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一個揍性,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上,不知道誰“哎喲”了一聲,然後就叫起來了:“我肚子疼啊,肯定是晚上吃壞了啊,哎喲,不行了。”


    “哎喲,我也疼啊,肯定是今晚上那盤子牛肉,我就說嘛,他們家省錢,肯定是把前幾天白事兒上的剩菜給我們吃了。”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開始肚子疼了,不等有迴應,一個個就跟打了敗仗的偽軍似得,丟盔棄甲啊,紛紛往迴跑。轉眼間,就剩我和查文斌倆人了,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半晌硬是沒開口。


    最後我憋不住,先發話了:“爺,要我說,這破事兒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你看人家家裏人都撒手不管了,我們湊啥熱鬧?”我起身就拉他,“走走走,迴去,他們愛咋咋地,我明天就去燒了那破房子去。”


    查文斌要真不管了他也就不是查文斌了,他這人其實還挺愛管閑事的,我能說得動他,我也就是他老大了,而不是我跟著他混。


    “走吧,別咋唿了,你要真不去,我一個人去就是了。“說罷,他起身就要走,我哪裏會放他一個人,連忙跟著道:“怕了你了,這茬子事兒辦完我準備去廣州呆陣子,不能老在家裏耗著,朱子豪那邊說是可以一起搞點生意做做。”


    “那是你的事兒,我管不著。”他的迴答總是在他的思維上,我知道胖子沒有下落前,查文斌的心是不會定的。


    “其實,我也想找他,可是……”這話題很敏感,我不敢多說,其實這幾天我們是準備出去走走的,袁小白前幾天還打了越洋電話,說是準備結束那邊的學習要迴國,想約我們出去走走。


    一路上,我們兩個人一前一後,他在前,我在後,跟他在一塊兒走夜路我就舒服多了,從不會有害怕的感覺。我相信人身上是有氣的,正氣的人的確就是看一眼就放心,比如他。


    到了大廟那兒跟前,那棵該死的水杉又遇到了,我提醒道:“這樹上有個貓頭鷹,今晚找我茬好幾迴了,頭皮都差點讓它給撕了,你說這鳥兒會不會也是不幹淨的?”


    “小憶,依我看,你們洪村這座義莊怕是沒那麽簡單,那天我就覺得奇怪,哪有義莊門口種這麽大棵杉樹的,這不是存心遮陰,讓那屋子裏陰氣加重嘛。義莊雖說是給死人住的,但是卻按照陽宅設計,誰都不想停在裏麵的屍體會有變數,迴頭得找人問問這屋子的來曆到底是什麽。”


    我說道:“別問了,我們祖輩都是撿現成的,來這兒的時候沒半個人影,洪村日子長著呢,誰曉得是哪一朝哪一代修的這麽個玩意。”


    “不對勁,沒那麽簡單,這事兒辦完了,你得花幾天功夫陪我在村裏溜達溜達,最好是上一趟高山,我得看看這個村的布局。不過你說的那隻鳥兒我倒是有聽過一個說法,古時候的人其實是把貓頭鷹當做守護神看得,這種鳥以前通常刻畫在一些墓室的大門上,鎮陰宅的,所以它就被看作是死亡的象征,但初衷是好的。這鳥三番五次的阻攔你,我看不是它有鬼,而是它要阻止人進這座義莊,它是看守這裏的守護。”


    查文斌的這個想法讓我覺得出乎意料,在我心中鳥兒就是鳥兒,它難道有什麽意識,還能思考?再說了,這荒郊野嶺的,誰來訓練這隻鳥看護呢?


    “你想多了,這就是野鳥,沒人喂它能聽話?”


    “不見得,古時候有很多秘法是可以訓獸的,我聽說過在西南巴蜀一代有一種蛇叫蘄蛇專門被養作看墳地。前些年,不是打算修三峽嘛,一摞子人去考古就遇到了怪事,一處懸崖上有個墓,當時去的人裏頭有個北京的,那人有點來頭,才下去就被蛇給咬死了。後來這事兒是龍爺出麵帶人去處理的,我沒去成,聽狂風跟我說,當時死的人好多,那些蛇就像是有人指揮一般,還會搞偷襲和埋伏,最後他們一路闖過去,打死了上百條蛇才打開墓道,你猜怎麽著?他們在墓道兩側發現牆壁上畫著的全是蛇形圖案,歪歪扭扭的。當時有個懂古文的人說這可能是早就消失的古羌族蟲鳥文,還給拓印了一份迴來研究,後來有人破解出了其中的幾個字,發現這好像是一段咒語,大致就是控製蛇的。”


    我這人最怕的玩意有兩樣,一樣是蛇,一樣就是癩蛤蟆,隻要是這兩樣東西一出現,我整個人就發麻。被查文斌這麽一說,聯想到那場麵,頓時就覺得腦袋大了,趕緊扯開話題道:“到了,咱是進去還是就在門口逛逛?”


    “給你的符還在嗎?”他突然這麽問我,我摸了摸衣服口袋,娘的,奇了怪了,沒了!


