大會堂以前也出過事兒。對了,他就是你們洪村人,也是個當兵的,退伍了就分在公安局當司機了。老實說,以我的經驗,這孩子的案子不太好破,現場被破壞的太嚴重,又缺少目擊證人,暫時定性為仇殺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仇殺?”夏老六轉眼一想,這要是仇殺那豈不是自己村裏人幹的?可誰跟馬老二家有那麽大仇非得用那種惡劣的手段朝一個孩子下手?


    抽完煙,老萬收起腰包說道:“好了,今晚我就不走了,估計這工作得開展好幾天,一會兒我就先睡你家,咱們戰友幾年不見晚上得好好喝幾杯。”


    約莫一直忙碌到了淩晨時分,公安局的車決定先把孩子的遺體送迴去,說是要請法醫去查明死因。這話一出,馬家人就不幹了,馬老二媳婦硬是從床上光著腳就衝了下來一把死死抱住兒子,說是如果今晚誰要帶走他,就連同自己一塊兒帶走,誰敢動就死給誰看,這現場一下子就僵在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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