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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這椅子抬迴辦公室後,孫富玉給王富來打開手銬,令其坐在椅子裏,把手背到後麵重新扣好;把他的兩腿放在鐵環中,用鎖鎖上;又取出根一端焊有鐵疙瘩,另一端鑽有小孔的粗鋼筋來,他把這根鋼筋從扶手部位鐵板上的小孔中穿過,從另一側穿出,也用鎖穿過鋼筋孔鎖上,使粗鋼筋正好擋在王富來的腹部。


    天哪!這是誰設計的?真的是絕對符合人體科學的傑作這樣被扣住的人,根本無法動彈,想要逃跑是絕對不可能的。!張子文不禁暗暗讚歎著。


    把王富來扣好後,孫富玉笑了笑道:“這架勢你也看出來了,而且你以前肯定嚐過滋味我這人不愛說大道理,就願意在手底下見真章,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能講不?”


    王富來一副無比冤屈的樣子,帶著哭音道:“我出來以後真的改好了,什麽也沒幹哪!你們可得相信我哪!”


    孫富玉很燦爛的笑道:“好,既然這樣咱們就開始吧,”說完,他從桌子裏取出一根三十公分長、手臂粗細的黑色電棍,一按摁鈕,電棍頭上“劈劈啪啪”的打著電火花。


    老劉也手裏拿著條毛巾用力勒住了王富來的嘴,並用腳踩住椅子。


    孫富玉開始按住電棍在王富來的頭上,身上隨意的電了起來。王富來痛苦的渾身抖動不止,滿臉脹的通紅,兩眼突出,脖子上和腦門上的青筋和血管爆脹。嘴中“嗚嗚!啊啊!”的悶聲慘嚎著。張子文實在是看不下去,側過了頭。


    用刑七、八分鍾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早上接待張子文的那位所長走了進來,和老劉聊天時張子文知道他姓張。


    張子文以為這位張所長會製止孫富玉二人,但讓張子文沒有想到的是,張所長隻是皺眉看了看王富來。扔下一句“力度不夠啊!”背著手又走了出去。


    孫富玉電了一會兒後,停了下來,讓王富來緩了口氣問道:“怎麽樣?有什麽想法嗎?”


    王富來大口喘著氣。滿腹委屈的道:“我真的什麽也沒幹哪!”


    孫富玉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咬牙道:“好,咱們繼續。這次十五分鍾,你可要挺住啊!”接著又開始電了起來。


    看著王富來痛苦的樣子,張子文不敢再瞅,沒有打招唿走出了辦公室。站在走廊裏,辦公室中那電棍的“劈啪!”聲和鐵椅子蹭地的吱吱聲清晰的傳了出來,旁邊幾個亮燈的辦公室也隱約傳出相同的聲音。


    張子文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蹲在了地上。


    難道這是我所熱愛的事業嗎?公民的權利呢?司法的公正呢?法律的尊嚴呢?難道這些象征著社會主義民主與法製的最基本的內容,都是可以隨意踐踏的嗎?


    而最讓張子文不敢去想的是,自己所崇拜的父親在當年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毆打、體罰、侮辱犯罪嫌疑人呢?


    想到這些張子文不禁感到恐懼和茫然。張子文該怎麽辦?是同流合汙下去,還是潔身自好?可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有可能做到潔身自好嗎?


