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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葉海潮就在後麵, 她這會兒不敢貿然站起來, 隻好客客氣氣地用陌生人的語氣問:"同學,這有人坐嗎?"


    她也顧不得自己這行為在別人眼裏是不是算厚臉皮搭訕男神,眼下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隻想拖延時間,等葉海潮走過去她就立刻走人。


    “沒人,自便。”簡振說話依然不怎麽客氣, 繼續吃他的飯。


    陸繁星嘴角抽了抽,很想揪著他的領子質問:明明沒人坐, 你問個什麽勁。


    小不忍則亂大謀, 反正也不是第一迴被氣到內傷, 陸繁星決定忍。


    沒敢亂動腦袋,拿筷的手在盤子裏心不在焉地撥動著,一口也沒塞進嘴。


    身後傳來男人爽朗的談笑聲,不怎麽清晰,可有心人若想聽,也能聽個大概。


    “……什麽時候結婚?”


    “……年底。”


    那久違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溫暖, 好聽到讓陸繁星難忍心酸。葉海潮就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陸繁星可以想象出他說“年底”時臉上一定是幸福地笑著, 他永遠都不知道, 此時此刻, 有個女孩正在難過。


    她傷心地望著他的背影, 渾然不知思念已經泛濫成災,夾著筷子懸在空中,盤子裏的飯菜也沒怎麽動過,周圍所有人都在高高興興地吃飯,隻有她,似乎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身旁的簡振終於發現她的異樣,轉頭打量她,驚訝地發現她的眼睛濕了。


    這是哭了?


    居然有人吃著吃著就哭了!


    簡振想起她反常的舉止,不由奇怪。


    “哎。”他手肘碰了她一下,“腦子進水了?”


    陸繁星一愣。


    “水從眼睛裏出來了。”


    陸繁星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那麽失態,慌忙擦拭眼眶裏的淚水,尷尬地笑:“你才腦子進水呢,飯太好吃了,我感動。”


    “我們學藝術的都有點神經病,不好意思。”她胡亂解釋自己的行為,語氣甚至帶著歉意,端著盤子站起來就走,盤子裏的飯菜沒怎麽動過。


    她腳步飛快,幾乎是落荒而逃。


    陸繁星匆匆出了食堂,把破車當成賽車騎,每次心情不好,她就會到校園裏人最少的路上飆車,騎到精疲力盡,她就沒有力氣再傷心。


    這次發泄得更狠一點,前一天剛下過雨,路上濕滑,轉彎的時候她從車上摔了下來,腳踝和手都受了輕傷,全都磨破了皮,出了點血。


    中午時間很少有人到這裏來,陸繁星沒有去扶車,任由它歪著躺在路中央,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小溪邊坐下,看著那條淙淙流過的溪水,狂亂的心漸漸安寧。


    溪水帶走了她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奢望,她終於在這一天接受一個現實。


    你喜歡的人,他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喜歡你。你思念的人,他也許並不那麽在乎你。


    在那個有星星的夜晚,他的溫柔也許是真的,但也隻是那一刻而已,當太陽升起,那些愛情泡泡會消失,不能接受現實的美人魚也會隨之死去。


    陸繁星心裏那條幻想愛情會迴來的美人魚,也死去了。


    在這條小溪邊,她正式對心底這個人說再見。


    她的導師曾經在課堂裏說過,藝術有治愈人心的力量,永遠要相信世界是美好的,我們要像梵高一樣,即便窮困潦倒,也要用最熱烈的顏色描繪世界。


    生活給我們以傷痛,我們仍要抱之以深愛,倘若沒有生活賦予你的一切,你就不再是你。


    老師最後說了這麽一句富有哲學意味的話。


    陸繁星對此深信不疑。不顧傷口的疼痛,她騎車迴到畫室,眼睛緊閉一會,開始調色。


    初秋的太陽從正午斜斜下落,光影劃過畫室角落,她的背影,畫紙,最終消失在沉沉暮色裏。


    陸繁星手起筆落,純白的畫紙像是被施了魔法,畫紙上出現了山澗,山澗邊的溪流旁,梳著馬尾的女孩麵朝小溪,少女瘦弱的背影透著哀傷,這哀傷像一首青春的詩,吟唱在秋日裏,讀來隻覺得惆悵又美好。


    陸繁星已經很久沒有畫得這般流暢了,中間甚至沒怎麽停頓過,她不再像往日一樣過分注重繪畫技巧,隻是全神貫注地將所有情緒都傾注到這幅畫裏,當最後一筆完成,她望著這幅畫久久不語。


