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臉上的表情僵住,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迴。餘桑按下中年男人的手, “景安, 這是我的爸爸。”


    景安的手也不知道放哪裏, 半響過後,還是餘爸爸伸出了一隻手。景安頓了一會,趕忙握住。


    “爸……叔叔好。”他耳根微紅, 說的磕磕巴巴。


    餘桑在一旁忍著笑, 歪頭看向景安身後臉色很差的姑姑。


    “個子高了。”餘爸爸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景安, 語調平靜。


    “是小餘個子矮了。”姑姑硬是要插上一句。


    餘爸爸未迴, 甚至沒有看向景姑姑而是扭頭和司機、經理打了聲招唿,而後徑直朝包廂裏走。餘桑呆了幾秒,跟著也朝裏走。


    末了, 大堂裏隻剩景姑姑和景安。景姑姑挑著眉冷笑, “他什麽意思?”


    “姑姑,你少說兩句。”景安淡淡地迴。


    事實上, 景姑姑的話反而多了起來。或許是餘爸爸的氣場實在太強, 從進門開始到入座前前後後,但凡見著他的人都畢恭畢敬。她忍不住問起餘爸爸的職業。


    餘爸爸沒迴,轉而反問景安的家裏情況。餘桑在旁暗暗地拉著, 低聲讓自己的老父親少說些話。餘爸爸也了解餘桑的性子, 能少問便少問。


    景姑姑倒是驕傲,劈裏啪啦地說著景安父母和家庭背景。景家從民國開始, 就非常顯赫。家裏輩輩都是樂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餘爸爸一直安靜地聽著, 眉頭微微蹙著。


    還是景安實在忍不住打斷了姑姑的話, 舉起酒杯敬了餘爸爸一杯。餘爸爸這才將眉頭展開,自我介紹,“我叫餘森,和小桑的母親住在北京。這幾日聽她趙叔叔說了,才知道小桑她結了婚。”


    餘桑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感情局裏安排自己和景安結婚的事,她老爹不知道?


    問了趙局,他說了半天的抱歉,“餘警官,你覺得這事能讓你爹知道?”


    依著餘桑老父親的性格,非把江裏警局從裏到外牽扯進這個案子的人全部記過不可。


    餘桑隻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乖乖地接受自己被上司擺了一道的事實。


    在景姑姑麵前,餘桑的老爹確實沒發表什麽意見,甚至極少言語。景姑姑在國外也算混跡過各大名媛圈的人,察言觀色最為厲害。小餘看起來沒什麽好怕的,倒是她這個父親,雖寡言,但氣場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迴去,景姑姑特地百度了餘森其人,隻看了幾行背後便冒了冷汗。這餘家,可祖祖輩輩都是皇城裏立過赫赫戰功的人。到餘桑父親這輩,已經走到了皇城的核心位置。


    但餘桑看起來卻真隻是個普通的小片警。


    景姑姑合上手機,又打了個電話給遠在奧地利的哥哥,“你知道你兒媳婦家是做什麽的麽?”


    *


    “你準備什麽時候離婚。”


    “爸,你沒事吧。”自從她這老父親從帝都來江裏後,她的頭已經是三個大了。


    餘森掀開茶蓋,立著的陪從倒了點熱茶進去。他搖了搖瓷杯,“你以為我不記得了?景安不就是6年前江中的那個保護人。”


    他語氣未有什麽波瀾,卻是不怒而威。


    餘桑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磕著瓜子。陪從跟著餘森勸她,“小桑,這幾日和我們迴去,你爸已經全部替你安排好了。”


    “我不要。”餘桑甩了一把瓜子殼。


    “誰知道這次又會把我送到敘利亞、古巴、非洲?”她懶洋洋的倚著沙發背,看她的爸爸。


    “直接去你哥單位上班,還給你買了車。”陪從見餘森臉色愈發難看,趕快接著說道,“你媽這不也想你了。”


    “真的?”餘桑眸子亮了一下,腆著臉,“爸,什麽車?”


    “就是之前你和你哥吵著要的那輛保時捷911。”


    她激動了幾秒鍾,景安那個充滿肉.欲的小身子在她腦中顯了一下,她嗆了一聲又坐了迴去。


    “我不要。”


    她若是迴去,不僅和景安絕無可能再見麵,連手頭上377藏毒案也保不住。


    餘森臉緊繃著,藏著怒氣的眼盯著自己的女兒。餘桑從小不守規矩,家裏排行最小卻從不聽長輩的安排。先是一意孤行考了江裏的警校,當了個普通的刑警,又是一點不和家裏人打招唿就結了婚。


    隻是他和餘桑的母親,從來都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咽了一口茶,“你就這麽喜歡景安?”


    被發配到敘利亞三年,在地方警局又幹了三年。這丫頭到頭來居然還是和景安結婚了。


    餘桑臉上的笑收了,她對上自己父親的雙眸。


    “對,我喜歡他。”


    她說:“六年了,我從沒忘記過。”


    六年前,餘桑替景安擋下那顆子彈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和景安在一起之後全部的後果。


    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陪從噤了聲,整個被包下的茶館裏,沒有人再敢說話。大家都看著餘森,等他開口。


    許久,他終於開口,是對司機說的:“晚上去趟小桑家。”


    “哈?”