    正在張子文做著反複的的思想鬥爭時,孫富玉走了出來。他拍了拍張子文的肩膀,道:“走!跟我出去買包煙去。”


    刺骨的寒風肆意的掃蕩著這座城市,冷清的大街幾乎見不到行人,路旁的高樓裏透出溫暖的燈光。遠遠的望過去,可以看到他們或是舉杯暢飲、或是其樂融融的看著電視,溫馨在另一個世界發酵。


    大概是時間太晚的緣故,附近的商店都已經關門了,我們穿過一個街區才買到煙。出了商店,孫富玉撕開包裝抽出一根遞給了張子文。


    “來一根吧!”張子文猶豫了一下。接過煙點著,狠狠的吸了一口。


    “嗬!嗬!嗬!”夾雜著冰冷空氣的煙霧刺激的張子文劇烈咳嗽起來,但肺腔的疼痛似乎也驅散了一些內心的苦悶。


    “是不是對我們的做法有些想不開啊?”孫富玉自己也點上一根煙後,緩緩的說道。


    張子文遲疑了一下,看了看他,把心一橫,大聲的道:“是,我是有些想不開,你們這不是在執法,這是刑訊逼供,是違法。”


    “違法!”孫富玉嘲諷的一笑,接著道:“你對這個社會了解多少?對社會的陰暗麵又了解多少?對警查這個職業又了解多少?”


    “我。”張子文語住了,是啊,張子文一個一直在上學的學生又對這些了解多少呢?


    “但是刑訊逼供是我們國家法律所不允許的,這是《刑事訴訟法》所明令禁止的。以這種方式所獲取的證據也是無效的證據。”張子文兀自不服的辯解道。


    “你啊!”孫富玉看了張子文一眼,搖了搖頭道:“又是一個天真派,法律那麽規定是不假,但咱們國家其他的相關法律跟不上,刑偵科技水平又落後,如果現在就完全按照這些規定辦案,恐怕一個民警一年也破不上一起案件。真要是那樣的話社會不就亂套了嗎?”


    “那像你們這麽幹,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嗎?”


    “冤枉好人也是有過的,這世上的事就沒有絕對的,可你敢說不搞刑訊逼供就能避免冤枉好人了嗎?”這孫富玉看起來是個辯論好手,他巧妙的誤導著爭辯的方向。


    “這我當然不敢說,但刑訊逼供勢必會大大增加冤枉好人的幾率,而且它本身就是對人權的一種侵犯,是對法律尊嚴的一種踐踏。”張子文沒有上他的當,繼續堅持自己的思路辯解道。


    “那我問你,維護法律尊嚴、保障人權和打擊犯罪相比起來。你認為哪個最重要?”


    “這。這是兩碼事,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張子文差點就讓他質問住了。


    “有,怎麽沒有可比性,在現有條件下,要想打擊犯罪,必然要適當的放棄原則。”他停頓了一下,又點上一根煙。繼續道:“你維護了犯罪分子的人權,破不了案,那誰來維護受害人的人身權和財產權?破不了案。又怎麽麵對群眾?怎麽麵對受害人?”說到最後,由於激動,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張子文被他徹底的問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孫富玉語氣緩和下來,他笑了下道:“我剛走出校門參加工作時,也和你一樣對這些做法很看不慣。以前的問題要比現在嚴重的多,那時的收容審查,是聽說了誰有違法嫌疑,不用調查就可以先押到拘留所裏,什麽時候想起來了,什麽時候處理。


    有的人甚至沒有緣由的能被關上一、兩年。現在已經比那時好多了,雖然收審沒有取消。但是已經有了嚴格的審批製度,不再是隨便往裏押人了。


    還有,以前抓錯人打了一頓,把人一放就算完事,被冤打的人連個告狀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可不行,他可以去檢查院告咱們。這些都是逐步建立健全起來的,估計幾年後你參加工作時,會比現在更嚴格。”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派出所。孫富玉一拍張子文的肩膀,道:“現在還是迴去和我們一起審查吧。多看!多聽!你就知道我們為什麽這樣對他了,別看這家夥表麵老實,其實事多著呢。現在火候不到,等他熬不住時你就知道了。”


    張子文雖然沒有被他說服,但心裏也承認他的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自己又改變不了什麽。隻好點了點頭,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老劉自我們走後就一直在和王富來談話,見我們迴來,背對著王富來衝孫富玉使了個眼色。早有默契的孫富玉大聲道:“劉哥,你去睡一會兒,我和小張審他,咱們換班來,時間長著呢。”


    老劉應了一聲,“那我就找個屋睡一覺,有什麽事叫我啊。”說著開門出去了。


    孫富玉等老劉走後,大力的一拍王富來的肩膀道:“怎麽樣啊?老王!還當好人哪?”