    她想記錄下這一刻的自己,如果放棄是一種勇敢,她很高興自己終於勇敢了一迴。


    “不錯,這次終於開竅了一迴。”頭頂驟然響起的渾厚男聲讓她的心猛地一跳,轉過頭來,見是她的油畫課老師,姓傅,是國內鼎鼎有名的油畫家,藝術能治愈傷痛這席話就出自他之口。


    他也是陸繁星和葉海潮共同的老師。


    傅老師已經不滿她的狀態很久,多次批評她的畫作是工廠流水線下來的平庸產品,沒有靈氣,沒有感情,有的隻有堆砌起來的技巧,隻能糊弄糊弄外行人,卻騙不了內行人的眼睛。


    往日傅老師都是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今天難得他沒有再給出負麵評價,胖胖的臉上甚至帶著久違的笑意。


    “老師,您走路沒聲的,我心髒都要嚇出來了。”陸繁星跟傅老師很熟,因此說話有點隨便,還跟他抱怨。


    “我站你後邊一個小時了。”傅老師背著手樂悠悠的,“我這會兒不出聲,等你轉頭過來看到我這張老臉,那才叫嚇人。”


    他弓著腰湊前細細看她這幅畫,陸繁星忐忑地站在他旁邊,頂級畫家的鑒賞水平也是頂尖的,她像個沒考好的孩子,再一次等著挨批。


    “嗯,有點莫奈的味道。構圖,線條和色彩都把握到位了,溪流的動態感也出來了,光的處理最好,所有景物都有明豔的光,給人感官上的舒暢感,在這個人物,你把光調暗了。”


    說到這裏,傅老師睿智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說:“繁星,這畫的是你自己吧?怎麽,心情不好?”


    傅老師何等聰明世故的人,自然能以畫窺人,陸繁星臉熱了一下,嬉皮笑臉迴答:“老挨您罵,我心情能好嗎?嘿嘿,今天手癢,就先從自己身上取材了。”


    “還忽悠我老頭子。”傅老師把臉一板看似要發脾氣,隨即表情軟下來,“我還不知道嗎?你海潮師兄迴來了。”


    畫室沒開燈,陸繁星不說話,整個人籠在暮色裏。


    傅老師感受到學生的沉默,歎氣:“繁星,等你像老師那麽老的時候,就會懂得,愛情就像這稍縱易逝的光,你抓住過,光明也總是短暫的,不必過於強求。抓不住的人,總是抓不住,而和你執手一生的人,不用你抓,他也會拚命抓住你,會在你心中留下永恆的光。孩子,隨緣吧。”


    陸繁星心中震動不已。老師是學者,從不講半句廢話,過去他在繪畫上指點她許多,而今天,老師這番看似多餘的話卻讓她深受觸動,老師懂她,所以在擔心她。


    一生能遇到這樣的老師,是她陸繁星的幸運。


    “老師,我懂的。”她望著那幅畫,“所以我想把這幅畫取名‘道別’。”


    陸繁星又把剛才那口鬆了的氣倒吸了迴來。


    許悅這迴不藏藏掖掖了,拿出手機大方給陸繁星欣賞她的畫作,果然每張畫上都有個花癡臉妹子,簡振在籃球場帥氣灌籃的時候,妹子就擠在觀眾中間 ,簡振在校園裏騎車,妹子就躲在樹後暗搓搓偷看背影,簡振的人物肖像畫偏於寫實,花癡妹的形象則偏於動漫,許悅還不忘在旁邊配上妹子的心理旁白,“好帥啊”,“簡哥哥人間最帥”等等。


    許悅的畫法生動細膩,萌妹子對男神的癡狂就在這一筆一劃中被生動體現了出來。


    陸繁星盯著畫的時間很久,過了老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挺好的。”


    形象盡毀。


    她的腦子裏生無可戀地盤旋了這麽四個大字。


    病床上的許悅沉浸在狂喜之中,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又做了個讓陸繁星膽顫不已的動作。


    她從枕頭下麵又掏出兩個粉紅色信封。


    “姐,我這兩天又趕出兩張來,你幫我給他啊。”許悅喜滋滋的,笑容一直未從臉上褪去。


    陸繁星睜大眼睛數了又數,沒看錯,手上真的有兩個信封,她頭皮快炸了,許悅這還沒完沒了的。


    她得趕緊製止昏了頭的小姑娘。


    “悅悅,姐跟你說個事,健身房我到月底就不幹了,所以到時就沒法給你遞信了。”她察言觀色,生怕許悅傷心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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