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坐在客廳,有種很奇妙的感覺。這裏明明是處新房子,給他的感覺卻無限接近於家。他靜靜看著那道在廚房裏忙碌著的身影一會兒,起身進了廚房,問顧臨深有沒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很快便接到了洗菜任務。兩個人在廚房裏分工合作,空氣中很快飄起了食物的香氣。宋頌轉頭看著顧臨深專注的側臉。這人做什麽都很認真。顧臨深似有所覺,也側眸看向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宋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笑著說:“我出去等吃。”顧臨深“嗯”地應了一聲,繼續認真看火候。宋頌坐迴沙發上,心裏還想著顧臨深剛才的眼神。有些東西,其實隻要一眼就能看出來。自從顧臨深迴首都後,就極力向他展現自己成熟的一麵,表示自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成年人了。顧臨深希望他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來對待。宋頌以前了解過顧臨深這種情況,他知道許多類似顧臨深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好轉,顧臨深現在看起來的“正常”,是顧臨深花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強行掰過來的。許多東西對顧臨深來說本來是毫無意義的存在,顧臨深卻強迫自己去熟悉、去掌握。顧臨深一點點削下自己所有的“不正常”,努力把自己變成一個“正常人”每一個看起來是在“好轉”的轉變,揭開一看都是鮮血淋漓的傷口。宋頌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有什麽東西在改變著。他能感受到顧臨深眼底蘊藏著的濃烈的感情。這是宋頌在此之前從未想過的。飯菜上桌,宋頌沒再多想,而是欣然品嚐顧臨深的手藝。一頓飯吃下來,自然是讚不絕口。“你喜歡,我就一直給你做。”顧臨深說。宋頌握起他的手。顧臨深僵住。宋頌說道:“你的手,不是拿來做菜的。”顧臨深鼻子一酸。“可是我想做給你吃。”隻要和宋頌在一起,他總會不小心變得和過去一樣無措。顧臨深緊緊迴握宋頌的手。“我想做菜給你吃,我想每次從實驗室迴到家都能看到你,我想隻要我們一有空就能待在一起。頌頌,我想我們以後都不分開。”宋頌剛才在廚房裏就有所預感,這會兒聽見顧臨深一口氣說了一串“我想”,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才好。顧臨深卻驟然抵近。“頌頌,你想不想?”他的語氣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宋頌會給出否定的答案。想不想?這個問題仿佛刻入了宋頌腦海裏。他想不想?宋頌想起許多個夜深,他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既不想睡,也不想醒著。那時候的他,仿佛隨時可以從這個世界抽身,因為他沒有多少還惦念著的人,也沒有多少還惦念著的事。他可以到任何一個地方去,也可以去見任何一個人,隻是許多人、許多事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所以,他自私地享受著顧臨深近乎病態的依賴。那時候他想,看吧,這世上還是有人需要我、還是有人離不開我。他的存在還是有意義的,至少對於顧臨深來說,他幾乎是他的整個世界。那時候他從來沒想過,當整個世界在眼前崩塌的時候,顧臨深會怎麽樣。宋頌抬起頭,對上顧臨深泛紅的眼。這一刻的顧臨深,像是賭上了一切的賭徒。因為他已經等太久了,久到他一天都不想再等。他想要牢牢抓住他。“頌頌。”顧臨深喊他,聲音仿佛浸著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想念,想得入骨,也痛得入骨。宋頌看著顧臨深近在咫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