    王富來聲音嘶啞,無比委屈的道:“我真的是好人啊!真的沒幹違法的事!”


    “行!既然你這麽說,那咱們就繼續。小張,你幫我勒著點他的嘴,省得他大叫影響其他人辦案子。”孫富玉又抄起電棍對張子文說道。


    張子文真的不想摻和他們這種審查,但是現在就我們倆人,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吧!隻好按他的吩咐拿起毛巾勒住了王富來的嘴,用力的踩著椅子。


    孫富玉開始電擊王富來,他電一陣,就讓王富來緩口氣,就這樣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後,王富來終於支持不住要開口了。


    “服了,我服了,我講還不行嗎?”王富來趁著緩氣的機會大聲道。


    出乎意料的是孫富玉並不停手,他一個耳光刪過去,罵道“閉上你的臭嘴,現在我不想聽,就想收拾你,我還沒過癮呢!”說著,示意張子文繼續。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讓王富來招供,但張子文知道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當下也不多話,把毛巾又勒上了王富來的嘴,孫富玉又繼續電了起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王富來有點顯的脫力,他有氣無力的道:“政府啊,我真的講,絕不撒謊。”


    正在此時,老劉推門進來,他聽了王富來的話,對孫富玉道:“富玉啊,你歇會兒吧,讓我聽聽他的態度怎麽樣。”


    孫富玉也不多話,又刪了王富來一個耳光道:“給你一個機會,要是他媽玩心眼,看我怎麽收拾你。”說完,走了出去。


    老劉打開王富來的手銬,讓他活動一下因充血而腫的像饅頭一樣的手,很和氣的說道:“你先說說自己都幹什麽了?”


    “我,我偷過東西。”王富來的目光有點閃爍的道。


    “自己說說,都偷什麽了。偷的時間、地點、還有偷來的東西怎麽處理的?”老劉仍舊淡淡的道,好象對於王富來所要講的沒有什麽興趣一樣。


    “今年三月份的一天晚上,我偷了本村李財祿家兩隻大鵝,鵝被我拿迴家吃了;我還在六月份的一天晚上,偷了本村成樹林家一個自行車,被我騎到市裏賣給一個收購站了,賣了五十元錢;我還在。”他斷斷續續的說著。一共交待了十二、三起案件。


    張子文越聽越是驚訝,想不到這麽一個看似老實的人竟然偷了這麽多東西。真的是人不可以貌相。


    “還有沒有了?再好好想想。”老劉並沒有做記錄,聽王富來不講了。開口問道。


    王富來一副思考的樣子,低著頭想了想又說了一件小案子。


    “沒有了嗎?”老劉問道。


    “沒有了,我幹的就這些。”王富來很肯定的道。


    “王富來啊。你這人太不實在了,看來你和我談不了啊!我還得把那個愛動手的同事叫來啊。”老劉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王富來急了,連聲道:“有,有,我又想起來一件,我今年開春時在鄰村偷過一頭牛。”


    老劉並沒有坐迴去,他走到王富來的麵前,道:“王富來,我勸你不要藏著、掖著的,也不要避重就輕。就你幹的那點事,我們都掌握的一點不差,你以為你自己做的多隱蔽是不是,你要是真做的隱蔽我們怎麽會找你呢?


    明告訴你,我們掌握的你還沒有講。你自己看著辦,要是能和我談,咱們就好好談;要是談不了那就換個人、換種方式談,怎麽辦就看你了。”


    王富來汗刷的一下子就下來了,已經幹的爆皮了的嘴唇哆嗦著,老劉點了支煙遞給他。他使勁吸了兩口。道:“我能好好講,我隻求講完你們不要再打我行不?”