    我這上下一搜索,渾身都翻便了,就是找不到。上哪裏去了?我突然想起了:“糟了,你走的時候我又迴去拿了點東西,估計順手讓我掏出來丟我爹房裏了。”


    查文斌歎了口氣道:“怪不得會找你,我給你下了兩道天師符,沒道理還敢搭你肩膀的。”


    “那你再給兩道啊!”


    “那是兩道諸天三清符,要等每個月的初一子時畫了才能用,你這人……”查文斌對於我已經是有點無語了。


    “那我迴去取。”“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那門是開著的,和我來的時候並無二樣,我指了指那口停棺材的房間道:“就是那兒出的事,棺材是好的,我看見高城在裏頭。”


    他看我拿著槍又給我遞了一根小棍子道:“你那玩意沒用,這是跟法尺,有東西你就拿這個打。”


    我接過那棍子一瞧,這玩意四方見長,四麵都刻著我看不懂的字,感覺像是道家的咒語,捏在手裏沉甸甸的有些分量,後來我才知道這東西便是大名鼎鼎的天蓬尺!它是道教儀式上麵鎮壇辟邪的法器之一,不可以胡亂使用,位列法壇五**器之一。這東西是天正教開創祖師淩正陽留下的,一代傳一代,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查文斌拿這東西給我防身估計會氣的從地下鑽出來罵娘。


    “好使嘛?”我問道。


    查文斌白了我一眼道:“你看它四棱六麵,分別都刻著二十八宿,日月,紫微諱,天蓬諱,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南鬥注生,北鬥注死,生死皆在這一尺上丈量,邪魔惡鬼,隻需用這個尺敲打一番,生死皆由你定。你別給我搞壞了,這可是師門傳下來的,純陽桃木所製。”


    看著手中這家夥,我那腰杆子算是徹底挺起來了,有這玩意早給我啊,我還不照著高城腦門上錘啊!


    閃進屋裏一瞧,棺材還在,查文斌繞著棺材走了一個來迴皺著眉頭道:“有人動過了。”


    我說道:“我看到他用手摸來著,沒事吧?”


    “我是說,棺材裏麵空了!”說罷,查文斌突然用手抬著棺材板用力一掀,“哐當”一聲落地騰起一陣灰來,我低頭一瞧,好家夥,這裏麵隻見破爛的織物早就扭成了一團,還有些瓶瓶罐罐的和金屬器物,想必是生前的陪葬,還是那被子已經被掀開,就跟人睡覺起床後的模樣一樣,被子裏麵空空如也……


    我是真佩服查文斌,他咋知道裏麵沒人了,不對啊,這樣一來豈不是很有可能有兩具那什麽玩意在?


    查文斌點了一根蠟燭放在這屋子裏的西北角,那燭光一閃一閃的讓人覺得不舒服,他有些自責的說道:“我大意了,該給這棺材上一道天羅地網的,可這也沒用,他是個活死人啊,困不住,要是讓他出去禍害人我們可就犯了大錯了。”


    我提議道:“要不咱報警吧?那哥們說的也不錯啊。”


    查文斌搖搖頭道:“自古以來,有記載的活死人就隻有三個,這是第四個,不管真假,你覺得他們有用?當年朱棣貴為天子,張三豐又是什麽人?他們都奈何不得,我們又能怎樣,我就知道高城要壞事,他要了高城的命不過是想找人替他開這口棺材!小憶,我們這是上當了啊!”


    他拿出幾個銅錢,我看了一下,一共三枚,就著那蠟燭,他把銅錢往地上一扔,反複一共扔了三次,我知道他那是在卜卦了。不多時,他歎了口氣對我說道:“剛卜了一卦不是太好。”


    “啥卦?”


    查文斌道:“山風蠱卦,這卦的卦爻我記得是:卦中象如推磨,順當為福反為禍。心中有數事改變,凡事盡從忙裏錯。可是眼下什麽是順,什麽是反呢?也是就說,眼下不是沒機會改變,但是我們走錯一步就很有可能滿盤皆輸,現在千萬不能亂。”


    “不是叫你順著麽,順著就是順著你的心,你想咋辦就咋辦,按我的說法,要麽現在就放火燒,一了百了。”


    “不成。”查文斌拒絕我的看法,他說道:“我們說這裏是個義莊,那是因為一開始你給我說的,其實你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對嗎?”


    “嗯,我是聽老人們講的。”


    “可是老人們也不過就到這裏一百年,一百年前這裏並沒有人,而這宅子早就在了,也就是說最早這裏是幹嘛的,並沒有人知道。我們是一開始就先入為主被老人的傳說給誤導了以為這裏是個義莊,可是我看那樹這裏分明又像是陰宅,若真是陰宅,這麽大規模的地上建築要麽是給守陵的人住的,要麽就是一座寺廟,你一直叫它大廟是有七八分吻合的。”


    “然後呢?”我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我在想,當時我為什麽要提議把棺材抬到這裏來,好像當時我腦海裏就有這麽一個聲音在告訴我,現在想想也確實很奇怪,我又不是洪村人,為什麽我會突然想起這麽一個地方來!”


    “對哦。”被查文斌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好像從沒跟你說過這座大廟的事兒,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對話一出,好家夥,我們倆的腦門子就像是炸開了似得,“嗡”得一聲,全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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