    “爸,我倆……”


    他倆還沒圓房呢。


    *


    餘桑下晚抱著二毛來投靠樓上的景安,景安在落地窗前拉提琴,是在天台初見餘桑時,拉的那首巴赫的《聖母頌》。


    那時太陽還沉了大半,陽光不再刺眼變成溫暖的顏色,玻璃折射出大多的光映在景安的身上。


    他偏著頭,眸色如一汪清泉。


    餘桑很喜歡聽他拉琴,即便這些曲子她從來聽不出其中有什麽獨特的魅力。她隻是單純地喜歡景安,喜歡他拉琴時仿佛不是人世間的平常人的那種狀態。


    她和二毛聽完整首曲子,二毛沒叫喚,她亦然沒喚景安的名字。末了,景安放下琴轉身看她,一雙極為清澈的眼。


    “我爸爸晚上來家裏,今天晚上我就在樓上睡。”她張了張嘴,吐了一句。


    景安怔了一會,“哦,好。”


    “我睡沙發。”她拍拍景安房間裏的沙發。


    景安放下琴,義正言辭地說:“沙發很涼。”


    “呃……”餘桑眯著眼坐上床,有意逗他:“要不我睡床吧。”


    她還特地拍拍床的另一邊,眼尾上抬。


    她還以為景小可愛會捂著臉耳骨通紅的躺到沙發上,沒想到她家小景用那種哇塞我好不情願但是沒辦法的語氣說:“哦,好。”


    說完,這廝居然就開始脫衣服,從外套開始而後是他襯衫的紐扣。他胸口敞開一點,裏麵隱隱綽綽的露著挺括的胸肌,線條明快、肌理分明。


    “那個……”餘桑這完全算是玩脫了。


    “嗯?”景安睜著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汪汪眼。


    “你不是潔癖麽”餘桑硬著頭皮,拉著床上的被子,“我還是睡沙發。”


    “沒事。”


    沒事?!


    所幸,局裏的電話打破了這極其讓人尷尬的氛圍。餘桑將二毛一丟,抱起外套出了景安的別墅。


    是小警察打來的,說是朱勝光心跳暫停,怕是撐不住了。餘桑趕緊打了車到醫院,胸口像壓了一塊重石一般的壓抑。


    拜托這次,朱勝光一定要活著。


    她是從醫院的一樓跑到的六樓。急診室裏,季醫生在不斷地做著心電複蘇。他身邊站著一個長相妖冶的女人,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病床上倒著的朱勝光。


    許久,她轉頭,對上了門外的餘桑。隻對視了幾秒,突然就笑了。“閻醫生,電流加到220。”季醫生對她喊了一聲,她懶懶地轉身,好似對床上這個生命體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之前有誰來看過她?”餘桑問身邊的小警察。


    小警察迴答的很局促,囁嚅了半天才開口,“林總。”


    餘桑胸口的火一下躥上了頭頂,“我不是說過,不要浪任何人接近朱勝光?”


    “可是他說自己要看公司的員工,我們也沒辦法阻攔。”


    餘桑壓著怒意,盡量平靜地說:“行了。”


    她凝睇著門裏的還在搶救中的朱勝光,握著欄杆的手緊了些。


    等了一會,季醫生從門口出來,“搶救成功。”


    餘桑差點就給季醫生跪下了,“怎麽……怎麽迴事?”


    “心跳驟停,原因暫時不清楚。”他冷冷地迴著。


    活過來便可以了,隻要朱勝光還活著,案子的這條線索就沒斷。


    她交代了小警察幾句,準備迴家,畢竟自己的老父親晚上還得來“查崗”。


    她沒想到到門口時,恰好遇見了林東榆。他明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趕過來看朱勝光的。


    餘桑和局裏打了報告,安排了人手看著朱勝光。即便林東榆進去,也見不了她。


    可是她沒想到,林東榆會拉住自己的手腕,“桑桑……餘警官”


    “放手。”她的手被林東榆緊緊地箍住。


    “這個案子,你別查了。”他極少在餘桑麵前這樣的嚴肅。


    “和你無關。”她冷冷地迴。


    林東榆手鬆了鬆,未說什麽,跟著秘書朝裏走著。


    *


    餘桑迴去時,自家的老父親和陪從大叔已經到了。和景安對麵坐著,不知道之前說了什麽話。


    “爸”餘桑扯了扯唇,“你來了?”


    屋裏沒有人理會她,餘桑大腦立刻當了機。


    良久,還是景安先開了口,“桑桑,上樓睡覺吧。”說完,他起身和餘森打了個招唿,而後倏地攬起餘桑的肩。


    餘桑在他耳邊低喃,“我爸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她突然又想到什麽,“要不我睡……”


    “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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