    “這要看你的表現了。”老劉坐迴椅子上,並不正麵迴答。


    王富來又停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自前年放出來以後,一共偷了六頭牛、三匹馬,還有。”


    王富來一口氣交待了六次作案,盜竊牛、馬等大牲畜十一頭,累計價值三萬餘元的犯罪事實。張子文再次仔細端詳著他,從外表實在是看不出他竟能做出這麽多的案子。


    迴想起老師在上課時講過的話,張子文知道自己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在審查中不注重證據,憑借主觀印象來判斷犯罪嫌疑人的情況。這可是辦案中的大忌,它會直接導致冤假錯案的發生。


    想到這兒,張子文不由有些暗自臉紅。以前總是認為自己成績好,各方麵都很優秀,但和這些工作多年,有著豐富經驗的老民警相比,自己顯得是那麽幼稚可笑。這也使張子文認識到宮安工作絕對不可以紙上談兵,隻有經曆裏實踐才有發言權。


    老劉聽王富來講完,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王富來!你很不老實,你以為我們都是三歲小孩子啊。”他站了起來,指著王富來接著說道:“你還在這裏藏著、掖著的,去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怎麽?非得繼續用電棍和你談啊?”


    王富來被嚇的一哆嗦,他神色慌張,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講的都,都是實話,就,就這些了。”


    “那好,我問你,你一個人能偷這麽多的牲畜嗎?你怎麽運?怎麽賣?”老劉問到這裏停頓了一會兒,注視著王富來的眼睛,語氣又緩和下來道。


    “怎麽不說話了?無法自圓其說了是不是?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問題,你重返監獄的命運已經是注定了的,至於怎麽判?是輕判還是重判?在號裏麵呆多少年?則要看你的表現了。我還要告訴你,我們所掌握的你還沒有全講出來。你自己照量著辦吧!”


    老劉說完這番話又坐下很悠閑繼續喝著茶水,讓王富來自己思考。一副穩操勝卷的樣子。直到現在張子文也不明白老劉他們根據什麽抓的王富來,又是根據什麽說他沒有講實話。


    辦公室裏的靜的出奇,王富來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十指交叉緊握在一起、皺著眉頭、抿著嘴唇,顯是正做著思想鬥爭。


    老劉抓住機會。趁熱打鐵道:“我們有的是時間,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三天,你什麽時候講實話,咱們什麽時候結束。我們可以輪班審你,可你呢?不讓你吃、不讓你喝、不讓你睡覺,你能熬的住多少天?你以前也和我們打過交道。我們的手段你也知道,路就在你的腳下,怎麽走就看你了。”


    他又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王富來的反應,接著道:“如果你能完全的講實話,作筆錄時可以算你主動坦白。這在量刑上意味著什麽,你不會不知道吧!”


    王富來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有些激動的問道:“你,你們真能算我白?”


    老劉笑著道:“宮安機關在這事上如果騙了你,那傳出去誰還相信坦白從寬啊?放心吧!作筆錄時你就知道了,不會騙你的。”


    王富來咬了下牙道:“好,我就相信你們,左右也是這樣了,和我一起幹的還有周雄天和周雄地哥倆,他們都是我在蹲監獄時認識的號友。我們自出來後就開始在一起幹,他倆有個雙排座汽車,我們用這車偷了二十七頭牛,。”


    怎麽也想不到剛參加實習就遇到了這樣的跨縣市盜竊大案。這王富來和他的同夥利用汽車在周邊六個縣市大肆盜竊牛、馬等牲畜五十七頭,每次盜竊得手後總是連夜運往哈兒冰的一個牲畜交易市場賣掉。累計涉案價值十七、八萬元。


    老劉聽他說完,開始作起筆錄,孫富玉也進屋幫著問起了細節。因為案情複雜,直到早上五點筆錄才作完。


    八點上班後。我們重新進行了一下分工,老劉去辦刑事拘留手續、並向上級匯報,孫富玉開車去初步核實一下案情。張子文則在辦公室裏看著王富來。


    晚上快下班時,他倆才迴來,讓王富來領著我們遠遠的指認了周家哥倆的家門後,把他押進了看守所。


    因為晚上還要繼續抓捕,三人都沒有迴家,在單位對付一口後,老劉和孫富玉就擠在單人床上睡了起來。張子文卻絲毫沒有困意,拿起他們製作的筆錄和文書學習、思考起來。剛才吃飯時,張子文問過他倆是根據什麽抓的王富來,他們的迴答是張子文意想不到的。


    原來王富來在一次偷鄉親們的大鵝時被人看到過,這件事沒過多久被人反映到了老劉耳朵裏。當老劉得知王富來因盜竊前年才放出來的情況後就留上了心,經過側麵打聽了解到王富來經濟狀況十分反常,不種地卻生活的很好,而且一年在家的時間也很少。


    憑借多年的工作經驗判斷分析,他倆認為王富來有著重大的重新盜竊嫌疑,這迴聽說他剛迴家,就立即實施了抓捕。張子文也問過孫富玉就不怕抓錯人,打成這樣他去告狀嗎?


    孫富玉的迴答很是狡猾,他說:“怕什麽,畢竟偷大鵝的事是屬實的,萬一他真的沒幹過別的案子,咱們就按偷大鵝的事先拘留他半個月,讓他在拘留所裏養傷,等再放出來時連傷都沒有,他還怎麽告我打人?”


    張子文怎麽也想不到,這麽大的流竄係列盜竊案,竟然是靠偷大鵝這麽個小小的線索破獲的。但仔細迴響他們審訊的過程,張子文知道這裏偶然中透著必然。


    在把王富來帶到派出所時,孫富玉粗暴兇狠的態度就使王富來內心的不安和恐慌加劇;接著白天對他不聞不問,使王富來認為民警掌握的材料確實充分,不著急審訊他,而不許吃喝則使他的判斷力和精力急劇下降;


    到了晚上,孫富玉這位年輕些,看起來脾氣有些火暴的民警當黑臉,負責對他進行**和精神上的打擊;而火候差不多時,老劉這位年紀大些,看著比較容易信賴些的民警則當白臉,對其進行開導;軟硬兼施,造成王富來內心的巨大反差,最終心理防線崩潰。


    整個審訊過程中民警一直沒有提已經所掌握的證據,他們也確實沒有掌握什麽證據。但正是這樣才使得王富來不知道是哪起案件暴露了自己,避重就輕的談幾個小案子又被老劉識破,隻得交待了部分盜竊牛、馬的案子,可這幾個案子一講,就被老劉抓住了單人無法作案的破綻。最後隻能如實招供。


    這個看似簡單的審訊,其實包涵了《犯罪心理學》、《預審學》、《刑事偵查學》、《謀略學》等多門課程的知識。


    現在的張子文已經完全折服了,一天一夜的實習,比得上張子文在學校三個月的啃書。可笑自己剛開始還義憤填膺的反對刑訊逼供。可以想象,在現有的刑事偵查科技水平下,不用這些非正常的手段,隻靠做王富來的思想工作。傻子才會講實話。


    晚上九點多,我們又開著那輛破吉普,前往周家抓人。老劉和孫富玉都佩帶著六四****。我們還拿了兩付手銬,所裏又安排剛從警校畢業一年的孟國波同我們一道前去,抓兩個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車在距離周家五百米的地方就停下了。遠遠的望去,周家還亮著燈。到了周家的院外,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屋子裏正有五、六個男子圍坐一起推牌九,這麽多人抓不抓?老劉他們有些犯難了。


    最後他們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抓,先以抓賭名義全部控製住,再將周家哥倆分出來帶走。老劉他們三人從正門進,張子文負責把守後麵。分工完畢,張子文先到後麵守著。他們等張子文到位後再開始進入。


    張子文拿著手電筒悄聲來到周家的後院,利落的翻過院牆,靜靜的守在後門處。過了一會兒,聽見前門被人拽開,接著。老劉他們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都不許動,警查抓賭!”“都別動了。”


    桌椅一陣響動,隱約可以他到他們挨個詢問姓名,大概一分鍾以後,裏麵突然響起撕打的聲音。跟著屋裏的燈滅了,後門衝出一個男子,張子文打開手電大喊道:“站住,警查!”


    那名男子一怔,站了下來。


    “手抱頭,蹲下!”張子文大聲喝令道。那男子抱著頭,緩緩的蹲下去。就在這時,“啪!”的一聲槍響自屋裏傳了出來,緊接著傳出老劉那悲憤的喊聲。


    “富玉!”接著又是幾聲槍響,張子文知道出大事了,上步一記手刀砍在這男子的耳根部,將他打昏,轉身衝進屋去。


    此時屋裏的燈剛被重新打亮,隻見孫富玉躺在老劉的懷裏,胸口中彈,麵色蒼白,老劉抱著他的頭,用手捂著彈洞,想不讓血流出來,可是沒有用,鮮血兀自在向外流淌。不斷湧出的鮮血將他們那橄欖綠的警裝染成了黑色。


    孟國波用顫抖的手握著槍,指著屋裏的三個男人。


    “快追!”老劉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道:“周雄天搶走了槍,從前門跑了,你快帶槍去追他。”


    什麽!周雄天把槍搶走了?可我要是把槍拿走去追人,這屋裏的三個人要是反抗怎麽辦?身負重傷的孫富玉怎麽辦?這些念頭隻是在張子文腦子裏閃電般的閃過,張子文立即做出了決定。


    “砰!砰!砰!”張子文迅速上前打昏這三個男人,掏出電話遞給孟國波道:“快叫人!後院還有一個。”同時奪過他手裏的槍,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站在院子裏,張子文仔細的辯聽了一下,出城的東南方向有急促的單人腳步聲。張子文拽掉綁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追趕過去,很快追到了一條巷道裏。


    百米外一個高高的身影正在前麵跑著,張子文並不唿喊,發足狂奔,在距離他四十多米的距離上,才站住舉槍高喊:“站住!再跑開槍了。”同時盡量調整唿吸,借住路燈瞄準了他。


    周雄天站住了,他緩緩的轉過身來,當看到就張子文一個便衣用槍指著他時,他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張子文,


    “把槍扔掉!快點!”張子文厲聲喝道。


    “好!好!別開槍。”他緩聲說道,突然舉起了槍。


    “啪!”清脆的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的夜空。


    周雄天拿槍的手臂一震,槍掉在了地上,他張著大嘴,難以置信的看著張子文,又看了看自己中槍的肩膀。


    “再動就打死你!”張子文厲聲喝道,同時緩慢的向他移動。在死神的威脅下,周雄天不敢再動。張子文到了他的麵前,先用腳將地上的槍踢開,接著一記滿含仇恨的重拳打在他的腹部,將他打倒。


    搜了一遍他的身後,張子文揀起槍,對著周雄天的腰部又是一腳,才將他用鞋帶綁好。押著他往迴走。迴到周家,支援的民警們也是剛到,張子文把周雄天交給其他民警。衝進屋去。老劉兩眼呆滯的坐在地上,而他懷裏的孫富玉卻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張子文輕輕的拍了下老劉的肩膀。


    “劉哥!周雄天被我抓迴來了。”老劉全身一震,他慢慢地將懷裏的孫富玉放下。那動作輕柔的仿佛怕吵醒正在熟睡的戰友一般。


    接著,他騰地站起身衝了出去。張子文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張子文並沒有攔他。望著十多分鍾前還在一起說笑的戰友,此刻卻孤單的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淚水再也抑製不住的撲簌簌滾落下來。


    迴想起一同戰鬥過的點滴,他的形象在張子文內心逐漸清晰、高大起來,他那疾惡如仇的性格和對犯罪分子的恨,正是一名優秀人民警查所必須具備的品質。


    在這三十多個小時,他隻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在電話中,他對著妻子說道:“這幾天我要加班。不迴去了。外麵天冷,你和兒子出門多穿些衣服,別凍著了。”


    簡短的話語充滿著愧疚和對親人的掛念。而他就這樣永遠的走了,匆忙的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從此妻子失去了親愛的丈夫。兒子失去了疼愛他的父親。


    張子文不敢再想下去,轉身跑出了現場。事情的經過很快調查清楚了。


    當時,孫富玉負責拿著槍控製局麵,老劉和孟國波負責上銬,在孟國波要給周雄天上銬時,錯誤的站在了周雄天和孫富玉之間。擋住了孫富玉的控製視線。


    周雄天趁此機會突然將孟國波推到孫富玉的身上,孫富玉的****被撞掉在地,而周雄地也趁慌亂推開老劉,關掉燈從後門跑出,被守在後門的張子文抓獲。


    同時在黑暗中,周雄天和孫富玉一同爭搶地上的****,在爭奪中,****走火,擊中了孫富玉的心髒。周雄天搶下了****自前門逃跑,孟國波打開燈,老劉站在門口向周雄天連開四槍,但因天黑光線不好沒有打中,而他又記掛著負傷的戰友才返迴現場。


    就因為孟國波的一個疏忽,造成了本不該有的傷亡,其教訓無疑是慘痛的。這也使張子文認識到了天朝警查在查緝戰術的訓練方麵的不足。


    周雄天的槍傷在肩膀上,在醫院裏取出彈頭後,就被帶迴了市局行警隊。對他的審訊連夜進行著,殺害宮安民警這麽大的罪,對於周雄天來講,其審訊力度可想而知。


    天還沒亮,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不願再遭罪的他就交待了以前全部的犯罪經曆。而讓民警們沒有想到的是修名橋下的那具女屍也是周雄天所為。死者是鄰縣的一個賣的,周雄天嫖宿該女後,二人因嫖資發生爭執,周雄天失手殺死了她,趁夜扔到了修名橋下。


    周雄天是死定了,但失去了親密戰友的民警們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孫富玉的追悼會開過後,老劉就被所裏強迫放假十天。而張子文則跟著其他民警繼續實習。


    在這個和平的年代裏,人民警查為了祖國的繁榮穩定、為了人民的安居樂業正在進行著一場特殊的戰爭。


    這場戰爭和曆史上所有的戰爭一樣殘酷、一樣有流血、一樣有犧牲。它也和那些戰爭有著相同的法則,那就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意味著對自己的殘忍;隻有懷著一顆冷靜而冷酷的心才會不斷的在戰爭中取得勝利。


    英雄的鮮血改了張子文,張子文收起了那套滿是人性化的現代法製理念,“務實”的投入了工作中。實習結束了,距離開學還有點時間。為了彌補張子文在實習期間對蔣柔麗的冷落,接下來的幾天,我倆早晚膩在一起。


    每天母親上班後,張子文的房間就成了我們愛的小屋。那張窄窄的單人床上,到處都撒滿了愛的印記。蔣柔麗也在張子文的滋潤下越發的明豔動人。


    然而,幸福的時光仍舊是那麽的短暫。很快到了開學的日子,張子文和蔣柔麗不得不再次忍受相思之苦。


    這迴,張子文是全班最後一個返校的。一進屋,弟兄們就給張子文來了一頓熱情的擁抱。看著這一張張充滿真誠的麵孔,張子文心裏也是無比的歡喜。


    “走,喝酒去!”離晚上點名還有幾個小時,了解他們心思的張子文大聲道。


    “好嘞!”弟兄們高興的跟在張子文的後麵衝了出去。幾輪酒過去。大家的話多了起來,都講起了自己實習中的趣事。


    “豆汁!我怎麽發現過了一個假期,你好象比以前成熟了呢?眼神也顯得有點那個什麽。那個詞叫什麽來著。?”舌頭有點大了的陸偉摟著張子文的肩膀道。


    “是深邃!”李誌華接過話答道。


    “對。就是深邃,豆汁,兄弟這迴可不是瞎說。你的目光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喂!哥幾個,你們說是不是?”陸偉醉眼迷離的道,其他幾人也是紛紛點頭稱是。


    “老三,你這個假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也覺得你有些變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化了不少。”王俊關心的問道。


    在實習結束後,蔣柔麗見到張子文時也問過相同的話,張子文知道是那段經曆改變了自己。當下略微沉重的道:“你們這次實習有誰的同事犧牲了?又有誰開槍打人了?”


    張子文並沒有絲毫炫耀自己的意思,他們都是張子文的同學,更是警院的學生。將來都要走上危險的刑偵崗位。張子文隻是希望通過自己的親身經曆,使大家從這次慘痛的教訓中能夠獲得一些感悟。


    此語一出,幾人都是一震,連陸偉的酒勁都醒了不少。


    “怎麽迴事?”劉大軍關切的問道。張子文一口幹掉杯中酒,不勝感慨的把那次的經曆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講完後。哥幾個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我們既然選擇了這個崇高的職業,就必然要麵對流血、犧牲,隻有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才能在以後的學習和工作中有所側重,減少傷亡。


    接下來的生活又恢複了原來的節奏。這個周末是孫紅敏的生日,她主動打來電話叫張子文必須去參加她的生日。張子文隻好推掉和芷芸姐的飯局,前去赴約。


    隨著公車駛入市中心,車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不知何時,張子文的旁邊站了一位小腹微微隆起的青年婦女,看樣子應該是個孕婦。張子文趕忙起身把座位讓給了她。這婦女和張子文客氣一下後也就坐下了。


    張子文站直腰握住把手,左右看了一下,猛的發現對麵站著的竟然是那位和自己有著一撞之緣、並曾找人要打張子文的那位少女。


    她自然也看見了張子文,注視了張子文一會兒後就將目光移到別處,不再理睬。對於這個刁蠻女,你不理睬張子文正是張子文所求之不得的,張子文略往後退開一點,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也不再看她。


    公車的人越上越多,很快擁擠的就像是沙丁魚罐頭,張子文和她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小,雖然還不至於貼在一起,但卻可以感覺到彼此唿出的氣息。


    “吱嘎!”公車突然一個急刹車,站著的人們撞到了一起。張子文自然也不例外,撞到了她的身上,還好,張子文個子比她高出大半頭,沒出現臉貼臉的糗態。


    “對不起!對不起!”張子文忙直腰連聲道歉,上次隻是她撞張子文就搞出那麽多的事,這迴是張子文撞的她,不知道她會怎樣對待張子文?


    張子文嘴上道著歉,眼睛卻不安的看著她,生怕她做出什麽讓張子文難堪的事來。隻見她的眉頭緊皺,目光中滿是憤怒,貝齒咬著下唇,花樣的俏臉脹的通紅,抓著吊環的柔嫩小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甲都陷到了肉裏。


    不至於吧!張子文又不是故意的,幹嘛氣成這樣啊!但張子文馬上就發現不對,她的目光並沒有瞪著張子文,而是投向車外。


    張子文向她的身後望去,見兩名三十歲左右,留著長發的猥瑣男子,正緊貼在她的身後,臉上都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得意笑容。張子文的個子比他們高出一截,微微探頭就可以看到他倆的手正貼在少女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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